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幾日,采薇忽然驚慌失措地跑入房中:“夫人,大爺回來了。” 我不緊不慢地繼續擇著滿盒的珠寶,聽著采薇講,可她卻閉上了口。
“采薇,怎麽不說下去了?”我道。
“我見夫人正賞玩,想著也不是什麽大事,便不打擾了……”采薇是藏不住事的人,臉上寫著她的心思。
“其他人都下去罷。”我道。
“是。”
“夫人,那大老爺聽聞郭雯媺被禁足,二話不說,就連問都不問便解了。不知她會不會報復?”采薇今日竟格外謹慎小心,我倒覺出幾分古怪,不,她自幼侍奉在側,斷不會出錯……
“夫人,那要去正廳嗎?”采薇道。
“走罷。”我道。
漫步過亭台小徑,心中已不是當初入府時那般戰戰兢兢,如履薄冰了。
“大……”我正要行禮,可“啪”的一次掌摑把我打的極為清醒……
我強忍著內心的忿念和痛楚道:“大哥,弟妹不知道哪裡惹怒了您,弟妹愚鈍,還請大哥明示……”
“愚鈍,我看你哪會愚鈍,分明是狠毒!”
“夫君還是讓洛梵先坐罷,也並非是洛梵的錯。”姨母站到姨父身邊好說歹說,姨父才準許我坐下歇憩。
“二姑奶奶到!”
“喲,前腳剛到個汙蔑人的,如今就又來個出身下賤的。”郭雯媺竟坐在我對面,方才只顧著姨父,殊不知這殺父仇人已在我面前虎視眈眈,對梅夭講的話可謂是句句帶刺。
梅夭走進,朝著郭雯媺和煦地莞爾一笑:“大姐自重,我若是低賤,我們是同父所出,大姐又如何高貴呢?”梅夭又回過頭來,眸中散著寒光,好似是一個我素不相識的女子了。
“你——!”郭雯媺氣急敗壞,拿起茶盞往梅夭那擲去,還好有驚無險,梅夭一躲,那茶不偏不倚的主位旁,熱茶濺至姨父姨母的袍子上。
姨母嚇得大驚失色,而姨父面無慍色,她對這嫡親妹妹可真心是疼愛呢。
姨母突然倒下,頭倒在了地上的一灘濕漉上。
“大嫂,大嫂。”
“還不快扶大夫人回去休憩!”姨父真心使我作嘔,前陣子還對姨母叫囂,姨母也不知是病了還是假裝,我倒真心期盼姨母醒來,畢竟她是我在郭府唯一的親人了……
一行人慌慌忙忙地將姨母移至牡丹苑,我太過匆忙了,竟無視了卵石路上的青苔,滑了一下,本以為會摔下,而一雙溫暖的手掌將我扶起,我正欲轉頭一睹真容,而那人便開口了。
“夫人是我,你怎這般不仔細?你小產後,我雖忙碌無空去看望你,但一直為我們的孩子謄抄佛經,祝他早登極樂……”
我即刻起了身,退後幾步道:“多謝三爺體恤,畢竟這是我們的孩子,您多為那孩子積德也是極好的,而我有罪,未能為三爺開枝散葉,小產後身子骨沒好利索,而妹妹代勞,服侍得您還好罷。”我本欲與他從此劃清界限,可不爭氣的淚水卻一滴滴的掉落……
不料他抱緊了我,一句句話在我的耳畔輕道:“我真的很不得空,而林蓮音,我根本沒碰她,洛梵,你相信我!亦莫怪我,我發誓,此生我郭沉楓隻愛你一人,我不會再讓你受委屈了!若違此誓,不得好死!”他一句句鏗鏘有力,熱氣在我臉龐吹著,好似從前一路的坎坷都是值得的。
我將手放至他的唇上,示意他勿再多做言語,我二人四目相對,皆是淚眼朦朧,含情脈脈,忽而下起了毛毛細雨,梨花飄香陣陣,沁人心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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