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倚鸞說:“大人特意提起南霧蘿門……大人之前還曾懷疑我是南霧蘿門的余孽。”
“當時我還不知道公主的真正出身,聖上隻命我照看你的安全,我還以為,聖上如此關照公主,可能是因為你與魔尊冽蕊的線索有關。”
風倚鸞微微一笑,沒有多說。
因為她的確與南霧蘿門有解不開的關系。
霜夜和風倚鸞都沒有特意談論起她與聖帝的血緣關系,大約心照不宣吧。
霜夜繼續隻說魔尊冽蕊的事情:“記得我對公主說過,南霧蘿門的掌門還活著,還關在安枕閣,不久前,我找了個借口,再次秘密提審過他,問出了一句確切的話,他說,南霧蘿門中的確曾收存著一幅卷軸,裡面封印著一位女魔修。
“南霧蘿門的掌門親口對我說,長使帶人去剿滅他們的時候,他能確定,那幅畫還在門派內收存著。但我知道,長使並沒有找到那幅畫。
“此外,公主應該還記得得,那天,我與公主一同在悍殤王城轂錯城內找遍了所有南霧蘿門的舊物,都沒有找到那幅畫。公主當時偷偷拿走了幾件東西,這我清楚,但其中也並沒有一幅卷軸,這我也清楚。”
霜夜輕歎了一聲:“魔尊的畫卷,不知道又遺失到何處去了。”
風倚鸞微微閉上了眼睛。
沒錯。因為,在南霧蘿門被剿滅的時候,這幅畫是被她師父偷偷帶下了山!
在風倚鸞把她從轂錯城內各處“偷”回的一些原屬於南霧蘿門的物品交還給舞姐姐的那天晚上,後來,舞姐姐對她簡單說起過關於師父的舊事。(師父在這裡隻特指風倚鸞的師父)
舞姐姐說,風倚鸞的師父原本只是南霧蘿門的外門弟子,與大廚叔范保梓一樣的身份。
師父是在十九歲時(大約二十七年前),才千辛萬苦找到南霧蘿門,由於年齡太大,只能被收做外門,做些雜事,從打坐煉氣學起。
師父一心想要修煉的目的,是為了報家族血親之仇。
然而,在師父拜入南霧蘿門僅僅兩年後,安枕閣長使便帶人奇襲宗門。
掌門急命所有的低級弟子下山逃命,師父當時心有不甘,覺得入門兩年什麽都沒有學到,便冒死獨自一人在混亂的宗門內亂跑亂撞,跑到了後山禁地內,進入一個山洞中,卻只找到了一幅畫,便是封印著冽蕊的畫卷。
師父看出這幅畫絕非俗物,當時時間緊急,他只能背著這幅畫,離開禁地,從宗門後山尋路逃跑。
在後山,師父有幸遇到了舞姐姐等人,才跟著舞姐姐,從後山一條隱秘的密道順利逃走,一直逃出了羚脊山……
後來,師父和舞姐姐等人分開過一段時間。師父改姓更名,在江湖輾轉飄蕩了兩三年,才在繞水鎮居住下來,白天在繞水鎮中賣畫,假裝市井之人,淡泊生活;晚上則偷偷在密室中修煉,冽蕊時常對他指點一二,所以冽蕊曾自稱,她也算是師父的半個師父。
幾年後,舞姐姐和她的姐妹們也才在繞水鎮落腳,再後來的事情,風倚鸞就經歷其中了。
……
風倚鸞知道,是師父在逃跑的時候,偏偏什麽也沒有拿,就隻拿了冽蕊前輩的卷軸逃下山去的,這幅畫,如今輾轉就在自己身邊,卻讓聖上和霜夜大人找得如此辛苦……甚至,還連累了舞姐姐的宗門!
而且,如此說來,舞姐姐的宗門南霧蘿門遭此滅門之禍,竟是因為冽蕊前輩的畫卷麽?!
…………
風倚鸞想到這些,正在出神發呆,只聽霜夜元神發出聲音問她:“鸞公主在想什麽?”
風倚鸞回過神來,
說:“哦,我在想,也許……那位魔尊雖然被封印在畫中了,可能自己也會跑吧,不可能等著長使去抓她吧。”霜夜說:“也有可能。或許這麽多年來,她已經從長使手中不知道逃脫了多少次呢。”
風倚鸞問:“聖上不能親自去尋找那位魔尊麽?為何非得派長使去,以至於害死了那麽多無辜之人。”
霜夜說:“不能,聖上是王朝的聖帝,有些事情他不能親自去做。否則天下都會亂的。”
“呃……”風倚鸞問:“那大人對我說這些,有何目的呢?”
“我想讓公主找機會,把這件內情告訴聖上。我方才忽然想到,只有公主對聖上說知此事,才是最妥當的。其一,聖上不會認為公主是在惡意詆毀長使,其二,長使即便知道了,也不敢對公主下手。”
風倚鸞沉默了片刻,說:“等機會合適的時候,我可以試探著對聖上提及此事。大人對聖上真的很忠心。”
“這是身為臣子應盡的本份,再者,也不忍心看著聖上多少年來苦尋一個人而不得啊。”
風倚鸞又問:“能再問大人一句,這一千年來,被你們安枕閣抓去的修士,都如何處置了?人們都說,被關進安枕閣便生不如死,但究竟是怎樣的,卻沒有人說得清。”
霜夜說:“太具體的事情,還不能告訴公主,簡單的說,魔修被送到了魔界,正道則關在安枕閣,但並非外界傳言的那樣,並非所有正道都被折磨的生不如死。”
風倚鸞再次感到幾分意外。
“並非所有正道都生不如死,這麽說,還是有不少人被你們折磨了麽?還有,大人說,魔修被送到了魔界?”
霜夜似乎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便隻說:“公主不必憐憫天下所有人。至於魔修,聖上能打開大陸與魔界的通道,把抓來的那些魔修,全都分批送到魔界去了。”
“什麽!”
霜夜肯定地說:“少量魔修被長使帶人殺死,大多數魔修被活抓,全都送往魔界了,這也是只有安枕閣上層才能知道的秘密。”
“這樣的事情,大人竟能直言告訴我?”
“因為公主身份很特殊,說說也無妨了。再者,大陸上對聖上不滿的人很多,我不希望公主因為那些道聽途說之言,對聖上存在看法,在你不了解全貌之前,不可以對聖上妄下判斷。至於正道……公主暫時莫要追問,聖上做事,有他的道理。”
風倚鸞忽然不平道:“所以殺掉那麽多正道修士,沒有錯麽?折磨正道修士,也沒有錯麽?把那些修士逼到大陸的角落,剝奪他們修煉的資源和空間,讓他們升仙無望,也沒有錯麽?古人常說眾生平等,人人皆可修真,為何到了如今,世間白身便再沒有平等飛升的資格了呢?”
霜夜淡淡地說道:“鸞公主啊,你把升仙想得太簡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