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趙軍騎兵如同潮水一般的向外湧去。營寨內的秦軍總算是長長的舒了一口氣,許多兵士一整個下午繃著的心弦,一放松下來甚至直接癱倒在了地下。
聽到山谷外喊殺聲陣陣傳來,山谷中殘余的秦軍在王翦的命令下仍然只是堅守著營寨並沒有貿然出去助戰,畢竟剩下的這一千多點疲憊至極的步卒,在騎兵的對戰之中,出去只能是送菜而已。
既然援軍已到,勝負便已經很分明,接下來考慮的只是戰果的大小而已。雖然司馬常的援軍來得晚了些,但終究還是在最後一道營牆被攻破之前趕到了。
直到此時王翦同劫後余生的秦軍將士仍然以為是司馬常所率領的秦軍鐵騎趕到了。
殊不知,如今正在山谷外阻擊李牧軍隊的並非司馬常所率領的秦軍騎兵,而是子嬰麾下方從饒陽奔襲而來的神州鐵騎。
由於秦趙兩軍一直在運動之中,趕到井陘關的子嬰撲了個空,隨後率軍隨著秦軍的路途一路南下。
近日,在探知秦趙兩軍動向之後的子嬰,很快便明白了王翦的想法,生怕意外發生的子嬰當即便同司馬尚率領速度更快的神州鐵騎馳援而來。
方到山谷口便與李牧的趙軍相遇。
一方是秦軍戰旗,另一方面是趙軍殘兵,兩方一相遇便戰到了一起。
此時此刻趙軍騎兵尚剩六千余騎,子嬰麾下的騎兵僅有五千。
雖然李牧是當世騎兵大家,然而曾經做過李牧多年副將的司馬尚也是個中高手,李牧的訓練手段司馬尚基本都會。而且李牧騎兵剛剛經過了接近兩個時辰的戰鬥,不論是戰馬還是體力基本上都已經到了極限。
而且這幾年饒陽財大氣粗,不但騎兵的訓練沒有落下一點,而其這五千騎兵的裝備也是最為齊全的。
各方面的因素加起來,兩支騎兵一接觸,勝利的天平便倒向了子嬰一邊。疲憊至極的趙軍根本沒有一絲的戰意,只是拚了命的打馬突圍,向外奔去。
如今的狀態如果繼續留下和這之不明來歷的秦軍騎兵作戰,恐怕剩下的人馬都要丟在這裡了。
而神州鐵騎則牢牢守住了趙軍逃亡的線路,不斷地穿插收割,一時間趙軍的傷亡直線上升。每當趙軍匯集到一起,後方指揮的司馬尚總會適時的安排一支騎兵小隊直撲過去將其穿鑿分散。
面對這一情況李牧隻得高聲命令道:“全軍分散突圍,柏人城會集。”
李牧命令完,李牧周邊的親兵也一同喊道李牧的軍令。
正是這幾嗓子讓在後面坐鎮指揮的子嬰和司馬尚注意到了李牧的存在,遠遠望去和幾年前在大牢之中的那次相見比,這些年李牧明顯蒼老了許多,整個趙國存亡的擔子基本上都壓在了他的肩膀之上,撐到現在李牧也算是鞠躬盡瘁了。
李牧身邊跟隨者大約有十幾名親衛,李牧衝在最前面一路上縱橫睥睨,猶如戰神重生一般,硬是殺出一條血路。
子嬰見此同司馬尚說道:“司馬將軍,我們去見見老朋友怎麽樣?”
“正有此意!”
當即子嬰同司馬尚率領著尚未投入戰場的一百親衛。緊緊咬著李牧奔襲的方向追擊而去。
哪怕戰馬原本的耐力相差無幾,但是經過一下午的戰鬥,李牧等人早已是人困馬乏。與子嬰麾下的以逸待勞的親衛自是不可同日而語。
慌不擇行的李牧沒多久便被子嬰麾下堵在了一個山崖之上。
李牧帶領麾下直到走到山坡的盡頭,
方才發現所選的方向並非一個平緩的山坡,而是一個深約十余米的斷崖。 勒馬回頭,來路已經被子嬰麾下的親衛團團圍住。除非越下斷崖,已經無路可走。
堵住回路的秦軍並沒有選擇直接上攻,在李牧的注視中密集的秦軍中列分出一條道路,兩騎一前一後走到了最前方。
走的後面的人對李牧而言可以說是無比的熟悉,正是曾經做過他多年副將的司馬尚。
既然能讓司馬尚隨同,那麽騎馬走在前面的少年就呼之欲出了——饒陽君趙子嬰。
“數年不見,將軍蒼老了許多。饒陽子嬰見過李將軍!”子嬰催馬上前雙手抱拳問道。
“英雄出少年,本君確實老了。”李牧感慨道:“只是我到現在也想不明白,你是怎麽讓司馬尚如此對你死心塌地的。”
李牧說完盯了一眼比子嬰慢了半個馬身的司馬尚。司馬尚隨同自己在北三郡抵抗匈奴多年,李牧對其自是極為熟悉,在他心中趙國朝野司馬尚是有數的幾個忠貞之士。
在先前參加的對秦國的戰爭之中也是奮勇當先,怎麽會一去了饒陽就轉變如此之快。
“尚,愧對將軍信任。”聽到李牧的話司馬尚低頭言道, 但也無法將子嬰乃墨家巨子,他原本就是墨家派去趙國的身份道出。
“良禽擇木而棲,賢臣擇主而事。昔衛無道,孔仲尼去。燕禮遇,樂毅轉而事燕。
趙除將軍外,臣昏主庸,奸佞當朝。倡優之子端坐於上,司馬將軍原非趙人又何以誓死衛之!”
看司馬尚有些吃癟,子嬰接著反駁道。
“還未感謝武安君當日在趙庭之上仗義執言,救子嬰於囹圄之中。”
“吾若料想有如今之日,必奏請先王將汝立斬於劍下!”李牧平淡的說道。
“而今君為刀俎我為魚肉,饒陽君還是請動手吧。”李牧說罷目光一凌,握緊了手中的長劍,李牧身後的十幾名親衛也做好了戰鬥的準備,看樣子李牧等人是準備在戰鬥中結束自己的性命。
“昔將軍救子嬰一回,子嬰並非無義之人,並無意於為難將軍,李將軍請走吧。”子嬰說道。
子嬰說完,不但李牧等十幾人愣在了那裡,連司馬尚都用懷疑的眼光看著子嬰。
“子嬰方才所語,並非信口妄言。嬰知將軍忠君愛國,但趙廷如今之勢是否值得將軍護佑之,還請將軍三思!
如他日將軍願棄暗投明,嬰必掃榻相迎。”子嬰說完向李牧略一拱手。回身言道:“回軍!”
“將軍保重,尚先行一步!”司馬尚也向李牧拱手一禮。然後掉頭離去。
“秦軍就這麽走了?”李牧身邊的一名親衛仿佛有些不敢相信般問道。
“走了。”李牧凝望著遠去的秦軍仿如若有所思般低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