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周書才那裡追回的一千多銀子,再從縣裡弄了點錢,湊足了三千兩,終於把四百多田畝地給梳理整平了。
種植基地項目,正式進入公開招標階段。
而往年的秋雨終於到來!
柳城縣的雨季,象男人的鋼槍一樣,持久而勇猛,並且寒徹刺骨。這場傾盆暴雨下了大半個月。
事實再一次驗證,徐茂先當初的決定是多麽明智。永定河再一次暴發洪水,河水氣勢洶湧,順流而下,沿途連連告急,險情一觸即發。
隸屬於惠山府的永定縣,兩衙的所有頭頭齊聚河堤現場,由惠山府知府滕海指揮抗洪,防范於未然。
看著洪峰一次又一次洶湧而來,一次又一次通過了那些危險地段,永定縣的知縣和縣令便忍不住奇怪,而身在惠山十幾年的滕海,更是驚得無以複加。
每回見到洪峰洶湧而來,他的心就提到了嗓子裡,每次都能把人嚇得半死。可這次不同,永定河堤始終安然無恙,絲毫沒有決堤的痕跡。
“走!到下遊看看去。”滕海大手一揮,身後跟著一班人馬,直奔下遊宜陽柳城縣境內的望溪村。
為何今年這麽大的水量,永定河反倒沒事一樣呢?
由於通陽渠在永定境內只有一小段,佟扇屏與滕海協商的時候,這位老知府輕描淡寫地笑了笑。“我說佟老弟,這點小事交給下面人辦就行了。你放心,我一定叫他們辦妥,好好幫襯你的門生。”
所以這件事,就沒有通過任何決議,由下面永定縣出面解決了,而滕海對這件事的理解,還停留在幫襯徐茂先撈政績的層面上。
其中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原因,通陽渠登上《荊州通文》的那段時間,滕海正回祖籍為家中老母辦喪,人忙心累都不記得引流開渠的事,甚至人工河完工,被取名通陽渠都不清楚。
距永定河下遊節點望溪村,還有十裡左右的樣子,滕海坐在轎子裡正越過一個山坡,這個坡恰巧是那一天,徐茂先和柳溫查看地形所駐足的位置。
在這個位置上,剛好可以看到通陽渠橫貫南北,洶湧奔騰的河水一分為二,浩浩蕩蕩分流開去,直奔更下遊的宜陽府。
“停轎!”滕知府擺擺手,轎夫立刻將轎子穩穩地停在山坡上,讓老知府等人,剛好可以看到整個河流的全景。
從轎子上下來,有人立刻撐起了傘站在滕海身後,一群人立在山坡上,期待著大人的指示。
“精妙的構思,好大的氣魄!這是宜陽府橫貫南北的大手筆啊!”滕海指著通陽渠讚道。
寬達十米的通陽渠,河流翻滾,浪花濤天,如萬馬奔騰般直指遠方而去。“我們惠山府怎麽就沒有人想到這一步呢?永定縣年年防洪,年年搶險,年年救災,到頭來還不是治標不治本?”
