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間便到了趙幽繆王六年暨公元前230年,雖然子嬰今年虛歲只有十一歲,然而已經長得跟個十五六歲的大小夥似的,雖然算不上貌比潘安,但也可以說是玉樹臨風美少年一隻。
這一年裡如果子嬰沒記錯的話主要有兩件大事發生,其一便是秦國終於將趙國的軍事潛力消耗殆盡,明目張膽的滅掉了戰國七雄之一的韓國。
其二便是趙國在這一年裡發生了極為嚴重的旱情,繼而引發了史無前例的,而在災情面前趙國中央朝廷所有的救濟手段都已經失靈,糧草存蓄甚至連供應軍隊都捉襟見肘,更不用說去救濟災民了。
這一場旱情直接耗盡了趙國最後一點元氣。
而從去年的冬季到今年春天,幾乎沒下一場雨,子嬰掌控的三座城池還好些,因為子嬰再一次動用全部的軍隊,並發動民夫從附近河流中抬水抗旱救災,雖然也有影響但不至於絕收,但是其余城池的莊稼基本上大部分都已經旱死。
趙國全境范圍內的以似乎在所難免,雖然從去年來,貿易中在子嬰的命令下糧食基本處於隻進不出的境況,三城的糧草儲備已近百萬斛,然而子嬰還是命令在齊燕魏等未受災的國家進行貿易的商隊,不惜成本的大量收儲糧食。
司馬尚等人也慢慢察覺到了今年的反常,由不理解轉為大力支持子嬰的行為。
至於子嬰為何會提前預料到今年的旱情,進而早做準備,則被子嬰以做夢夢到的為由應付過去。
這更是讓司馬尚認定了子嬰絕對是先代巨子選定之人。
這一年的九月秦國內史騰率軍攻破韓國,俘虜了韓王安。揭開了攻滅六國的序幕。
而趙國在這一年裡,經歷了罕見的夏秋連旱,許多地方的莊稼整整一年顆粒無收,席卷全國的饑荒頓時爆發開來。
面對災荒趙國各縣政府卻有些無能為力,因為各縣府庫存糧都已經為邯鄲所征用為軍需,各地糧庫可以說是空空如也,根本拿不出一粒糧食去賑濟災民。
趙國全境頓時陷入了無比的黑暗之中,莊稼荒蕪根本沒有一點產出,老百姓糧食吃完了只能吃些野菜,野菜吃完了只能吃些樹葉、樹皮、草根,凡是能吃的都被塞到了嘴裡充饑。
田埂山坡上到處都是被饑民們挖的像是蜂窩一般的大洞,很多饑民誤食有毒的雜草野菜腸穿腹瀉乃至口鼻流血,嘴裡依然吃個不停。
樹皮樹葉吃完了,饑民們甚至將觀音土作為食物,許多饑民因為吃了觀音土之後屙不出屎活活脹死,但這依然阻擋不了饑民們前仆後繼的吃觀音土。吃了可以多撐幾天,不吃你說不定今天就會餓死,甚至這吃了只會緩解幾天死亡的觀音土也成了饑民們哄搶之物。
許多父母把省下來的最後一口糧食,喂給自己的子女,而自己卻活生生的餓死當場。甚而言之在許多地方甚至出現了人吃人的慘劇。
當時在趙國饑民中甚至流傳出了一句歌謠“趙人大哭,秦人大笑。如果不相信,請看田裡長不長苗。”
而面對這一切,趙國各城池的縣令、貴族、封君們不約而同的采取了一個策略,緊閉城池防止饑民進入,對城外的人間慘狀坐視不理。
而此時,子嬰所屬的三座城池由於抗旱得力,老百姓的收成雖然有所減少但是得益於極低的稅率,百姓生活基本不受影響,每家每戶甚至都有所余糧。
軍隊開墾之屯田,面積日益增大。除供自身所需外,
還交納了大量的糧秣。 所以子嬰所轄境內並無饑饉,屯田所供軍糧亦是充裕,子嬰從前年屯糧之舉,為的便是應對如今的局面。
作為一個有著現代人靈魂的古代人,在提前知道災情的情況下如果什麽都不做,坐視饑民餓死,那麽他自己都不會原諒自己,雖然天災之前個人的力量顯得無比弱小,但能多救一個饑民便是挽回一條生命。
聽聞災情慘狀,子嬰當即在三城設置臨時安置住所,接收各地災民,並供給衣食,周邊饑民聽聞饒陽武垣狸陽有粥發放也紛紛攜家帶口前往就食。
同時,第一時間命司馬尚從軍隊中抽調軍士組成四十支救援隊伍,攜帶大量糧食準備奔赴受災最為嚴重的幾個地域救濟災民。
救援隊伍出發前日天降小雨,然而這對於已經顆粒無收的田地根本無濟於事,哪怕是風調雨順老百姓能種出下一季的糧食也得明年了。
每隻救援隊伍都由五十名士兵組成,押解的滿滿當當都是救命的糧食,押送的兵丁再少的話恐怕出了饒陽地界,還沒到達受災最為嚴重的城池,就會被饑民們哄搶而光,如今之下只能是先救命要緊。
整整兩千名戰士站在高台之下準備著出發,子嬰在前司馬尚隨後默默走上了臨時搭建的高台。
看著整裝待發的將士們,子嬰表情濃重的說到:“諸位將士,我是饒陽君趙子嬰,大家都知道,入夏以來趙國糧食歉收, 整個國境之內遭遇到了前所未有的,根據我得到的消息,許多城池的饑民不但沒有糧食吃,甚至將草根樹皮都已經吃光,一些特別嚴重的地方甚至出現了人吃人的慘劇。
我子嬰雖然沒多少能力,但我不能對此坐視不管,每一個饑民都同你我一樣,有父母、有子女、有兄弟、有姐妹,都和我們一樣是活生生的人!試想如果是我們的親人正在承受這些苦痛,誰人能受得了,而現在他們甚至活活餓死在這朗朗乾坤之下。”子嬰說著說著想起了情報上哪些饑民的慘狀,不禁有些眼淚不爭氣的流了出來。
在封建社會賑災之物資,能夠真真正正發到災民手裡的能有一半就算好的,子嬰此次雖然是用軍隊去發糧,但也很難保證軍士們不會貪墨糧食,或者以極高的價格買給有錢的饑民。
想到這裡子嬰接著說道:“今天把大家召集在這裡,是想求大家一件事,我求大家能夠真真正正的把糧食送到饑民手中,去救救那些快要餓死的災民們,求求大家了”
說道這裡子嬰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眼淚如雨水一般的湧出,然後雙膝一彎生生朝下面的兩千軍士跪了下來,兩手作揖拜了下去。
“求求大家了,一定要將糧食送到災民手中!”
子嬰說完便站了起來,雙手拭去流出的淚水,長出了一口氣,拔出蓋聶送與他的龍淵寶劍雙眼怒視著前方仿佛突然換了一個人似的凌厲說道:“如果被我知道有人貪墨救災的糧食,我趙子嬰發誓,你便是跑到天地的盡頭,我也會把你揪出來,碎屍萬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