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州地界的各大通文,反覆刊登這件事,而且每天都在後續,這令秦邯很惱火。到底是誰在暗中作祟?自己弄了半天連對手是誰都不知道。
雖然通文上,從來沒的提及過凶手的名字和其他線索,裡面的內容也都是從受者小美的角度出發,但秦邯就像在追趕一隻揮之不去的蒼蠅,怎麽甩也甩不掉對手的糾纏。
主簿錢駿匆匆而來。“大人,一切都安排妥了,明日升堂。”
秦邯用手摸著下巴,點了點頭。
錢駿見大人沒有說話,就站在一邊等候吩咐。
過了許久,才聽到秦邯沉聲問道:“太常府那邊都打過招呼了嗎?”
錢駿恭敬地回答,“太常府都打過招呼了,您放心吧!那個叫小美的家人也打過招呼了,他們同意賠償銀兩便不再上告。”
作為秦邯的貼身主簿,錢駿基本上能猜測出大人的意思,有很多的事,經常不用秦邯提起,他就已經辦好了。
在這方面,秦邯對他還是比較滿意。
屋子裡很靜,秦邯眉頭緊鎖若有所思。
錢駿熟悉他的習慣,因此也不敢打擾他,直到過了半個時辰左右,秦邯才抬起頭,犀利的目光格外陰沉。
只見他舉起一根手指。“你去給我查一下,到底是誰在背後搞鬼。佟扇屏雖然古板,但絕不敢跟我玩陰的。”
“大人,您是懷疑這背後有人暗中作祟?”
“除此之外,還能有別的解釋嗎?”
錢駿點點頭。“我這就去辦,不過這件事情,余飛鴻應該是個破綻,否則我想憑他的作風,一般情況下不可能敢得罪您。”
“這事我也想過,余飛鴻在上面沒什麽人,否則他還不早就當上督查司郎中了?眼巴巴地忍了這麽多年。”
秦邯今天很不一樣,居然跟自己的奴才,討論起這些問題來,平時的時候,他總是那付高高在上的模樣,令人遠而敬之。
錢駿自然知道,完全是因為秦壽的原因,否則秦邯是不可能放下架子的。
“大人,有件事不知道該不該講?”
“說吧!”秦邯也沒看他,端起桌上的一杯茶喝了口。如果不出意外,秦壽明天升堂斷案之後,就可以無罪開釋了。
“大人,我覺得佟扇屏現在最得力的手下莫過於徐茂先,馮德啟倒台,不也因為他嗎?我倒是覺得,是不是把他們兩個挪動一下。把徐茂先調走,等於斷了佟扇屏一隻臂膀。以後宜陽府的事,不就容易多了?”
秦邯看著他良久,突然露出一絲微笑。“錢駿啊,論起玩陰謀,我都不如你靈光!”
錢駿聽到這句不知是褒是貶的話,誠惶誠恐地應道:“大人謬讚了。”
秦邯也沒去管他,接著問道:“那你看,下一步該怎麽辦?把誰調去宜陽府為妙?”
錢駿假裝思索了一會。“大人,當然是調自己人,現在宜陽府搞得風風火火,政績很快就能出來。把徐茂先調開的話,豈不是等於把勝利果實交到我們自己人手裡?至於他嘛,就找一個不痛不癢的地方,讓他繼續去開荒吧!也不要貶他的職,給他點甜頭,小升半級,讓他心甘情願把位置讓出來。”
秦邯點點頭,道:“等壽兒的事結束了,再談這事也不遲。你有空幫我去留意下,看看誰適當這個位置,要不就把雷正提上來。”
兩人商量確定。“大人,如果沒什麽事的話,那我就先出去了。”錢駿點頭哈腰跟大人請示。
秦邯微微皺了下眉頭,最終還是點了下頭,待錢駿走到門邊,秦邯又叫住了他。“錢駿,明年你也動動吧!”
聽到這話,錢駿立刻喜上眉梢,卻盡量不表露出來。
徐茂先正陪唐鳳菱在吃宵夜,常婉兒發來傳信,道:“茂先,太常府那邊突然決定停載了,估計是有人暗中下手。”
“哦?”徐茂先皺了皺眉頭,以秦邯在荊州地界的能量,讓幾家通文停載絕對是件容易的事?徐茂先沉吟了一會,便在心中做好了計較。
撕掉手裡的箋條後,唐鳳菱問道:“出什麽事了?”
徐茂先搖搖頭。“沒事,快吃吧,吃完了我們早點回去!”
唐鳳菱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很溫順地點點頭。“那好吧!”
過了一會,唐鳳菱扯了條帕子擦著嘴巴。“大壞蛋,我聽老爹說,你得罪了荊州的招討司?”
“這事你都聽說了?”徐茂先輕描淡寫地笑了,拍著唐鳳菱的肩膀道:“大可安心!我不會有事的。”
“秦邯在行都司有背景,你知道嗎?”唐鳳菱很擔心地看著徐茂先。“他是隻老狐狸,你未必是他的對手呢。”
秦邯在行都司裡有背景?
徐茂先微微一愣,不過很快就釋然了,能混到他這個位置的,誰沒有點背景?光靠實力蠻乾的人,絕對成不了大氣候,這樣的人也不適合。
佟知府就是個很好的例子,一心為民,既不貪財又不愛色,兩袖清風,一直本本分分做事,踏踏實實當官,可是他四十出頭了, 也不過當了個知府而已,像他這種性格估計想再上一層樓就難了。
金知州雖然是他最好的兄弟,但金知州現在也受製於人,自從秦邯來了之後,他們的日子也未必好過。
湖廣行都司現在的頭把交椅是常家的人,也就是說與常婉兒有極深的淵源,而秦邯不可能是常家的人,這就說明秦邯的後台再狠,終究狠不過常家和唐叔的聯手。
既然如此,怕他個鳥啊?
徐茂先看到唐鳳菱吃完了,結帳之後便雙雙走出了坊市街。
八月中的天氣,夜風微拂,月色正圓,唐鳳菱就建議隨便走走,散散心。
在徐茂先的記憶中,以前也和唐鳳菱一起散步,小時候還光著腳丫在皇宮裡跑。但真正這樣兩個人一起走在寧靜的月色下,還是與鬱雅婧在嶺南的時候。
突然想到鬱雅婧,徐茂先就有些想念她了。這丫頭還好嗎?一個人漂泊在外,自己對她是不是有點殘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