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子嬰話中的角度一想,李信伐楚的罪過也就不是那麽的嚴重了,一些憋著一肚子的言辭想要將李信置於死地的大臣,也沒了攻擊的理由。
偏偏這個時候,內史周浩再一次站了出來進言道:“長安君言李信功過相當實為荒謬,楚雄霸東南數百年,如此大國欲以二十萬軍攻之,此即為李信之過也!”
畢竟自己剛才已經將李信和長安君得罪,若是李信東山再起,絕對沒有自己的好果子吃,故而不能從攻楚的大敗上致李信於死地後,便一口咬死李信建言二十萬攻楚的過失。
至不濟,也不能讓李信有機會重返疆場。
周浩說完,子嬰心中反而長舒了一口氣,李信這次算是保下了,周浩這番進言可真是神助攻啊。
以二十萬人攻楚,雖然是李信誇下的海口,然而最終做出決定的卻是秦王趙政,周浩這一耙子打過去,不分青紅皂白連秦王一起拍那了。
如此一來,李信反而絕對不會有事了,至於想要以此牽連自己的周浩,看趙政陡然間陰沉如水的一張臉,估計用不著自己反擊了,自己找死誰也救不了。
“臣同請王上準許李信隨同攻楚,以報君恩!”就在此時又一道中氣十足的的話語,傳到了眾人耳中。
循聲望去,說話的赫然是大將軍王翦,宦海沉浮一生的王翦,更是第一時間便看出了秦王臉色的變化,當即出列進言到。
而且攻燕之時李信亦是王翦麾下,故而王翦對勇猛善戰的李信也是印象深刻。
王翦對如今的秦國朝堂而言,完全可以說是擎天巨柱一般的存在,說話的分量自然與子嬰不可同日而語,而且攻楚一事還需要依仗王翦。
故而王翦一進言,此事便可以說是塵埃落定了。
果然,王翦話一說完趙政當即便凝聲說道:“如此便拜李信為伐楚先鋒,戴罪立功!”
“李信叩謝王上隆恩!”跪在大殿盡頭的李信,聞言當即立起身來,重重的叩拜了下去。
“王上……”內史周浩見此,還想再說些什麽,哪知趙政向著他冷哼一聲,沒做理會便在幾名宦官的扶持下,徑直離去。
沒過幾日內史周浩便因貪腐之因由,被削職查辦。
秦王政二十三年,新年一過秦國六十萬大軍已然匯聚鹹陽,第二次出征攻楚的時刻已經到了。
此番出征對秦國而言可以說是孤注一擲,如果不能取勝,一統天下便是一句空話。
出征的當天,秦王趙政罕見的親自來到了鹹陽西郊的灞上為王翦、子嬰等人設宴餞行,可謂是恩榮之至。
酒宴之際,王翦恭恭敬敬的向秦王引卮而言曰:“大王飲此,臣有所請。”
王翦敬酒,趙政自然是一飲而盡,將酒卮放到一旁然後問道:“將軍有何言之?”
趙政問完,只見王翦從袖中揉揉捏捏取出一卷書簡交於秦王。
趙政疑惑的的將書簡接了過來,打開一看裡面寫的盡是鹹陽及周邊縣城的良田美宅,每一處的詳細位置和方圓都寫得極為詳細,一看便知道書寫這份書簡的人,對這些田宅早就做過一定的功課。
看完王翦遞過的竹簡,趙政內心充滿了疑惑,如此時刻王翦此舉是為何意?不解得看向了王翦。
王翦臉色一紅,低聲繼續說道:“臣請王上將此些宅院,批給臣家。”
王翦這一說,趙政和參與宴飲的其余將領這才明白,王翦的目的是什麽。
此時的趙政全部的心思都已經放在了,
一雪前恥攻滅楚國之事上,對王翦的要求頗有些哭笑不得,略帶不屑的說道:“伐楚之役,待將軍凱旋之後,寡人與將軍共富貴亦可,何憂於貧,戀此財貨而耳。” 王翦唯唯諾諾的回道:“臣老矣,大王雖以封侯之爵貴臣,然尊爵譬如黔首著錦,徒光耀耳。不如臣之目中,多賜良田美宅,可為子孫基業,世世受大王之恩耳。”
王翦此時哪有秦之大將軍的風范,完完全全是一副為子孫後代謀劃的市井小民的狀態。
就連一眾秦軍將領,此時也用詫異的目光看著王翦,實在有些搞不明白老將王翦為何會借伐楚之機“要挾”秦王索要如此多的田宅。
在座的恐怕也就對這一段歷史心知肚明的子嬰,明白王翦如此做的緣由了。
前世史書所記載不差的話,這僅僅是開始,伐楚的過程中,王翦派來向秦王索要田宅的使者不下五批之多。
此次伐楚, 王翦可以說是掌握了整個國家的軍隊,完全具有顛覆現狀的實力,如此情形任怕是哪一個君主恐怕都很難安心。
秦王一開始的否決王翦六十萬軍攻楚的意見,其中也不無這一因素,畢竟這樣一來冒的風險實在是太大。
王翦服侍秦王多年,能夠一步步做到大將軍的位置,除了累累的戰功之外,對秦王性格的揣摩更可以說是極為透徹。
王翦此舉,看似借出征之機趁機索要田宅,很容易給人一種貪戀財貨的印象,實則是借貪財之像安秦王之心。
畢竟君王富有四海,貪戀財物的大臣並不為懼,他怕的是擁兵自重意圖不軌的臣子。
果不其然,趙政聽完王翦的回答,禁不住大笑出聲來,當即便一一應允了王翦的請求。
趙政剛應允了王翦的請求,未曾想子嬰緊接著引卮站起身來言道:“臣亦有一請,望大王應允。”
趙政聽完子嬰的話,不禁再次笑出了聲來。
“長安君,難道汝亦是要向孤求取良田美宅?”
作為早就知曉歷史的子嬰自然是早就有樣學樣做好了打算,然而長安君不愛錢財的名聲,在自己當年救濟趙地災民的時候便已經傳之四海,自己求取田宅的話那就太假了。
而且自己只不過是一個十幾歲的少年,若是說出為子孫計一類的話更是不合時宜。
不過子嬰對此也早有思量,當即回到:“臣之所請,並非田宅也。
嬰之封地饒陽,遠之鹹陽,且事務繁雜不甚其擾,臣請王上派遣吏員代為照看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