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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炮兒首輔》第一十六章 芝蘭當道
  新月如鉤,夜色如畫。

  街面上時不時有人路過,有打著燈籠的、有坐著轎子的,也有騎著馬的,當然,更多的是他這種步行者居多。

  臨街的眾多小飯鋪也都早早下板營業,昏黃的燈光下,人影綽綽,大多是上早朝吃早點的官員。

  街邊的攤子前,幾盞“氣死風”燈籠,隨風搖曳,坐在馬扎上胡亂對付一頓的,卻是筆貼式、司員等下級官吏多些。

  等他一身大汗趕到西華門外,宮門外已是聚了黑壓壓一群人,有打著玻璃燈籠,有打著紙糊燈籠,有坐在馬車裡,也有象自己這樣步行而來,袖著手在外面挨凍的。

  內務府的筆貼式正在點名,肅文慌忙上前,打千請安,拿出銀牌,點名報備。

  待安頓下來,他慢慢在人群裡穿梭起來,卻發現蔣光鼐、戴梓等人也赫然在列,他們已在翰林院任職,顯然不是官學生,那就是過來充任教習的。

  肅文笑著咬咬牙,這是好事還是壞事,一目了然,管他呢,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聽天由命吧。

  “肅文,上來,上來,肅文――”猛然,聽見有人叫自己,尋聲望去,一輛馬車的車簾拉開了,露出墨裕的半個腦袋。

  “呵呵,到底是提督家的二公子啊,進學坐的都是馱轎。”轎裡面很寬敞,四人對坐,中間還能盛放一張小方桌,一個小廝正執壺侍候在一邊。

  “先喝杯熱茶。”墨裕笑道,“你用過早飯了嗎?沒用,就先吃點點心,估計還得等些時辰呢。”他一邊說一邊掀起轎簾,“看,成大人來了,他是官學的滿總裁,他本來就是詹事府少詹事,與端王走得很近的。”

  訥采就是內務府的筆貼式,鹹安宮一切用度都由內務府照管,鹹安宮的師傅訥采早已打聽明白,但看著墨裕一臉得色地介紹著,肅文也不打斷他,隻撿著可口的點心往嘴裡塞。

  “魏瑛大人今天不會來了,皇上叫起兒,他得走東華門那邊,再說,這時辰還早。”墨裕仍是一眼不眨地盯著外面,“他可是鹹安宮的協理大臣,端親王以下,就數得著他了。”

  “哎喲,你看,你看!”墨裕突然回過頭來,他一臉緊張,一下把桌上的茶杯打翻在地。

  “什麽大驚小怪的?”肅文卻是蠻不在乎,吃了點心,喝了熱茶,現在是全身舒坦,他自忖著要趕緊把藥店開起來了,趕明兒,也給阿瑪與額娘弄輛馱轎舒坦舒坦。

  “好象宮裡走水了……!”墨裕囁喏道。

  走水?――著火!

  肅文趕緊湊過來,卻見北邊火焰衝天,青煙滾滾,光亮映紅了天際。

  兩人對視一眼,都趕緊起身,跳下馱轎。

  一眾官學生,一乾教習並內務府的領催、蘇拉都張脖北望。

  “快去滅火啊!”肅文看著這乾人站著議論,沒有人行動,馬上著急起來。

  一個面相黝黑的學子馬上響應,“對,放我們進去,人多力量大!”他方闊的臉上,長著一大鼻子,甚是顯眼。

  旁邊一個長相清秀的學子看他們一眼,“不奉旨誰敢進去?宮裡面住的都是嬪妃!”他上下打量一下肅文,轉過臉不再搭理他。

  “把門打開,讓我們進去!”肅文衝到宮門護軍跟前,心急火燎。

  “手令上寫著,寅時二刻開西華門,現在還不到時辰。”護軍冷冷看他一眼,依然象釘子般死死站立。

  “裡面著火了,事急從權,不能認死理!”肅文轉頭看看,

開始無一人上前相勸,無一人上前相幫,可後來慢慢有人相繼跟攏來,走到前面的正是蔣光鼐。  一個統領模樣的的人走過來,看看肅文等人,“宮禁重地,不得大聲喧嘩,再無理取鬧,先拿了你再說!”他鷂眼鷹鼻,嘴角下垂,一看就是個不好相與的主。

  墨裕急忙走過來,把他拉到一邊,低聲說道,“哈保哈大人軍法如山,說一不二,他們不敢違背的,何苦為難他們。”

  “可就眼睜睜看著大火燃燒?這宮裡,房屋鱗次櫛比,一間起火,就會火燒連營,後果不堪設想啊!”

  “誰說不是呢?照慣例,宮裡走水,皇帝是要下罪己詔的!”

  “罪己詔?”

  “對,詔告天下臣民,明發邸報,天下人都會看到。”

  “那就更應事急從權,上面不會怪罪的。”

  “宮裡有防火班,都配有激桶,日夜巡查,指不定已開始撲救,你就安心等待就是。”

  說歸說,勸歸勸,墨裕到底還是怕他前去惹事,用手死死

  拽住他的袍角。

  兩人正在角力,“得得得”一陣馬蹄聲傳來,一身朝服的宏奕騎快馬趕到了,後面卻是怒馬如龍,煙塵騰生,一乾親兵侍衛也隨之呼嘯而至。“籲――”他一勒馬韁,旋即從馬上跳了下來。

