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鴨肉烤好，香噴噴開爐。

楫離惆悵道:“這丹爐怕是廢了，以後不能拿來煉丹了。”

風倚鸞問:“為什麽?”

楫離說:“你看，底部滴了好多油，只怕沾了油腥氣，以後就煉不出好丹藥了。”

風倚鸞說:“好吧好吧，我欠你一個丹爐，等過幾日閑了，我再親手打鐵，親手鑄一隻丹爐賠給你好不好，至於你這隻滲油的爐子，以後就專門用來烤肉吃吧，我覺得這主意不錯。”

楫離說:“烤出來的食物能不能吃還不知道呢，就已經打算把這隻丹爐改成烤肉爐了?不如你先嘗一口再說?萬一很難吃怎麽辦?”

他這樣說著，拿出了兩隻烤熟的鴨，先把其中一隻遞給霜夜大人，隨後才將另一隻遞給風倚鸞。

霜夜說:“順序錯了，臣不能在公主之先。”

楫離說:“山野之中不拘禮。”

霜夜依然沒有接。

楫離便笑著說:“請大人先嘗嘗好不好吃，有沒有毒。”

“好。”霜夜這才點頭接過了烤鴨，提在手中，也沒有容器，就只能用左手提著鴨脖子，低頭取出了一把小匕，切下一小片肉，放入口中，果然外脆裡嫩，令人口齒生香。

“嗯，的確美味，肉沒有毒……”霜夜正說到一半，風倚鸞已經用手扯下了一條鴨腿，啃著大嚼起來。

她一邊吃一邊說:“唔，大人真斯文，但是肉嘛，一定要這樣用手撕著，大口大口的吃才夠香！大人不妨試試?”

霜夜看看風倚鸞，又看看自己手中的小匕，卻忽然眉頭一皺，撒手扔掉了手中的匕，用右手捂著胸口做痛苦狀，喘息道:“不好……臣忘了臣的這匕上有毒……”

“什麽?”風倚鸞愣了一下，頓時緊張起來，把手中的大半隻鴨又扔回到丹爐內，右手中卻還舉著吃了一半的鴨腿，站起身，並急道:“大人你也太不小心了！”

楫離看著霜夜和風倚鸞都吃得很香，正打算也扯一隻腿嘗嘗呢，沒想到卻出了這樣的小意外，但他卻並不著急，沒有急於關心霜夜，反而先拾起了扔在地上的匕，拿到眼前仔細觀察起來，還聞一聞，對著陽光看看刃身的顏色。

風倚鸞看到楫離從容的模樣，便很快就放下心來，是啊，有什麽好急的，有楫離在，就算是中了什麽毒，也很快就能解了，完全不必擔心。

於是她又重新坐下，也不急不慢地問霜夜:“大人，這毒厲害麽，你感覺如何……”

問到一半，她卻笑了:“大人你裝的吧，哪有中毒了手中還提著鴨脖子不肯撒鴨子的道理?可見你並不痛苦嘛。”

霜夜抬起頭，看看自己的左手和手中的烤鴨，尷尬了片刻，立即恢復了面無表情的模樣，並坐直了身子，也不皺眉了，唯獨嘴角勾起微微一笑，輕聲道:“公主慧眼如炬，臣的確是裝的，想開個玩笑。”

楫離正舉著匕翻來覆去地認真看呢，在琢磨這究竟是什麽毒，該用什麽藥、如何解，結果聽到霜夜這話，他真想一匕扔回去，扔霜夜大人一臉血。

但他忍了這樣的衝動，隻把匕在手中把玩著:“大人一向以冷酷無情聞名，竟然也會開這樣的玩笑?”

霜夜對楫離說:“是你讓我試毒的，再說你們也說了，這是山野之間，不是王朝、更不是安枕閣，我又何必總是板著一副冷臉?”

楫離一笑，卻忽然感慨道:“想起曾經在安枕閣天牢秘境的那段時光，那時我所認識的大人，可完全是一身血殺氣……”

“呵~，那時我劍上所沾得，可全都是你身上的血。

”霜夜挑眉看著楫離:“如今你我境界相當了，何時有空再戰幾回，決一高下?”楫離把匕丟回給霜夜，說:“好。”

風倚鸞看著兩人，不滿道:“你們兩人當年在秘境中還打上癮了不成，還要繼續相約私鬥?打架這麽有意思的事情，居然不叫上我一起麽?”

就在這時，從他們身後傳來了略為熟悉的聲音，而且那說話的人口齒還有些含糊不清，聲音倒很大，大呼小叫道:“誒，這香味是從那邊飄來的，真香！走走，過去看看！”

風倚鸞回頭，看到有三個陌生的男子互相攙扶著走過來，三人都並未受傷，步子卻很不穩，全都搖搖晃晃七拐八拐的，仿佛他們的腿不是他們自己的一般。

走在中間的那位男子又走了幾步， 驚喜地大聲道:“嘿嘿，鸞兒，果然是你，你果然來了?”

風倚鸞頓時站起身，手中還拿著啃了一半的鴨腿，望向那三人:“僖王?”

曾經的僖王盈椎口齒不清地大聲回應道:“嘿嘿，是我們！”

另外一人像是元銳立的聲音:“咦，還有藥師和……西閣大人也在?”

三人看到霜夜也在，明顯愣了一下。

但他們很快就鎮定下來，繼續往前走，互相攙扶著，跌跌撞撞地走到了丹爐前，臉上都是笑呵呵的，完全就是單純的快樂。

風倚鸞看著他們的表情和眼神，覺得他們之所以這麽高興，並不是因為看到了自己，而是因為看到了美味……

因為盈椎的眼晴不停地瞄著丹爐內的烤鴨。

風倚鸞好想大聲提醒盈椎:喂，你從前怎麽說也曾是一方的諸侯君王啊，見了吃的居然就這麽開心?能不能顯得有出息一點兒?！

楫離見三人走過來，便也站起身，以禮相迎，中規中矩。

霜夜卻一動未動地坐在原地，並且恢復了面無表情的一張冷臉，用警惕的目光打量著這陌生的三個面孔。

聲音，還是他們原本的聲音，元神更是他們各自的元神，只有外形改變了。

盈椎三人不等風倚鸞邀請，便已經自來熟地在丹爐旁圍坐了下來，盈椎依然樂呵呵地說:“你們不知道啊，這幾天可把人餓壞了啊，剛才在山洞中躺著，忽然隱隱聞到一絲香味，我們還以為是有山間村野在這附近野炊，便想著來蹭幾口吃的，聞著味兒就來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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