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民自幼都活在陰影之中,盡管他是葉家長子,盡管他的弟弟葉國比他小三歲。 陰影隨著時光逐漸生長,哪怕葉國在十九年前就死了。
他花了幾十年時間,辛辛苦苦的撥開頭頂的烏雲,成為葉家對外話語人,如今只因自己父親葉誠這個老家夥一直不死,一直扶持著葉國的長子葉耀,就必須毫無條件的妥協。
說不定如今他擁有的一切都要讓給葉耀。
葉民承認,葉耀是個有本事有能耐的繼承人。
葉國夫婦死的時候,葉耀不過是十歲的少年,他一邊在自己這個大伯的‘照顧’下下葬父母,一邊悉心照顧著祖父葉誠,還要哄剛滿一歲的弟弟。
為了讓員工心悅誠服,十八歲的葉耀進入公司基層做事,攬下葉氏國際銀行的大小雜務,也為提升集團業績竭盡全力。
這種事情並不是只有葉耀才會去做,華爾街的其他三大家族的子孫同樣要經過這種歷練,為了坐上家主的位置,這些都是必須經歷的試煉。
葉民一直覺得上帝是不公平的,他不但沒有葉國聰明,他的養子葉脈和親子葉源也遠遠不及葉耀。
葉民為了自己的位置娶了葉氏副董程航的女兒程采,結婚數年都沒有孩子,無奈之下領養了一個孩子,取名葉脈。
而晚婚的葉國在婚後第二年就有了葉耀。
耀,是葉老爺子親自取的名字,光耀門楣之意。
葉脈六歲時,葉耀五歲,四十歲的葉民才有了血脈相乘的兒子葉源。
那一年,身強體壯的葉老爺子已經將大權交給了葉國,他被葉老爺子派遣常駐加拿大。
直到又一個五年,葉國夫婦空中遇難,他回到紐約,葉老爺子再次掌握大權。
將近二十年過去了,老爺子還老當益壯,哪怕十九年前先是經歷喪子之痛,又受了幼孫丟失之痛。
想到此,葉民的眉頭就無法舒展。
葉民拿起桌上的手機,無需經過通訊錄直接撥出了一個號碼。
“有事?”手機那頭傳來年輕而洪亮的聲音。
“有件事想找你談談。”
“談談?葉伯伯向來是無事不登三寶殿,上次的事,我和老爺子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放任阿俊去做了,現在好端端的,又有什麽事?”那頭好像以為葉民找他又是辦殺人放火的缺德事。
“我家老爺子已經懷疑了,我想跟你談談葉氏銀行的事,穩賺不賠的買賣。想來你也很想知道阿俊的下一步行動,我們就約在老地方,喝一杯。”葉民提議。
那頭傳來爽快的笑聲,“這樣的話我們約在晚上七點鍾。”
葉民嘴角眼角含笑的掛了電話,然後拿起桌上的電話,撥通秘書室的內線。
“葉總。”
“葉副總來公司了嗎?要是來了讓他來我這裡一下。”說話間葉民點燃一支雪茄叼著。
不一會門開了,葉耀走了進來。
“我剛送爺爺回家回來,請問有什麽急事嗎?”
“咱們爺倆就不要這麽客氣了,也沒什麽事,坐吧。”葉民一指旁邊的沙發,“怎麽樣?今天蘇家的婚禮還熱鬧嗎?”
“沒有搶婚的,人很多,有許多生面孔,不知道都是從哪裡冒出來的。諾先生也在,他和爺爺說了會話,一不小心就拖了點時間。”葉耀坐到沙發上,規矩的坐著。
“賓客絡繹不絕?那邊的?”葉民問的是國內的特別權貴。
“嗯,我原本以為只有金融圈的會到……”葉耀沒有任何掖著藏著,
“具體都有誰,和蘇家什麽關系,大伯還是問堂哥和堂嫂吧。” “自古官商不分家,駱家在政壇又風頭正盛,不足為奇。葉脈和蘇默吃喝玩樂上還行,識人遠不如你,處理事情上更比不上。”葉民的話帶著那麽點酸不溜丟的敲打。
“大伯高看了,像我這種不成材的,還有很多要向大伯學習。”葉耀依舊的謙虛溫和,只是眉梢間帶著不可壓製的凌厲。
“耀兒太謙虛了,在葉氏你是新掌權者的事可是已經傳開了,馬驊的賓上客、座上賓。”葉民拿起身邊的周刊一指推到葉耀眼前。
“華爾街三劍客,看來還真是長江後浪推前浪,我們這一輩前浪要被你們拍死在了沙灘上。”葉民邊說著邊吐著眼圈。
“馬驊把采訪安排到了他的生日party上,那天半個金融圈的人都去了,記者拍照的時候恰逢我們三人碰杯。那是雜志社的人亂寫,我可戴不起這麽大的帽子。當時大伯您正好為剛出院的啊源接風洗塵,我一時疏忽,才拿了帖子應了馬家的宴請。”葉耀一副我真的不優秀真的很無辜的樣子。
“不管是雜志社的胡言亂語還是某些人的有意為之,總之,身為葉氏第三代,在做任何事情前,都必須問下我本人的意思,即使你只是例行公事的代表葉氏集團。這是家族流傳下來的規矩,一個人再有能耐,如果不遵守規矩和規則,就和作死沒有什麽兩樣了。”葉民最後的話猶如一把掃射的衝鋒槍。
“是我的疏忽,大伯的話,葉耀謹記在心。”葉耀瞬間變成了乖孩子,微垂著頭。
葉民內陷的臉頰泛起了笑,“你這樣我就拿你沒辦法了。真應該讓啊源跟著你學習一下,能屈能伸不是誰都能做到的,尤其是久居上位的人。總而言之,我現在還是葉氏的總經理,在和外面所謂大人物接觸之前,我都希望你能向我匯報。啊源身體不好,葉脈是外人,我私下還是希望由你接我這個位置,只希望我不在的時候你能善待啊源。如果你不懂得進退有度的話,就不太好了。”
“伯父用心良苦,是啊耀不懂事。”葉耀身子向前傾了傾,依舊垂著頭。
葉民的雙眼一眨不眨的盯著葉耀,對自己這個侄子,他是真的不放心,無法正確判斷葉耀的心思。
灰色西裝包裹的身體,眼睛炯炯有神,與二十年前的葉國十分相似。
葉耀正襟危坐,就算是卑微的姿態,但骨血裡的自信和睿智,是個讓對手戳不破的真老虎。
“啊源身體好些了嗎?爺爺今日還提起了啊源,說天氣暖和些派人接阿源到老宅陪他。”葉耀開口,成功閃躲了葉民的目光。
“啊源現在在加拿大修養,過幾日我親自接他回來。”葉民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手表起身,“我今天約了人,下面要送來的文件先放你那裡。”
葉民拿起公文包,穿上角落衣帽架上的大衣。
葉耀唯唯諾諾的跟著葉民出了辦公室,一回到自己辦公室立刻變成了傳聞中‘三劍客’的模樣。
葉耀辦公桌上也放著那本《財之眼》,一下子就翻到了葉民讓他看的那一頁。
葉耀合上雜志,看著封面上的蘇弦。突然,他的嘴角露出意味深長的笑……“規矩?……殺弟殺侄的人講規矩?越來越有意思了……”
葉耀喃喃自語,腦子裡突然閃過末生的樣子。
葉耀站在落地窗前向下望。
葉民走出公司大門,親自開車,往union方向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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