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所有數目加在一起,秦邯涉及到的錢財數量就多了去了。而所有的一切,只有部分經過錢駿之手。
秦邯這人,是錢駿見過最狡猾的官吏,不論什麽時候,錢財進他的口袋時,從來不親自經手。
要不經過錢駿,要不經過秦壽,或者是他夫人,這就是秦邯的高明之處。都說量小非君子,無毒不相公,鬼知道這個秦邯有多少毒?
其實,擔心的不只是他,秦邯自己也挺心慌的。
自己親手扶植起來的親信,突然無聲無息就給督察院的人抓走了。那就感覺就像一隻喂了幾年的肥豬,突然被老鷹叼走了似的,心中的鬱悶簡直無法形容。
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趕緊亡羊補牢。剛才倒是警示了一句,也不知道馬雄才最後能不能扛得住。
錢駿進來的時候,秦邯正在後堂裡抽煙,平時一絲不苟的書案上,今天有些零亂,但是秦邯的臉上,看不出什麽來。
錢駿就試探著叫了聲:“秦大人!”
秦邯抬頭看了他一眼,道:“馬雄才的事情,你去處理一下。”
秦邯的意思,錢駿自然明白。
他出門的時候,秦邯又喊了一句:“想辦法查一下,看看是誰寫的檢舉狀!”
看到秦邯那殺人的目光,錢駿心裡一凜,大人終於發威了,錢駿點點頭:“屬下這就去辦!”
錢駿走後,秦邯躺要後堂的椅子上,心裡盤算著這事該如何收場?
馬雄才曾是沙洲招祿司郎中,三年前從外地調過來的。他是沙州地界向自己靠攏得最活躍的一個,因此秦邯兩年內將他提到了戶部侍卿的寶座。
坐在後堂裡一個人想了很久,發現馬雄才的事情,就算扯爛了也查不到自己頭上,於是秦邯就冷笑起來。
不過,倒是要提醒一下主簿錢駿,盡可能把事情做乾淨一點。
現在關鍵的,是把背後那個寫檢舉狀的人找出來,秦邯冷靜了一會,給秦壽發了個箋條。提醒他這段時間消停一點,千萬不要被馬雄才的事情牽扯進去才好。
說明白一點,就是要讓錢駿去抹殺證據,清理所有痕跡。
他相信錢駿這人做事還算靠譜,因此很多的時候,都由錢駿出面辦事。
另外一個,他必須查出來舉報人是誰,如果這個人是戶部衙門內部的人,那這人絕對不能留,必須要狠狠地踩死為止。
秦邯擔心的還有馬雄才招惹的那些女人,馬雄才在招祿司的時候,就喜歡招惹花花草草。到了戶部衙門,位高權重,在堂下就更加不懂得節製了。
而且這人有個不良嗜好,不喜歡大姑娘,隻鍾情良家婦人,沒有相公的女人他不要,如果看上衙門裡哪個少婦,他一定想著法子搞到手才行。
因此,秦邯很難把握,會不會是人家相公報私仇,將他的問題暴露出來,這也很難說的。
第二天從行都司傳來一些零散的消息,督察院的人在馬雄才後堂的密室內,找到兩本泛黃的手記。這鳥人有這樣的習慣,上面都是他親筆記下的一些生活瑣碎。
據說手記上記著他收到的銀兩和支出的款項,聽到這裡,秦邯的頭就大了。也不知道馬雄才平時給他的銀兩,有沒有記在本子上。
另一個本子就更荒唐了,竟然是一本少婦花名冊。
裡面記載了他為官二十幾年中,所有跟他有過交往的少婦履歷。只是這個本子記載並不完整,督察院的人細算了一下,居然有近三十位之多。
具體記載的是少婦的名諱,年齡,相貌,以及最撩人的部位等等。
除此之外,還有關於他們認識的過程,以及這個女人平時的一些愛好和生活習慣。
這三十個女人中,大的四十開外,最小的十七八歲,無一例外都已經成家。
搜集到這些花邊證據的時候,徐茂先都覺得邪門,為什麽他的每個女人都是成過親的?難道這個家夥有一種強佔他人老婆的嗜好?
後來,徐茂先在手記的最後一頁上,找到了這個答案,馬雄才在上寫寫了一句話,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著。
哼!
果然是一個狂妄自大,心胸變態的歹人。
而當面對這些證據,馬雄才當時就慌神了。
這該死的生活習慣,好當當的幹嘛要把東西寫在本子上,現在真的就死在這習慣上了。
馬雄才一個勁地在心裡罵自己豬頭,這****的,要不是天天把秘密寫在本子上,今天他們能如此輕易地拿到貪贓枉法的證據?
這就叫做自作孽不可活,自己挖個坑把自己埋了,現在馬雄才唯一能做的,就是把自己的肥腸子悔青。
如今是鐵證如山!
馬雄才知道自己這回恐怕是神仙也救不了自己,他就在心裡暗自後悔,當初沒有把財富盡快轉移走。
只是不知道家裡那個黃臉婆,有沒有聽到風聲,想堆積地窖裡的幾箱黃金拿山上埋掉。
馬雄才事件,終於通過調查取證,準備遞交到行都司刑部的時候,就在那天晚上,天空下起瓢潑大雨,一條黑影閃進了督察院的密室,隨後密室裡燃起大火,所有的證據一夜之間化為烏有。
哢嚓——
一道閃電劃過, 照亮了整個行都司主城的夜空。
被關押在典獄內,睡不著的馬雄才忽然牢門外閃過一條人影,他猛地坐起,驚恐萬狀地大吼了一聲。
“誰——”
那條黑暗裡的人影一閃而逝,隨後有團白色的物體飛進了馬雄才的懷中。
外名的雨,繼續下,越下越大。
整個夜空下都籠罩在一片黑暗之中,城裡閃爍的火光,帶著幾分沒落而寂寥。鄧卓文背著手,看著窗外的大雨,緩緩地抽了口煙袋。
他發現自自己上任以來,越發不能控制這湖廣的局勢了,女婿宋廷弼瘋了,他的下面那班人,一個個被人收拾掉。
好不容易派下去的許文博,剛剛站穩腳跟,立刻就像中了巨毒一樣,轟然倒地,鄧家在荊州地界的勢力日益漸弱,到底是自己的無能?還是對手太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