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大野澤,一路上的村莊、城郭便顯得愈發的破敗。
大野澤處在三國交界之處盜匪橫生,且子嬰行進的這一方向雖然仍然屬於齊國,單已非齊國故地,且在齊長城之外,一旦戰爭發生肯定是屬於那種最先被拋棄的區域。
故而齊國並沒有下力氣發展這一區域,反而是對這裡的老百姓課以重稅,導致這一塊區域的居民比之齊國內地而言生活相對貧困。
但據了解這些還是好的,至少他們還是齊國正兒八經的“國民”,生活至少要比生活在大野澤上的漁民要好得多。
那些漁民基本上都是一群無依無靠,沒有自己的居所,整日生活在船上,靠打魚為生的漁民,世世代代在大野澤上漂泊,甚至不知道自己的國家之所屬。
在大野澤周邊鄉郭人口中,飄蕩在大野澤上的這一群人都是一群沒有土地的“賤民”。
一行人路過一個村莊的集市,子嬰跟夏可一打招呼。“走下去打聽一下。”
下了馬車之後便徑直向著一個賣魚的攤位上走去。
賣魚的攤主是一個精瘦的漢子,身上除了重要部位其余地方僅僅用一些蘆葦編就的草席遮身,甚至裹不住自己的身體。
攤主的身邊一個衣著稍微完整點的婦女蹲坐在一塊青石之上,懷裡攔著兩個約莫五六歲衣不蔽體的小女孩。
魚簍中大約放著五六余條尺許長的草魚,來來往往的人們雖然多有詢問,但對攤主的態度都不怎麽算得上和善,魚也便宜,往往一小把糧食便可換取一條大草魚。
大野澤附近賣魚的基本上都是湖上的居民們,子嬰略一估量哪怕把魚全部賣完,換的糧食也不一定夠這家人一天的吃食。
下了車的子嬰徑直向魚灘走過去,賣魚的一家對子嬰的前來明顯有些緊張。
這也難怪,此地貧困。哪怕不算他們這些大野澤上無家可歸的漁民,附近岸上的平民也並不富裕。出門能有一套完好的衣服的都可以算作中產之家,而子嬰一行人不但坐著馬車乘著高頭大馬,而且一身的穿著在他眼中更是華麗無比。
見他們向自己走來這漢子甚至可以說是有些恐懼,在他眼中子嬰這些人肯定是權貴之家,動動手指都有可能讓自己一家人從這世上消失。
子嬰先行走到魚灘之前便徑直蹲下,江戈等四名侍衛自然而然的分散開來將子嬰護在中間。
看著四名攜帶兵刃的護衛這一家人顯得更是驚恐,那婦人也攬著兩個女兒躲到了那漢子之後。
見此情形子嬰也顯得有些無奈,扭頭說道:“你們四個先離得遠點。”扭頭努力漏出一臉和善的笑容。
沒曾想這一笑更是把這一家人嚇了個夠嗆。那漢子戰戰兢兢的說道:“魚給你們,不要殺我們……”
那漢子話一說完,他的一個女兒甚至嚇的徑直哭了出來。
周圍路過的邑民也隻敢遠遠的圍觀。
“情況不對啊!怎麽感覺自己成了無惡不作的富家少爺了。”自營鬱悶到。
“你別害怕,我不會傷害你們。我只是想向你們打聽一個人。”說罷從懷中取出數個刀幣放到漢字身前。“拿去給孩子買件衣服吧!”
刀幣雖然是齊國的流通貨幣,但那漢子也僅僅見過幾次。他就是賣多少魚也攢不下一個刀幣。沒曾想眼前這個衣著華麗的年輕人,僅僅是問個人便出手數個刀幣。
不過由此他也看出來,這個年輕的公子應該是個好人,
不會對自己家不利。故而結結巴巴的說說道:“公……公子,,想打聽……誰?” “請問,你知道彭越在哪嗎?”
子嬰話音一落,待在一旁的夏可便納悶了,饒陽君還真是來找人,不過這個彭越是誰?公子原在饒陽怎麽會知道大野澤中有著這麽一個人。
“知道,知道!”這漢子聽聞子嬰的詢問連忙點頭。
子嬰一聽沒想到一問便就知道了彭越的所在,這可是堂堂的漢初三大名將之一,自己只是隱隱約約的記得他反秦之前應該一直在大野澤上打魚,沒曾想一來便得到了他的消息。
“那能帶我去見見他嗎?”子嬰繼續問道。
“能,能。”男漢子又繼續點頭道:“他這會應該還在澤裡打魚。不過他在岸邊蘆葦蕩裡給他母親搭了一個草棚,我可以帶你們過去等著。”
這漢子也是看子嬰一行人根本沒有什麽惡意,故而直接便答應了帶他們去找彭越。
有了那一把刀幣已經直接趕上自己打魚數年的收入,故而直接收了攤子,帶領子嬰往彭越窩棚而去。
一行人沿著曲曲折折的湖面,約莫走了有半個時辰,在一片蘆葦蕩中來到了一個搭在岸邊草棚旁邊。
草棚很矮,約莫只有一人高。
臨近草棚便聽見裡面一陣虛弱的聲音傳來:“越兒,是你回來了嗎?娘好生難受啊。”
聽到這裡那賣魚的漢子解釋道:“彭越的母親病重多日,已經起不了身,在船上顛簸不得,故而彭越偷偷在岸邊給她母親搭了一個草窩。
彭越對他娘特別孝順,近一些日子沒日沒夜的打魚賣魚,就是想湊錢給他娘請個大夫治病,但是城裡的大夫要價太高,一直沒能湊夠。
早上午服侍他娘吃完飯,這會彭越應該還在澤上拚命打魚呢,估計要到傍晚才會回來給老人做晚飯。”
“江戈、白平你們趕我的馬車立馬去附近城裡將最好大夫請來,屋裡狹小你們兩個在外面候著,夏可你隨我進去看看老夫人的情況。”聽完漁夫的話子嬰當即吩咐道
“諾!”
彭越此時是一個約莫三十歲左右的精壯漢字,上身光著膀子,下身穿著一條打著補丁的麻布褲子。
下午的魚獲不錯,這樣下去再過幾天說不準就能湊齊給母親看病的診金了,最近母親的病情讓彭越可以說是心如刀絞。
想到這裡手上的船槳不由得加了兩把力氣,離開快一天了他也非常擔心母親的狀況。
臨近自己搭的窩棚,彭越不由得驚慌了起來。自己窩棚那裡不但有一陣煙霧升起,遙望而去,還有一輛馬車停於岸邊。
“娘!……”看到這裡彭越擔心自己的母親是不是遭人所害,大吼一聲直接棄船跳入水中,飛速向岸邊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