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剛立夏,天還未完全轉熱,康熙就吩咐籌備去塞外。雖說塞外之行,年年都有,可每次去,我心裡都是很開心的,畢竟離開紫禁城後,規矩少了很多,鬥爭也好象遠了很多。縱馬馳騁在藍天白雲下,享受著溫暖的陽光,和煦的風,淡淡的青草香,我會覺得生活還是美好的,心還是輕快的。
此次去塞外隨行的阿哥有太子爺,五阿哥,七阿哥,八阿哥,十四阿哥,十五阿哥等九位阿哥。除了偶爾和十四談笑幾句,其余我一概能避則避,實在避不開請完安就走。
今年蘇完瓜爾佳王爺和敏敏都未來,隻合術王子來覲見康熙,不過敏敏倒是托合術王子給我帶了一封信。信未讀完,我已經捂著肚子笑倒在毯子上。信中說自從去年八月辭別康熙後,佐鷹王子連自個部落都未回,一路追著她而去,又住進了王府中。信中全是講佐鷹王子如何整天跟著她,如何討好她,她又如何拒絕、如何擺架子捉弄他,佐鷹王子又是如何和她鬥智鬥勇,通篇讀下來,好似敏敏仍未動心,可字裡行間卻是流露著她對佐鷹的讚賞,以及不經意的快樂!我隱隱地覺得,只怕這就是敏敏的星星了,而敏敏是不會錯過他的,因為佐鷹王子不會允許敏敏錯過他!。我似乎已經看到他們的幸福就在不遠處等著了。
握著信,一讀再讀,心情變得份外的好,我終於能在自己身邊見到一段兩情相悅的幸福了,沒有指婚,沒有強迫,沒有委屈!一切就是他和她!
―――――――――――――――――――
策馬疾馳之後,人馬都有些累,遂放松了馬韁,由著馬兒慢行。
這段日子似乎是我過過的最清靜的日子,不當值的時間裡,我總是一個人獨自騎著馬在草原上蕩來蕩去,興起時打馬狂卷過草原,累時臥在馬背上由著它緩緩而行。很多時候一個人一匹馬,從太陽初升到晚霞滿天,嚼著乾糧,喝著水,這裡看看,那裡賞賞,自得其樂的一整天就過去了!玉檀笑說-姐姐整日和馬呆在一起,好似越發不願意和人說話了!.
我低頭一笑,想著,連我自己都不知道何時變成這樣的了!記得從小到大,我是個最耐不住寂寞的人,總是要呼朋引伴,三五成群的。初到深圳工作時,身邊沒有朋友,下班後都不敢回屋子,總是泡在酒吧。就是在貝勒府時,也是要丫頭們陪著玩的,可就那樣還要大歎-無聊呀無聊-!似乎一直沒有學會一個人的時間該如何打發-時光容易把人拋,綠了芭蕉,紅了櫻桃-,幾番紅綠之間,我已經悄悄改變,竟然開始享受一個人的清靜。其實此生如果能這樣清清靜靜的過完,那也是我的福氣了!
一日正趴在馬背上,閉目休息,忽地聽到馬蹄聲越來越近。睜眼看去,只見八阿哥正策馬慢行在馬側。我忙坐直了身子,靜默了一會,給他請安,一面說:"奴婢還有些事情要做,貝勒爺如果沒有其他吩咐,奴婢就告退了!"
他目視著遠方,凝聲問道:"你真的放下了?"我心中隱隱抽痛,面上卻是靜靜回道:"放下了!"
"你心裡有別人了嗎?"他問。我心頭有些慌亂,不敢深思這個問題,嘴裡隻淡淡回道:"沒有!"他側頭盯了我一會道:"明年就到年齡出宮了,
難道你願意由著皇阿瑪給你指婚?"我隨口道:"明日事來明日愁!事事不由人,何必多想?"說完躬身告退,他嘴角帶著絲冷笑點點頭,揮了揮手讓我走。我策馬轉頭,一揚鞭子打馬而去。
未跑出多遠,見十四正勒馬立在山坡上,遙遙看著這邊。想著此時撞上去,以他的脾氣只怕又是一頓罵,索性假裝未曾看見,自騎馬回了營地。
把馬送回馬廄,緩步向自己帳篷行去,心中酸澀難言,正自低頭默走,忽聽得:"若曦!想什麽呢?"忙抬頭看去,卻見合術王子和太子爺正笑吟吟地立在不遠處,忙躬身請安。不知道是因為敏敏,還是那塊玉佩,合術王子待我格外與眾不同,平時都是直呼我的名字,一如叫敏敏;又一再讓我在他面前不要那麽拘謹客氣,我卻是他說他的,我做我的。
合術王子笑道:"瞅了半晌,竟一無所覺!"我陪笑躬身道:"是奴婢失禮了,請太子爺、王子責罰!"他歎道:"一句玩笑話,又沒有怪你,就趕著賠罪,何必如此謹慎多禮呢?敏敏若有你一半,阿瑪和我就不用那麽煩心了!現在你在禦前侍奉,沒有機會,待將來出宮了,接你到蒙古好好玩一段時間,也改改你這個脾氣!"太子爺笑道:"現在是沒有機會,皇阿瑪到哪裡都帶著她的。不過明年,她就到出宮的年齡,皇阿瑪也該給指門婚事了,王子若要請,怕不能隻請一個人的!"合術王子微微笑了下,沒有接話。
怎麽大家都這麽關心我的婚事,人人心中都惦記著?還覺得我不夠煩,趕著個地提醒我!不想再說,扯了扯嘴角擠了絲笑,行禮告退,太子爺笑瞅了我一眼,讓我退下。
秋風漸起時,康熙決定拔營回京,坐在馬車中想著明年太子爺就要被二廢, 不禁歎道,明年的日子就沒有這麽好過了,得打起精神,面對這一場宮廷風暴了。又想著可能的指婚,更是愁上眉梢。我究竟該怎麽辦?
―――――――――――――――――
康熙五十年九月暢春園
康熙從塞外回來後,就直接住進了暢春園。離各位阿哥的府邸都近,倒是方便了各位阿哥進進出出!
今日恰巧碰上十四阿哥,看他也不忙,遂叫住他,向他細細打問十阿哥和十福晉之間的事情。自打上次在禦花園中康熙命各位阿哥陪同行樂,而十阿哥卻稱病未來,此事就一直擱在心頭,一直想找十四阿哥問個分明,卻總沒有合適機會。不是碰到時,我忘了;就是想起時,卻不合適問。
他嘲笑道:"若不是從小在一塊都知道,還真又要誤會你了!哪有你這樣的?這麽關心人家夫妻間的私事!都不知道你整天腦子裡想些什麽?"說歸說,卻還是笑講了他所撞見的趣事,我一面聽著,一面想都是直腸子,脾氣都急,都受不得氣,卻也都不失為真性情的人,還真是一對歡喜冤家,吵吵鬧鬧地過日子!
兩人正在說笑,玉檀臉色焦急地跑到近前,匆匆給十四阿哥請了安,看著我欲言又止。我斂了笑意,問道:"出什麽事了?"她看了十四阿哥一眼,盯著我說:"頭先太子爺……太子爺……和萬歲爺要姐姐!求萬歲爺賜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