面對大人的質責,下面的官吏個個面紅耳赤,包括永定縣兩衙一把手,嚇得連大氣都不敢喘。
知府主簿段文遠在滕海耳邊輕輕道:“據說修這條渠的建議,是一位名叫徐茂先的年輕知縣提出來的,具體規劃和實施,都由他一手布置,荊州府還專門上了通文表彰此事。”
見滕知縣沒有說話,段文遠繼續道:“據可靠消息,修渠經歷了四個月零十八天,動用了全縣四千多人力,花費了一萬七千余兩白銀,全渠寬十米,全長近五十裡。”
段文遠準確地說出了水渠詳情,與徐茂先所統計的一字不差。滕海聽過之後,不斷地點頭稱讚。
“五十裡只花費了不到兩萬兩銀子?這個年輕後生不簡單嘛!” 聽到知府大人讚揚徐茂先,段文遠心裡便踏實起來,這意味著自己剛才所說的那些話,讓滕大人很滿意。雖然是表揚徐茂先,卻也是對自己的一種肯定。
於是,趁滕海在觀察水勢的時候,段文遠又提供了一個驚人的消息。“滕大人,據卑職所知,這個徐茂先並沒有受到重用,至今為止有功無賞,依舊是柳城知縣一職。”
“相信前不久的《荊州通文》,滕大人您可能看過了。柳城銅礦塌方案,還是這徐茂先親自帶人,組織人力到礦下施救,這才創造了礦難零傷亡的奇跡,否則這事情肯定不會這麽圓滿解決。”
滕海點點頭。“這事我聽說過。這徐茂先倒是個好苗子。只可惜在馮老鬼手下,終究是容不下他的。”
對於宜陽知府馮德啟的作風,滕海卻是心知肚明。馮德啟這人派別意識濃重,只要是跟他過不去的,或不跟他一路走的,哪怕你能力再強,本事再大,他都會極力打壓。
與馮德啟相比,同窗佟扇屏在宜陽府的實力,顯然弱了不少。是不是向荊州府請示一下,將這個徐茂先調到惠山來?滕大人突然想到一個不怎麽地道的問題——這是挖老友的牆腳啊。
就在惠山知府盛讚通陽渠工程的時候,徐茂先閑來無事,正窩在書房與唐家大小姐飛鴿傳情。
西廠的信鴿就是不一般,從柳城縣到湖廣行都司,來回也才一個時辰,換成普通驛站的信鴿,最快也要上午發下午到。
他信中寫道:鳳菱啊,我們的關系還是趁早定下來吧?
這幾天,徐茂先想到了一個很現實的問題。
都說男人是用下半身思考問題的生物,徐茂先似乎也不例外,自從那晚破了身之後,他就發現自己空閑的時候,總會莫明其妙有那種方面的衝動。
可做為柳城縣知縣,他又不可能天天跑去望雲軒,那不是他的為人。倒不如和唐鳳菱把關系定下來,這樣就可以名正言順的為所欲為了,生娃娃都沒人說閑話。
想到未來的美好生活,徐茂先忍不住得意地笑了。
唐鳳菱看著手裡的箋條,實在不明白他的心思,為什麽突然間便想通了。以前,徐茂先的父母明裡暗裡提到兩人的事,徐茂先總是毫不搭茬,漫不經心的德行。再加上兩人年紀不大,唐鳳菱也沒想急於成親。
而且成親是成親,戀愛又是一碼事,唐鳳菱不想錯過任何該有的過程,也不知徐茂先吃了哪門子邪藥?突然想到和自己確定婚事?如果她知道徐茂先的險惡用心,只怕當時就飛過來,掐死這頭白眼狼。
一個時辰後回信:我們的關系不是一直很好嗎?你指的是哪一方面,人家不懂唉?
唐鳳菱雖然疑惑, 但不妨礙心裡偷著樂,語氣上又裝著糊塗。這混蛋,終拜倒在本小姐的石榴裙下了吧,哼!
“還能有什麽,難道不喜歡我嗎?”
書信來往的時候,徐茂先便會放下官場上的架子,和唐鳳菱說起了甜言蜜語。
“美死你,誰喜歡你了,哼!”看著箋條,唐鳳菱抿著小嘴,臉蛋都快笑成一朵花。
“唉!原來一直是我自作多情啊!”
回信的箋條上,徐茂先語氣中透著沮喪,委屈地道:“如果不是今日鼓起勇氣向你明說,我還一直蒙在鼓裡。既然如此,強扭的瓜自然不甜,那我祝你幸福!我還是去找個喜歡我的人娶了吧。
豎子爾敢!
唐鳳菱從字裡行間中,看出一股酸酸的味道,這笨蛋不會來真的了吧?唐鳳菱聽到徐茂先要去找別人,突然大叫了一句糟糕。
然後嬌嗔寫道:“真是個榆木疙瘩,人家跟你玩笑而已。”
“嗨——鳳菱你可真調皮,原來你是逗我的。害我傷心差點死。”
唐鳳菱這回不說話了,許久都不見的信鴿,隻回了一張空白箋條。徐茂先笑嘻嘻地又發道:你什麽時候有空?我帶你去遊山玩水。
遊山玩水?騙人吧。
唐鳳菱看著箋條上的字,頓時氣鼓鼓的,我看這小子是沒安好心才對,是想佔我便宜。
唐鳳菱不傻,一下就揭穿了他的陰謀。然後,她就想到了徐茂先上次在馬車上,偷看自己胸脯的事,俏臉不由微微一紅。
這家夥,怎麽變得這麽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