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後,兵部郎中提出冶煉窯的田力。他說的道理,與雷正大同小異,都是一個腔調。
因為前面有督查司雷正的提名支持,其他的人基本上不怎麽說話。雖然也有人也提了不少人名,但都沒有什麽竟爭力,再加上年紀比較大,自然就成了第一波被淘汰的對象。
十幾份意向書中,目前能提出來就兩人,徐茂先打斷道:“我覺得,大家不妨可以考慮冶煉窯夫長柳得良,我覺得他的分析和官窯以後的發展思路都很清晰,而且很有條理。”
徐茂先現在是府令衙左府丞,整個宜陽府排在第四的位置。段文遠走行都司國子監,他實際上就成了排名第三的實權派人物。新來的知府衙左府丞韓益,在宜陽府沒有根基,他也懶得湊這個熱鬧,基本上沒有發言。
有人聽徐茂先這麽說,紛紛翻出柳得良那份意文案,認真地看了一片。柳得良寫的內容,基徐茂先上次跟他說的那些,然後添加了一些他長年的經驗,將成本控制,勞工選撥,官窯管理,以及以後的發展方向都細細地羅例出來。
如果說周發白的那份意向書還有點取巧,講大道理,說空話的味道,那麽柳得良的這份意向書,則在他的基礎上多了些實是求是的東西,讓人眼前一亮。
這時,易平終於出聲了。“我覺得在管理和運作方面,我覺得周發白要強些,畢晚他才是正兒八經的頭頭,很多上面的事情下面人不懂得。”
做為禮部郎中,易平如此旗幟鮮明地支持周發白,意味著他就與督查司雷正站在一條線上。聽到易平的話,雷正就投去感激的目光。
有了易平如果鮮明的支持,其他的人也開始議論紛紛,這些人雖然只是旁聽,但是也有發言權。
雖然最後還得由佟知府定奪,如果大多數人都支持周發白的話,佟知府總不能一味地搞一言堂,強行將合並官窯掌權人的位置,讓給柳得良吧?
蔡橫看了佟知府和徐茂先一眼,壓了壓手道:“我讚成徐府丞的建議。現在我就剛才雷大人的三點發表一下自己的看法。”
“第一周發白是以前的總窯頭不錯,但是,如果他真正能做到意向書上所說的那幾點,能夠很好的把握行市動向,穩妥經營,規范管控,那麽他當了這麽多年的總窯頭,為什麽會搞到現在這種局面?官窯瀕臨倒閉!勞工被迫擺攤維持生計?”
“第二點就更站不住腳了,他這些話只能是紙上談兵,泛泛之談。如何管理好一個新官窯,如何降低生產成本,如果減少浪費,節省開支?他做到了嗎?滿紙空言,沒有具體規劃,滿篇空話。”
“第三點不是我們要臨陣換將,而且整個官窯已經到了病入膏亡的地步,再不下重藥猛藥,只怕神仙也無能為力了,到那時我們再臨陣換將還有什麽意義?沒有犯錯不等於就有功績,我不讚同這種保守的陳規,既然他不行,為什麽不換別人試試?我只是各抒己見,大家可以暢所欲言。”
蔡橫一席話,推翻了督查司雷正所有的觀點,一些人又在竊竊私語,蔡學士說得一點都沒錯。既然他在這個位置上呆了這麽久沒有成效,早就應該換人才對!
雷正一臉鐵青,幾乎被貶得一文不值,因此心中十分鬱悶,易平卻保持著奇怪的微笑,似乎就早有意料中的事。
徐茂先沒去注意他的表情,見大家都保持沉默,顯然是在心裡選擇站在那個陣營好。
他就說道:“以蔡學士的觀點,同樣可以推到田力昌在文案中的理論,他也是投身官窯的老人,同樣的背景,同樣的方式,為什麽在沒有合並之前,他就不可以按自己說的這麽實施?
難道沒有合並,他們就可以不作為?沒有合並,他們就沒有辦法運作?所以,我們要堅決杜絕這種投機倒把,鑽朝廷空子的人。
如果真把合並後的官窯交到他們手裡,我想不出幾年之後,還是現在這個樣子,只怕會更糟!”
徐茂先說著,又拿出了一個大信封。“這裡有幾份證據,是關於周發白平時所作所為的。大家可以拿去看看!”
徐茂先從信封裡倒出大量房契地契的贗本,還有數不清的實名檢舉信。
有人將地契和檢舉信傳下去後,堂議室裡一片稀噓之聲。檢舉信就不用說了,肯定是一些關於周發白如何利用職權,巧取豪奪,如何將朝廷資產變為私有財產的一些證據。
還有周發白包養的幾個秀園女學子,不僅在荊州有高檔的大宅子,而且還有多架豪華馬車。這些東西自然是董長順這幾天派人搜刮來的。
周發白見督查司的人走了之後,想想應該沒事了,就出去會了面那幾個小情人,沒想到被逮個正著。
最後的結果,毫無疑問柳得良勝出。
堂議結束,督查司郎中雷正鬧了個灰頭土臉。他沒想到徐茂先如此不賣他人情,枉自己以前那麽支持他,自己隻想在這件小事上爭一個名額,他居然弄得自己如此難堪,連人都給下了大獄,這也太狠了!
徐茂先也知道此舉會得罪雷正,但這是原則上的事,絕對不能退讓。如果官窯合並之後,還落到那幫人手裡,合並又有什麽意義?
他不知道雷正與周發白之間是否存在著錢權交易,像周發白這樣的人,寧可殺錯也不可放過。
要是沒有董長順搞到的這些證據,他原本也想放他一馬, www.uukanshu.net 既然這事讓自己撞見了。那就怪不得自己手下不留情了。周發白當天就被府典獄緝拿,入夜前移送荊州刑部。
合並方案塵埃落定,徐茂先原以為自己會松口氣,沒想到佟知府又接到了秦招討司的傳信。
“佟扇屏,上次那個左府丞打人案怎麽辦了?當事人處理了嗎?停職,一定要停職,造成這麽惡劣的影響,如何跟廣大百姓交待?佟扇屏啊,我跟你說,有些事該狠的就要狠,你這個人就是太仁慈了。我看有必要派個人給你壓壓擔子!”
收了這樣一封信,佟知府就立刻給荊州金知州傳去話。金知州聽說這事,也有些無奈,現在秦邯是招討司,直屬行都司管轄,自己怕也是無能為力。要不給行都司唐副巡撫去個消息看看!
佟知府躺在椅子上,他很奇怪為什麽秦邯會對徐茂先這件事抓住不放?
是不是徐茂先在哪裡得罪了他呢?為了不引起事態惡化,佟知府決定暫時將這事壓下來,等金知州與唐副巡撫使取得聯系再說。
就在秦邯下令要處罰朝廷命官打人一事,當天晚上,易平和雷正,就坐在望雲軒的貴賓包廂裡喝酒。
“雷大人,你總算出了口惡氣了,這個徐茂先也太不像話了。簡直是忘恩負義的白眼狼。不過有秦大人給你出面,這次倒有他好受的了。”易平端起杯子,露出一臉老奸巨猾的陰笑。
包廂裡還有兩個花姐,易平是這裡的常客,雷正也來過多次,但他不像易平那樣,在這裡包了個專用的發泄工具。摟著比自己小了近二十歲的花姐,雷正揚眉吐氣地笑了笑。“走,消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