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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我拋棄了自己的身體，並與她締結雙修靈契之後，我便不再是一個獨立的修士，說是雙修、說什麽修為共享，這種通享其實是單向的，後來我才醒悟過來，這靈契與長無絕宗鬼修馭鬼的鬼契倒有很多共同之處，而我，就類似於她所馴化的靈鬼，或者傀儡，因為我的身軀是假的，所存活著的，只有我的元神……”

“竟是如此！”墨平意和風倚鸞都用既驚訝又同情的眼神看著端墟。

端墟搖頭自笑道:“幾百年了，因為靈契中附有禁言咒，我沒辦法對任何人說出此事，無論同門或者陌生人都不行，嘿~，這算我自作自受麽?”

“難怪呢……”風倚鸞如今總算明白了，她為何總覺得端墟這人怪怪的相處起來感覺很別扭，讓人覺得有什麽地方擰巴著不舒服，在知道了端墟的經歷和遭遇之後，她終於對此人有了完整的印象，終於，算是能看懂他了。

墨平意卻問:“你與她真的雙修過麽?我是說，大家都明白的那種真正的雙修?”

端墟低下頭:“沒有，在換軀之後，造出的軀體怎麽可能與真正的人身相比呢，我是不可能有後代的。所以……實際上直到現在，我都是童子身。”

墨平意聽到後半句，差點笑出來，他強忍著笑說道:“好在你終於擺脫了幻臻，記得那天我一念之差，本不想答應幫你，現在才知道，這件事是做對了。”

端墟再次表達謝意:“墨尊者對我有再生之恩，無以為報，往後若有任何事情需要我，我都義不容辭，任君驅使。”

墨平意輕輕搖頭:“言重了，莫要說這樣的話，本尊可不想掌控任何人。”

風倚鸞好奇道:“端大叔，那麽你是如何殺掉你那小師妹的呢?”

……

端墟原本的計策，是想借奉樓國和玥闔國之力，再加上墨平意相助，滅掉久宛，順便在亂中下手，抓住幻臻或者當場殺掉他。

他原本想得很周全，奉樓和玥闔若聯軍出征久宛，那麽幻臻必定不敢露面，有督戰官在場的話，她只要敢以任何形式露面，就立即會被安枕閣抓住。

實際上在墨平意出手的那天，長使就正在查辦此事，聖帝也已經授意，一旦查實，就準奉樓國發兵久宛討逆。

只要久宛國被滅，恆薑王無論是死掉還是被送到王朝去，幻臻都必將落單，那時便是他下手的時候。

如果到時候安枕閣的人出手抓捕幻臻，他就請墨平意同他一起設法伏擊，搶在安枕閣之前截獲幻臻。

他算計得很好，勝算足有八成。

最壞的結果無非就是幻臻也被安枕閣抓走，如若那樣也好，他會再另想辦法，或者耐心的再等上幾百年，等幻臻死在安枕閣手中。

他等得起。

可他沒有算到墨平意自有其脾性，不可能完全聽他的安排，仍然執意在工匠節這天，悍然動手滅掉了奉樓國。

好在墨尊者還不曾忘了約定，隨手把上千畫魂遣往久宛國。端墟毫不遲疑地追上那些畫魂，他知道這是他的機會。

沒有計劃好的兩國大軍，沒有王朝的督戰官和使者，只有上千畫魂，而且全都是奉樓國王族與臣子的魂魄。

他跟著上千隻畫魂一路飛到了久宛國王城貯麟城，那時長使剛好離開了久宛國，飛往奉樓國。

端墟在落地之後發現，那些畫魂隻攻擊久宛國的君臣，卻不攻擊他！

他猜測，這應該是墨尊者特意為之，使畫魂視他為友軍;也有可能因為他本身就是以元神的形式存活著，

早就不是真正意義的活人了，倒與畫魂正好是相近的同類，所以畫魂不攻擊他。總之在發現這一點之後，端墟施展起鬼行遁，也用一道黑霧罩住全身，混在畫魂中，衝進了久宛國的王宮，徑直去尋找幻臻。

那時，整個貯麟城內都已經亂作一團，就像當時墨平意滅掉奉樓君臣一般混亂。那些來自於奉樓國的畫魂元神中充滿了強大的怨氣，由怨而殺，久宛國所有君臣都被這突如其來的攻擊震懾得措手不及，所有人都自顧不暇，所以根本沒有人會留意一個長久潛藏於王宮中的女子。

端墟很快就在混亂的王宮內找到了幻臻，她面有倉皇之色，奮力躲避著畫魂，意欲逃走。端墟潛行至幻臻身後，一言不發，便發動了偷襲，出手便是用盡全力的致命一擊！

他知道，這是他最好的機會了，必須一擊致命，否則他很難再打敗這個讓他愛過且恨極的女人。

在他身邊還有十幾隻畫魂，也幾乎在同一時間攻向了幻臻。

……

端墟把整個過程都描述得很簡單，然而沒有人知道，他當時經歷了怎樣複雜的心境、和怎樣的驚心動魄的拚殺。

他說得很簡單，因為內心似乎已經很疲憊了，不想再多回憶那一刻。

……

“她就這樣死了?”

“是呀。”端墟說:“她倒地之後，我立即在她身周布下準備已久的法陣，攝住她的元神，終於把那折磨我已久的雙修靈契抽離了出來，成功解除了靈契。過幾天，我要帶她的元神回宗門去，徹底煉祭她的元神，讓她神魂俱滅，永遠不複存在。”

風倚鸞三人都微微點頭，對於幻臻這樣的女子，他們沒什麽好說的。

端墟忽然問:“鸞姑娘，聽說你今年一直在學煉器，你要不要器靈?我可以把她送給你煉為器靈。”

風倚鸞直搖頭:“不要不要，我還沒學到那麽高深，再說我怕她萬一那天反噬，那可不是好玩的。”

端墟點點頭:“不要也罷，過幾天便讓她消失了吧。”

“對了，你以前提過的‘魂杖’，拿回來了嗎?”

“拿回來了，就在她身上隨身帶著，她死後我搜了她全身，該拿的東西一件不落。”

“哦，那就好。”

“從此以後，我便自由了，接下來我再努力尋找能夠破解這長無絕宗坑人禁術的方法，我相信總能找到破除的辦法的，終有一天，我會變回一個正常的修士，也能飛升成仙，修得長生永存之道。”

他說這話的時候微笑著，眼中充滿了憧憬與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