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這女人,會改變自己的一切。
有時,這女人,也會讓人忘記自己的一切。
是的,柳陽考上大學後,曾經以為,這劉香,鐵定會成為自己的女人。真的,沒有理由,他只相信自己的感覺。可惜,這一切似乎是錯覺,至少是一個美麗的錯覺。
只可惜,這劉香,並沒有如意地,考上大學。或許,命運也在跟她開玩笑。
反正,柳陽是想過的,如果兩人能一起考上大學,最好是同一所大學。這樣,兩人就可以天天在一塊了,就可以互相照顧了,就可以靜待畢業,就可以美滿愛情,成為美滿婚姻了。
如此,多好!可是,一切都是白費。
柳陽,去了省城,開始自己新的夢想。可是,劉香呢,還在縣城,開始了她的代課生涯。
這老天爺,是不是開玩笑呢?當年,柳陽離開柳家村小學,不就是想著,希望有一天,能和心愛的姑娘,天天在一起嗎?要不然,還真不如陪著劉香,就當一個普通的代課老師!
這話,柳陽在給劉香的信裡,是說過的。他,不是開玩笑。但是,劉香呢?看了,是不是,只是苦笑了好幾個晚上吧?因為,他足足等了十天,才等來了她的回信。
此時,他有點後悔,為什麽不好好安慰一下劉香呢?為什麽不寫寫,這世界上,最美麗的話語,告訴她:考不上大學,沒所謂有!因為,你還有我!
她在回信中,只是有點悵然若失,說:其實,我更想讀大學!真的,我並不想代課……
柳陽試圖安慰她,可還是找不出什麽理由。他只能說:讀不上大學,並不是世界末日。這世界上,有很多人,都沒讀過大學,但是,都有了傑出的成就。同樣的,在其他行業,也是一樣過日子的。比如說,就像那高爾基,隻讀了小學三年級呢!但是,他後來成了一個大文豪;還有那個誰,總之,好多人都這樣的……
有一天,他再回味這封信時,簡直懊惱得不得了。是啊,怎麽能這樣說話!這個,明明有點像老師的口吻,明明是在教育別人的意味!難怪,這劉香要傷心了。
唉,或許是做過代課老師,或許是還做過小學四年級的班主任,不知不覺,就沾染上了這毛病吧!所以,當妻子霍豔天天板著臉教訓女兒的時候,柳陽似乎看見了當年自己的影子。
老師,是好人,是好心,可是,有時還是不能講一些大道理啊。或許,這道理是對的,可是這說出來的話,往往有人會把你當成“馬列主義老太太”,根本不理你的!
柳陽決定,要多鼓勵她,並介紹著自己在大學的生活。
他,是曾經行動過的,堅持著,隔個半個月左右,總要給劉香寫信。每次寄信,他都要把郵票倒貼著,雖然不知道,真的不知道,這劉香能否理解呢?甚至於,在每一封信裡,有時,都會夾上一首小詩歌。
比如,有一次,他就把劉香比喻成了青柳,寫道:
在立冬之時
仿若,還在春風沉醉的夜晚
有時,我也會沉醉
沉醉,讓我蒙上了思念的眼睛
我看不到春風,也聽不見春雨
我能感知,遠方有一葉迷人的青柳
在隨風依依,在婀娜多姿,如美人
或許,還如水泮草,在含羞著臉龐
她在微笑,沉醉著遠方的夜色
此時,應該有,一滴雨珠
來輕輕地滋潤,撫摸
誰在呢喃,
誰在輕呤 春風會化雨嗎,春雨會說話嗎
我也想,就變成一葉青柳吧
癡情地對視著,這身邊的青柳
搖晃一下你的腰,可以嗎
只是輕輕地,拉一下手吧
青柳,會笑的
我也會沉醉的
在回信裡,劉香問:你怎麽知道的,我就是喜歡青柳!
這問題,柳陽想了好幾個晚上,既然問了,那就要回答。這有點吧,像當年老師的提問,是吧地?肖老師說過,回答問題,你千萬不要回答“不知道”。這三個字,簡直就是在侮辱自己!
這故事,柳陽也曾跟哥們幾個說過的。趙東說:“不知道,這三個字成了習慣了!不過,這肖老師呀,應該這樣說吧?男人不能說不會,不行!女人不要說不靚,不要!哈哈……”
我為什麽會喜歡青柳呢,因為,我姓柳,天生地喜歡這柳。呵呵,為什麽不說“這劉”喲!柳陽,還是不敢說出來,生怕劉香生氣。
其實,柳陽還跟劉香有過不少交往,也有過不少單獨表白的機會。至少在假期,柳陽還是單獨去過幾回劉香的家裡,甚至一起去找同學玩。
柳陽覺得,這樣挺好的,畢竟自己沒有大學畢業。如果過早地說穿兩人的關系,反而有點玷汙了,這美麗的愛情。劉香,是自己心中的女神,一定要等到那一天的到來。
或許,當年太年輕!或許,有些情感,是等不得的。有愛,請大聲說出來呀!為什麽要這麽朦朧婉約,似乎在無形地互相折磨著!
兩人在一起,聊天,說笑,一切都很自然,很親切!
在臨近春節假期時,劉香提出,下次回來,從你們大學圖書館借一點小說回來,好吧?她抬起頭,微笑著,就這樣隨意而又自然地,提出了一些簡單的要求。
劉香, 是一個知心體貼的女人,她知道,這窮學生,也不能做什麽。就像過生日,柳陽也只是送了一本相冊,這已經花是差不多一兩個星期的夥食費呢。
劉香的話,柳陽是記得的。
是的,柳陽記住了,那一天,他特意跑了一趟學校圖書館,精心地挑著自己喜歡的書,塞滿了一書包的小說。他記得:裡面,就有《紅樓夢》吧?這小說,自己就看過很多遍了。
劉香很開心,笑著說:“這下好了,沒考上大學,也能讀讀你們大學的書!”
這麽多書,她能看完嗎?這分明是,一種寄托,一種無言的情感!
當時,柳陽是想過的,是不是在小說裡頭,也夾一張小紙條呢?就像是那當年的同學一樣,也來個紙條傳情吧?但是,他沒有這樣做。
對,有什麽話,一定要當面跟劉香說。可是,兩人都是在說著一些不著邊際的閑話,終沒有把自己的心思,露出那麽一點點。
唉,為什麽要借這些愛情小說給她看呢?難道是讓劉香,也像林妹妹一樣傷感嗎?難道這純潔的情感,也是一紅樓,一春夢嗎?
在回校的那一天,劉香把柳陽的一個破舊的書包,補了又補。書包上,那密密麻麻的針線,很密,是雜亂的。當時,柳陽只有感動,他沒有說一句話,只是看著劉香。
他知道:這針線,正如她雜亂的心嗎?
其實,劉香估計是從來沒乾過這針線活的吧?這書包的一針一線,不知道,有沒有扎破她的纖纖玉指呢?她,流血了嗎?她,流淚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