僖王正用手托著腮幫子,一臉煩惱地坐著,見了風倚鸞便歎道:“唉,兩位魔尊前輩怎麽說不見就不見了呢?寡人還想讓他們幫寡人推平榆盧國呢。”
風倚鸞說:“父王你醒醒,你這幾年私養野修也就罷了,還想私養魔尊圖謀造反,不怕被王朝問罪麽?”
僖王說:“鸞兒你看你這話說的,怎麽能胳膊肘往外拐呢?你是我玥闔的公主,竟不肯站在寡人這一邊,不替寡人思慮,不為寡人說話,也不幫寡人謀事,要你何用?”
風倚鸞不假思索地說:“用我撐門面呀,父王你看如今玥闔國的威望多高。”
僖王被這句回答噎住了,一下子接不上話……
風倚鸞又說:“再說了,這天下都是王朝的,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父王你身為一方諸侯,野心卻遠遠出了你的實力范圍,兒臣正是為你操心、替你著想,才說出這逆耳忠言,想勸你不要有圖謀叛逆之意啊。”
僖王:“……”
風倚鸞便說:“父王,若再無事我便先告退了,明天一早我就動身去太學……”
僖王說:“等等,鸞兒啊,寡人怎麽覺得,此事必須與你有關呢?”
風倚鸞假裝什麽都不知道:“父王這是說什麽話呢?”
僖王說:“聽高解熊說,昨天你找他要了兩身衣袍,今天一早兩位魔修前輩就不見蹤影了,此事頗為蹊蹺啊。”
風倚鸞攤手道:“塵前輩讓我幫他拿兩身衣服,這種小事我不能不幫,其實我和兩位魔修前輩也不是很熟,只不過是彼此之間有承諾需要互守履行罷了。如今冽蕊前輩早就恢復了身軀,我也應允了讓塵前輩重獲自由,所以他們兩人要走,已經與我無關了,我也攔不住啊。”
僖王說:“不,寡人還是覺得此事一定與你有關。”
“證據。”風倚鸞說:“凡事都得有證據。”
僖王啞然,隻好又問:“你說你……為何忽然就放塵前輩自由了呢?”
“因為我有攬意劍了,而且百裡師父說,要幫我鑄一把足以傳世的好劍。再說我總不可能依靠著塵前輩耀武揚威一輩子吧,他早晚都是要重獲自由的,那就不如趁早了,還能落得他念我個好。”
僖王:“……”
風倚鸞再次說:“父王,若再無事我便先告退了啊。”
僖王再次留她:“鸞兒你等等!你給父王說實話,你是不是有什麽秘密瞞著寡人?你此次冬假回來,好像變了很多啊,為何這幾次寡人與你議事,你都含糊其辭,好像在應付寡人?”
風倚鸞說:“議什麽事?出征和謀反的事情嗎?我並沒有應付父王啊,我是一力反對的,堅決反對的,不戰,就是我的態度,只不過父王聽不進去罷了;我只是沒有說出你想聽的話,同時你又聽不進去逆耳之言,父王就覺得我是在應付你了?那我重複一遍,兒臣不讚同攻打榆盧國,更不支持父王謀反,請父王收起不自量力的野心,不可自大莽撞,好好守著玥闔過日子才是正路。”
僖王站起身說:“寡人這不是野心,是匡扶天下的雄心,是雄心!而且鸞兒你該知道,寡人是要與魔帝為戰,寡人才是正義的一方!”
風倚鸞已經不知道該如何才能勸住僖王了。
更何況僖王現在有了能夠無限復活的《苟術》,這讓他有恃無恐,或許僖王覺得,成王敗寇,人生值得拚一回,成則得天下,鏟除了魔頭聖帝,自己取而代之貴為帝尊;若敗,大不了也能瀟灑於世外,過上無憂無慮的另一種生活……
人的自大與野心一旦膨脹起來,就像酵的麵團一樣,
很難再壓回去,除非……除非蒸成饅頭吃到肚子裡,才能眼不見心不煩……等等,自己想到哪去了?
哦對了,問題的重點是,不能眼睜睜看著僖王犯傻啊。
或許……該去找端墟談談了,或許只有端墟巧言來勸,才能讓僖王暫時消停一些。
野心是被誰勾起來的,就得由誰來消除,也許吧……
風倚鸞說:“我當然知道父王是正義的一方,可是父王,有些事情可能沒有你想的那麽簡單;再說如果實力不足的話,空談正義是無力的,僅憑正義二字,就真能起義戰麽?父王打算以什麽讓天下諸侯都信服你、並追隨你?僅憑一紙冠冕堂皇傳告天下的宣戰檄文麽?”
僖王聽到此言,呆坐著沒有回答,片刻後才說:“鸞兒,你這番話,不像出身草莽之人能說出來的。”
“我本就不是出身草莽……我師父教我讀過書的。”
……
僖王最終也沒能問出什麽, 隻好歎道:“罷了,鸞兒你退下吧,讓高解熊給你打點行裝,再給百裡燃山大人多帶些好酒,這是寡人的一點兒心意。”
“多謝父王。”風倚鸞施禮離開。
……
天下終將歸於天下,只需等候魔君離開就好。
在這之前,還有幾件事情要做,但絕不是幫著僖王去征戰天下。
……
風倚鸞沒有回煙霞院,而是偷偷地轉道去找端墟。
端墟還是老年琴師的外貌,畢竟換一次軀也很麻煩痛苦,能不換就不換。
這兩天,他得知墨尊者沒有和風倚鸞一起回來,很是失望,正在惆悵。
風倚鸞見到端墟,把寒暄和客套都免了,直接開門見山道:“端叔,有件重要的事情和你說。你答應我,不要再給僖王出謀劃策,不要幫僖王出征榆盧,更不能幫僖王謀反,總之不要再激起僖王的野心,可好?”
端墟愣道:“鸞姑娘為何突然找我,開口就說這番話?”
風倚鸞說:“你現在已經擺脫了你那小師妹,也拿回了你要的東西,就該收手了,不要再到處攪渾水。天下需要安寧,黎民需要安穩的日子。”
端墟笑道:“鸞姑娘悲天憫人,卻不知天下禍害之源正是皇權官貴,若無帝王,何來權爭?天下即便沒有我端墟,或者假設我根本就不曾存在過,各諸侯國之間也依然免不了征戰殺伐,諸侯王的欲心與我何關?”
風倚鸞手拍桌案微怒道:“你這道理一套一套的,還說不服你了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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