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人向單於報告左谷蠡王王庭之事,就說我軍救援不及。”冒頓平靜的吩咐道:“派出偵騎搜尋秦軍的方向。”
左谷蠡王王庭這裡已成了一片血海,自然不適合安營扎寨,冒頓軍在離開十數裡之後這才扎下營寨等待著秦軍的消息。
如今在冒頓看來秦軍在自己十面張網的計策下,早已經是甕中之鱉,沒有絲毫逃脫的可能,被自己追上只是時間問題。
此處的東方是實力未損的左大當戶部落,西方是自己的主力,北方是茫茫的大漠。
看似唯一可行的方位是南方,昨日秦軍的行動已經暫時跳出了冒頓在南面的包圍。
然而這條路也不是那麽好走。
秦軍這一段時間的向東奔襲,早已經遠離了與河套地區對應的地域,此處向南對應的是秦國的雁門郡,雁門的北方是匈奴實力最為強大的左賢王領地。
若是秦軍選擇不進左賢王領地,而是貼著左賢王領地的邊緣西返,冒頓相信自己的部隊憑借對草原的熟悉,一定可以在最短的時間內追上這支秦軍。
在冒頓看來,這支秦軍定然會選擇冒險穿過左賢王的領地亦或者西返兩條路之一。
畢竟這兩條路,看上去尚有一絲的希望。
“饒你詭計多端也絕對逃不出我的手心。”冒頓暗想道。
就在這時伊奇那突然在帳篷外求見。
“可是有秦軍的消息了?”
冒頓胸有成竹的問道。
然而伊奇那下一句話就讓冒頓把手中的奶酒撒了一手。
“我軍探子已經發現了秦軍的蹤跡,這支秦軍正在向北逃竄。”
“你說哪個方位?”冒頓還以為是自己聽錯了,起身再次問道。
在伊奇那再次回答之後,冒頓這才有些失魂落魄的坐了下來。
“怎麽會是北方?秦軍難道有能力橫渡大漠?”冒頓喃喃自語道。
“若是以前,南人自然是沒有能力橫渡大漠,然而這一支秦軍能不能渡過就難說了。”伊奇那繼續說道:“而且……”
“而且什麽?”
伊奇那猶豫了一會回道:“聽探子回報,這支秦軍的速度突然間快了許多,甚至絲毫不比我軍的精銳速度慢半分。
他們在遠遠的發現秦軍奔馳的煙塵時,竟然需要全力驅馳戰馬,才能堪堪跟上。”
這一次伊奇那甚至對這麽早便歸順冒頓有了一絲絲的後悔。
現在看起來這支秦軍貌似不是那麽容易對付,而冒頓太子當時當著所有族主的面可是發下了不能剿滅這支秦軍便放棄太子之位的誓言。
若是如此自己跟隨冒頓還有何用,只不過當時是向著神明起誓追隨冒頓,如今後悔也沒用了。
伊奇那的話語更是讓此時的冒頓如墜冰窟。
他實在想不到這支秦軍竟然膽敢向著北方橫渡大漠。
要知道綿延數百裡的大漠可不是可以輕易可以渡過的。
而且一旦秦軍渡過大漠,那可是一片完全新的空間,那裡可是匈奴起源地,不但有著匈奴數個部落王庭所在,而且匈奴的龍庭也在那裡。
龍庭可不比王庭,王庭只是單於和被封為王的部落首領的駐地,這個駐地是可以變的,每年都會隨著水草而移動,可以說世俗的權威所在。
而龍庭,對匈奴而言更是象征著宗教的權威,是匈奴人每年祭祀神明和先祖的地方。
是所有匈奴人的信仰所在。
然而現在漠北的所有部落和龍庭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那便是極為的空虛,所有的軍力都被頭曼抽到了前線。
就像剛剛被摧毀的左谷蠡王王庭一樣。
畢竟所有的匈奴人都理所當然的認為,
作為起源之地的漠北,是受神明護佑的地域,沒有任何敵人能夠進入,不善驅馳的南人更是不可能。所以一開始冒頓根本沒有往這個方向上思索。
如今木已成舟冒頓這才想到事情的嚴重性。
而與此同時的子嬰已經踏上了大漠的邊緣,他思索的問題則是——去了漠北怎樣才能或者回到中原。
畢竟那裡距離秦國足有千裡之遙,已經進入了匈奴的大後方。
能不能吸引匈奴大軍回返子嬰沒有顧慮,搞完破壞怎麽回來才是子嬰思索的問題。
茫茫大漠,雖然一眼望去都是無邊無際的戈壁荒原,然而並不意味著人類完全無法駐足,若是無法橫渡頭曼也不可能建立起橫跨戈壁兩方的匈奴帝國。
實際上在戈壁上靠近山脈的地帶,還是存在著一定的水源和一些頑強生長的灌木叢,只要知道一路上水源點的位置,渡過戈壁還是比較安全的。
一連端了匈奴數十個部落的子嬰自然早就找出了數份橫渡大漠的路線圖,互相一對比已經選出了一條最為安全的路線。
這也是子嬰敢於帶領這五百秦軍橫渡大漠的信心所在。
如今我們在地圖上看到的大漠就那麽點,仿佛很短的時間就可渡過,前世的時候子嬰也曾去沙漠旅遊過。
然而真正開始橫渡大漠子嬰才清楚這個時代橫渡大漠的艱難。
不說別的單是一日多變的氣候就讓秦軍吃盡了苦頭,由於秦軍都是第一次度過大漠,這裡面對沙漠了解最多的恐怕就是前世曾經坐著旅遊車參觀過沙漠的子嬰。
等到第五日上秦軍終於看看看到草原的邊緣時,所有的人和戰馬都已經成了標準的“殺馬特”。
這五百人的形象放到現在就像五百犀利哥一樣。
一想到若是想要回去的話,還得再穿越一次荒漠,子嬰就有些打心裡打顫。
當務之急便是趕緊找一個匈奴部落,逼問一下漠北的部落分布情況,不至於一頭黑的在漠北草原上亂逛。
漠南的那些部落裡雖然有橫渡大漠的路線,然而對漠北部落的分布卻是語焉不詳。
有水源的地方自然就有人居住,這一點在草原上更是至理,子嬰走出大漠的路線盡頭便有一條彎彎曲曲的溪流,秦軍洗刷一番之後便逆著溪水的流向,溯流而上。
……
此時,大漠中的冒頓卻已經完全失去了秦軍的方向,作為匈奴太子的他自然有著橫渡大漠的路線。
然而橫渡大漠的路線不止一條,大漠的風沙一會的功夫便會把人行過的痕跡清除,誰知道子嬰走的那一條。
而且大漠中哪怕是匈奴人也不敢偏離路線去尋找秦軍。
一旦在大漠中偏離了方向,除了死亡沒有第二條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