  他本來是想要上朝面聖的,可是還沒走到東華門,宮裡就火焰衝天,紅光四射,看看象是鹹安宮方向,他搶過侍衛的馬匹就直接趕了過來。

  人群中自動分開一條道來,打千的,請安的,絡繹不絕,“哪位是當值統領?”宏奕一擺手,直接朝柵欄走去。

  “小的給端王爺請安。”那統領馬上打千下跪。

  “開門,救火!”宏奕臉如止水,聲音不容質疑,火光映紅了他的面容,卻看不出絲毫躁氣。

  “稟王爺,卑職沒有得到哈大人的手令。”那統領稍一猶疑,但還是據實回答。

  墨裕看看肅文,二人都不再言語,在場的學生與教習也都注視著宏奕。

  “事後我讓哈保給你補上,開門。”宏奕冷冷道,聲音卻如金石交錯,但威壓之下,統領卻一低頭,“王爺應從神武門進入,況且,沒有哈大人的手令,請恕卑職孟浪,還請王爺恕罪。”

  “你!”宏奕一時氣得臉色都白了。

  “得得得――”

  又是一陣急促的馬蹄聲,鄭王爺蔭堂也是騎馬而至,與他同來的也是一位王爺打扮的人。稍頃,幾個仙鶴補服、錦雞補服的大人也都騎馬而至,吏部尚書魏瑛也赫然在列。西華門頓時人流洶湧,燈籠亂晃,照得門前如白晝一般。

  “老六,還在這待著幹嘛,快去救火啊!”那王爺打扮的人沉聲道。他一臉烏黑的絡腮胡,頗有武相。

  “呵呵,遇到強項令了。”宏奕苦笑一聲。

  “這是誰?”肅文悄聲問道。

  暗夜中,墨裕的眼裡閃著火光,“大金朝鐵帽子議政王、上書房大臣、正黃旗旗主、禮親王濟爾舒!”

  卻聽那濟爾舒喝斥道,“沒看見裡面大火衝天嗎?快開門!”

  那統領稍一猶豫,卻上前跪倒在地,“奴才蘇衝阿參見主子!”

  火光中,禮親王端坐馬上,“我道是誰這麽大膽,敢攔三位王爺的駕,我沒你這樣的奴才,你也沒我這樣的主子!”

  “請主子體諒,”蘇衝阿小心翼翼道,“宮裡有規矩,王爺應從神武門入,上書房列位大臣及部院大臣應從東華門入,實在是哈保哈大人軍紀森嚴,奴才不敢擅作主張,等奴才請示了哈大人,即刻放列位王爺進去。”

  “等你請示回來,湯都涼了!”濟爾舒勃然大怒,他手一揮,馬鞭就在蘇衝阿臉上留下一道血印子。

  蘇衝阿卻一聲不吭,他抬起頭,倔強地看著濟爾舒。

  濟爾舒的馬鞭如急雨般落下,濟爾舒的一張臉頃刻間血肉模糊,但他依然如釘子般挺立,西華門前的兵士個個挺胸抬頭,氣氛一片肅殺。

  見蘇衝阿如此倔強硬挺,濟爾舒氣得把馬鞭一扔,“也罷,也罷,你眼裡隻有哈保,哪還有我這個主子!”

  “軍法如山,奴才別無他法,還請主子息怒,待奴才下值,當請主子治奴才的罪!”蘇衝阿跪地磕頭後,卻站了起來,“奴才已派人去請示皇上,聖旨即刻下達”。

  “這一來一回得費多少功夫!我們先進去,或者我去奏明皇上,補上這道聖諭,你看如何?”魏瑛走上前來,商量道。

  可是這次,蘇衝阿隻是拱拱手,竟沒再言語。

  宏奕氣得手腳冰涼,一指蘇衝阿,喝道,“給我拿下!”

  蘇衝阿剛要轉身,“噌”一聲,隻覺腰間一松,自己的佩刀已被人抽走,緊接著,脖子一涼,冰涼的刀鋒已緊貼皮膚。

  “下令開門!”肅文叫道。

  話音未落,卻見火光下,一股鮮血紅練似噴出,“噗”,噴到一個學生身上,那個學生還沒來得及叫,就仰面跌倒在地,昏死過去。

  蘇衝阿翻了翻白眼, 用手一指肅文,身子無力地倒在冷冰的地上。

  我靠,電視劇誤我!

  誰知這刀這麽沉,足有十幾斤重!

  誰知這刀這麽鋒利,簡直是削鐵如泥!

  誰知刀架在脖子上還要有技巧,用力過大,掌握不好,竟要了人命!

  前世隻解剖過死屍,今天卻是活人,肅文看看自己手,猶自不敢相信,雖說芝蘭當道,不得不除,這可是活生生一條人命啊!

  事發倉卒,電光火石之間,眼看蘇衝阿已被控制住,卻不料竟命喪當場!宏奕、蔭堂、濟爾舒等人竟都說不出話來,一乾教習與學生也是大氣不敢出,守門的兵丁發一聲喊,馬上圍住了肅文。

  “哇哇――”

  濃重的腥臭氣隨風飄來,許多官學生這才反應過來,卻是控制不住自己,紛紛伏地吐了起來,蔣光鼐一臉蒼白地捂著前胸,墨裕卻是仍嘔吐不止。

  “大膽!他有罪,自會有人處理,你怎敢,怎敢要他的命!”禮親王簡直出離憤怒了,他手一揮,這才省得剛才把鞭子扔掉了。

  “十叔,這事,待後再講,救火要緊。”強忍著心中的翻江倒海,宏奕又看看發呆的肅文,“把刀放下,速隨我進宮救火!”

  禮親王看看衝天的火光,又看看躺在地下的蘇衝阿,也帶頭衝進西華門。

  火光下,那些兵丁卻再不敢阻攔,眼睜睜看著大隊人馬如長龍般湧進門洞。

  蔭堂看看一眾倒地嘔吐的學生、教習,再看看兀自挺立、仍持刀立目的肅文,略一點頭,也跟在宏奕後面湧進宮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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