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的清晨陰冷潮濕一片蕭瑟,江陰附近的江面籠罩在朦朧的霧氣之中,透過薄霧隱約可見下遊那些被要塞炮火壓製在江面的猙獰日艦。
這些日艦在第三艦隊司令長谷青川的指揮下試圖打通長江通道,直逼南京,從八月開始就向江陰要塞動猛攻。
中國海軍艦隊在海軍司令的率領下在江陰附近江面以弱勢兵力死扛硬拚,雙方鏖戰數月,雖最終海軍艦隊全軍覆沒,但是日艦始終未能前進一步。
那些自沉的中國海軍艦船和漁船商船成功阻擋了航道,讓日艦憤怒卻無可耐何,中國艦隊最後幾艘軍艦以自沉的方式完成了自己的使命,悲慘而壯烈。
雖然海軍艦隊全軍覆沒,但是要塞炮台依然在堅持抵抗,峨山炮台,西山炮台,黃山炮台等始終壓製日艦不能前進一步。
無可奈何的日艦指揮官只能期冀6軍從6地攻破江陰要塞,他則是指揮航空兵部隊直驅南京進行無差別轟炸,試圖以這樣的方式削弱中國守軍的抵抗信心。
江陰縣城內的守備營營地內,休整一夜的楊凌習慣性地早早就起床了,昨夜抵達江陰縣城後,他們受到了各級將官的熱情迎接,不過他們太累了,吃飽喝足回到營地倒頭就睡,難得睡了一個好覺。
楊凌脫掉了那些髒汙散著酸臭味道的軍服,換上了劉興派人送來的卡其布棉衣軍裝。
對著鏡子前面系上了風紀扣,棕色的牛皮肩帶從肩頭順斜著直達腰際固定在腰帶上,戴上鑲嵌著青天白日徽章的軍帽,將駁殼槍插入腰間的槍套,楊凌很快乾淨利落的穿戴整齊。
看著鏡子裡氣宇軒昂的自己,楊凌摸了摸自己下巴青澀的胡茬,整個人覺得精神了許多。
“還別說,這衣服真暖和。”秦壽一邊系著扣子,一邊和楊大樹說著話,他的氣色已經好了不少,逐漸從錢家村的悲痛之中走了出來。
他們這些部隊當初奉命奔赴上海打仗的時候還穿著秋裝,這仗一打就是幾個月,別說保暖的衣服,就連吃飯都不能保證供應,大多數時候吃了上頓沒下頓,只能硬挺著。
現在脫掉了那些破爛的秋裝,換上了嶄新保暖的棉軍裝,死裡逃生的他們都很高興。
楊大樹身材魁梧,好不容易將衣服套到身上,現露出了肚臍,褲子更是穿不進去,湊到胖子田三跟前商量道:“胖子,咱倆換換,我這衣服有些小。”
胖子也在努力地將軍服往身子裡邊套,但是他卻不是魁梧高大,而是太胖了,哢擦一聲竟然把褲子撕開了口子,讓楊大樹直接打消了換的念頭。
老煙槍也風光了一把,雖然去炸定山的鬼子炮兵陣地失敗了,但是跟著楊凌乾掉了鬼子一個將軍,也算是載譽而歸,所以這次二話不說,直接申請加入了直屬於江防集團軍司令部管轄的遊擊營,心甘情願的當楊凌的下屬。
老煙槍乾瘦的身軀套著寬大的軍服更顯得他削瘦,此刻坐在門檻上喜滋滋的抽著友軍弟兄塞過來的香煙,享受著寧靜的清晨。
他心裡想的明白,以自己的能力無論去那都只能混個基層軍官,屬於炮灰拚命的,指不定哪天就得報銷了。
每次打仗都是心驚膽戰的擔心被打死了,擔心被長官黑給賣了,經常打敗仗,但是自從遇到楊凌,他的運氣似乎就好了起來,雖然每次還是頂著槍林彈雨廝殺,但是心裡卻無比踏實,有安全感,所以他下定決心跟著楊凌這個長官了。
雖然楊凌曾經是老煙槍的下屬,現在爬在他頭上,但是老煙槍不眼紅,也不嫉妒,他知道楊凌是潛龍,他自己就是泥鰍。
他有自知之明,自己這條泥鰍想活的更好,只有跟著楊凌這樣的人,否則就像那無根的浮萍,指不定哪天就被浪給打翻了,他有著小人物的精明。
“這位兄弟,你看看能不能再給我這幾位弟兄找點大號的衣服?”看著楊大樹等幾個活寶在那裡和衣服較勁,楊凌無奈地直搖頭。
“楊長官,你稍等,我這就去找。”後勤上尉痛快地答應下來,急忙轉身去了。
軍隊之中最為敬佩的就是勇敢有膽氣血性的人,最痛恨的則是那些貪生怕死的家夥,楊凌他們一路血戰歸來,殺敵無數的事情早就在江陰傳開了,就連那些站崗的士兵見了他們都得豎起大拇指,讚歎一句好樣的。
楊凌他們得到的了友軍弟兄們的認可和尊重,加之劉興有吩咐,所以他們的要求幾乎沒有任何猶豫全部被滿足了。
楊凌借著吃早飯的空擋打聽到了什麽地方散兵潰兵多,所以吃過早飯之後帶著自己僅有的八個弟兄就直奔設立在縣政府對面的收容營。
劉興為了籠絡楊凌這個人才,不僅僅給他了中校團長的待遇,更是破例的給了他一個營的編制,讓他自行收攏潰兵,協助作戰。
楊凌對於劉興這樣的安排很是高興, 他這個營雖然屬於江防集團軍司令部管轄,但是實際上一切都是自己做主,自主性特別強,他不喜歡受到束縛,這是最好的結果。
最為讓他滿意的是能夠直接掌控一個營比當一個光杆司令強多了,至少自己能夠通過手中的這股力量做許多事情。
收容營裡大多都是被打垮打散下來的散兵和潰兵,劉興一直忙著前線的戰事沒有時間顧得上他們。
這些潰兵散兵沒被凶狠的鬼子打垮了信心,和自己的部隊也失去了聯系,變得萎靡不振。
當楊凌帶著老煙槍等人走進收容營時,迎面一股惡臭襲來,看著這難民營一樣的收容地點,楊凌皺起了眉頭。
他們都吃過早飯收拾妥當了,這些士氣低迷的潰兵們正懶洋洋的還沒起床,就算起床的也都三三兩兩的坐在那裡雙目無神,對於他這個走進來的長官看都沒看一眼。
“楊大樹,讓他們集合!”楊凌對楊大樹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