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州的局勢,以宋念堂為核心的本地幫,強勢地壓抑著其他官吏的發展,那裡的一切,仿佛就是一場無邊黑暗的深淵,徐茂先身處其中,上下求索,努力突破。
很多化州城的外地官吏,像歐陽廖那一類人,身陷其中,只能感覺到眼前一片漆黑,沒有出路,最終被慢慢隕落。
徐茂先憑著自己天生的強勁,深厚的背景,開始撕破這片黑暗,期待著曙光的到來。
所以今晚,徐茂先也難得放開身心。
事情過後,兩個人緊緊依偎在一起,永遠都不想再分開。
蔣碧菡隻覺得渾身軟綿綿的,沒有一絲力氣。
徐茂先伸手撫過她的臉朧,又在她的額頭上親了一下,然後拍拍她道:“娘子大人,你好像有心事?”
蔣碧菡不停地搖頭,有氣無力地道:“你今天怎麽了?我怎麽感覺有些不對勁啊?”
徐茂先沒有說話,蔣碧菡道:“對不住,相公,我剛才不是故意的。”
徐茂先看了眼她,剛才不是說要成親嗎?
他想試探一下蔣碧菡真實的想法,於是雙手捧著她的臉,道:“你真決定了?我們成親?”
提到成親,蔣碧菡的臉色有些暗淡,卻又搖了搖頭,道:“我跟你開玩笑的,我跟誰成親去?只要你能在我身邊就好了。”
過了會兒,她又道:“今天我看到你盯著人家小姑娘看的時候,我真的有一種害怕的感覺,害怕你會喜歡其他的人,從此不要我了。”
徐茂先捏了她的臉一把,道:“什麽時候變得如此脆弱?你不是要去京城儀製寺嗎,當一名全大明當紅的女司儀嗎?突然又如此兒女情長,為什麽?”
蔣碧菡鼓起腮幫,道:“我真的不知道,為什麽突然有這種可怕的想法。也許是今天在溫泉山莊的那個小姑娘,給我的衝擊太大了,竟然擊潰了我多年以來建立的信心。”
徐茂先不可思議地搖搖頭:“如果這樣,那你的敵人也太多了,她比你強嗎?我怎麽沒發現她比你優秀?再年輕的人,終究也有老的一天,搞不懂你腦子裡在想什麽?”
說著,他就要起床,蔣碧菡緊緊抱住了他,道:“你別走,再多一會。”
然後她把臉貼緊了徐茂先的胸脯,道:“有危機感,說明我在乎你,茂先,下個月我去化州看你好不?”
徐茂先想都沒想,道:“好啊!”
兩個人在床上躺了好久,徐茂先肚子餓了,今天為了陪商典史,還沒吃晚飯。蔣碧菡聽到他肚子裡傳來的咕嚕聲,昂起了頭,道:“你肚子餓了?”
“陪商典史去了,沒有吃飯。”
“那我給你去做宵夜!”
蔣碧菡一骨碌爬起來,打開衣櫃,拿出一件紗裙穿在身上。徐茂先也穿了衣服,坐到軟塌上看公文。他突然想起碧玉,答應碧玉回去吃飯的,這個時候,她應該已經走了!
等蔣碧菡做好了夜宵,徐茂先早餓得迫不得已狼吞虎咽。
蔣碧菡給他倒了杯茶,道:“慢點,還早著呢!”
徐茂先望了眼窗外的天色,應該快過子時了,剛才兩個人有些過頭,居然一晃就是一個多時辰。等他酒足飯飽,他就坐在軟塌上,悠閑地點了煙袋,朝蔣碧菡招招手。
蔣碧菡以為他要走了,這是最後的安慰,心裡有些不舍。
徐茂先抱著她的肩膀,道:“為了讓你有點安全感,今天晚上不走了。”
蔣碧菡心中一驚,欣喜道:“真的?不會又是哄我開心?”
徐茂先認真的點點頭,道:“我什麽時候騙過你?”
蔣碧菡就喜滋滋地去收拾碗筷,她在夥房裡道:“早知道,剛才就不要那麽急了,有一個晚上的時間。”
徐茂先滅了煙袋,來到夥房裡。
從後面抱著蔣碧菡的腰,徐茂先道:“碧菡,這樣吧,如果你以後有時間,我們每個月見一次面。”
蔣碧菡像個賢惠的妻子一樣,一邊洗著碗,一邊猛點頭:“嗯!”
洗完碗後,蔣碧菡擦了把手,笑嘻嘻地對徐茂先道:“是不是我真的老了?”
徐茂先抱著她,道:“你這又怎麽了?”
蔣碧菡道:“我越來越有對家的眷戀感覺了,以前從不是這樣的,看來心態已經老了,失去了對名利的渴望。”
“那你就加把勁,殺進京城儀製寺去。”徐茂先鼓勵道。
蔣碧菡道:“我還有兩年的大好時光,過了三十,估計就再難進步了,我要在這兩年好好努力一把。”
“我聽說,進京城儀製寺之後,你只怕要重新來過,真放得下現在的成就嗎?”徐茂先倒是對京城的一些規則略知一二。
蔣碧菡咬咬牙,他們都說學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
公務上也是一樣,如果停止不前,就會後退,我還是決定拚一拚。
“那你決定的時候,跟我說一聲,我看看那邊能不能幫得上忙。”徐茂先想了想,既然蔣碧菡有這想法,未必不是件好事,就讓她試一回,大不了自己幫她多找找關系。
蔣碧菡挺不好意思地道:“會不會給你帶來麻煩?”
徐茂先笑道:“我是怕麻煩的人嗎?”
兩個人四目相對,曖昧地笑了起來。
房間裡,一片寧靜,蔣碧菡靠在他的身上,幽幽地道:“你知道嗎?我一直把這裡當成我們倆的家,可惜男主人總是不在。”
她指著客廳正面牆上的空闊道:“看到沒有?那裡是不是少了一樣東西?”
徐茂先說,我看不出來,少了什麽?
蔣碧菡翹起嘴巴,道:“你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裝糊塗?”
徐茂先說,我真不知道,你就直說,你也知道,我這個人情商低,有時智商也低。
蔣碧菡幽幽地歎了口氣,道:“我一直期待,在這牆上,掛一張我們兩個的畫像。”
然後她扭過脖子,道:“茂先,雖然我們兩個不能真正成親,你陪我去畫張像,行嗎?”
“這個嘛……”徐茂先撓了撓頭髮,跟蔣碧菡畫像沒事,但落款就值得考慮了,如果不用真名畫了有什麽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