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裡浮山地勢險峻,山內丘陵連綿,在一處面南山丘上有一座老廟,年代久遠,早已經破敗不堪,平日裡根本沒人會到這裡來。
廖北風深知浮山地勢雖然險峻,但國民政府若真要剿匪,憑殺鬼幫這二三十號人絕對守不住山寨。
為此,廖北風事先就做好了應對之策,將第二個據點設立在浮山內的老廟位置。
在這裡,廖北風囤積了不少槍支彈藥和食物,足夠殺鬼幫弟兄們在這深山老林裡生活幾個月時間。
小滿一行人順利出城後,按照炮樓的吩咐直奔老廟位置,沒多久之後,廖北風也和炮樓一起趕來匯合。
“老大!”殺鬼幫弟兄們起身相迎,一個個身上都掛著輕重不一的傷勢,顯然入獄一夜,都遭了不少罪。
廖北風看著大家,原本一肚子火也發不出來了。
“老大……”小滿帶著哭腔,身上的單衣滿是血跡,是弟兄們之中傷勢最重的一個。
小滿噗通一聲跪倒在廖北風面前,眼淚嘩嘩的流,抽泣著認錯道:“都是我的錯,要不是因為我自作主張……”
“他娘的,你個爬腸貨!”炮樓氣急,他可沒有少爺那麽好脾氣,上來就是一個大腳,直接將小滿踹翻在地。
“昨天少爺是怎麽跟你說的,啊!”炮樓上前一步,滿臉的猙獰,抬手便拔出匣子炮指向小滿。
這個廢物,害的山寨被連鍋端掉不說,竟然還敢把少爺供出來,這種人,就算是槍斃一百次都不夠!
“幹什麽幹什麽,誰他娘讓你拿槍對著自己人了。”廖北風一個大巴掌拍在炮樓後腦杓上,直接將炮樓扇到一邊去。
“他也算自己人?”炮樓氣憤反駁,指著小滿就是一頓數落。
小滿悲泣大哭,嘴裡不斷承認著錯誤,希望能得到原諒。
顯然,小滿已經完全意識到自己的愚蠢行為,給老大、甚至是其他弟兄們帶來多大的麻煩。
“哭什麽哭,給老子站起來!”廖北風踢了小滿一腳,不以為然的走進破舊廟堂,隨便找了個位置坐下。
二十幾號弟兄士氣低迷,全都像蔫了的大白菜,無精打采的低著頭。
廖北風是殺鬼幫的主心骨,平日裡雖然沒有和弟兄們在山寨內生活,但殺鬼幫畢竟是他一手組建,弟兄們也都是他親自拉攏來的,關鍵時刻,弟兄們可全都指望他了。
抬頭目光在眾人身上掃過,事已至此,廖北風也沒心思去追究誰的責任,現在大家都成了通緝犯,昔陽這地界是待不下去了。
這還不是廖北風最擔心的問題,出了這麽大的事兒,老爺子那邊的處境一定也十分被動,也不知道老爺子能不能應付的了。
“都別站著了。”見大夥都沒有動靜,廖北風吩咐道:“炮樓,你去地庫弄些吃的出來,折騰了一夜,弟兄們也該餓了,另外再拿些外傷藥,這幾天大家就先在這裡住下,其他事情等養好傷再說。”
炮樓心中有氣,瞪了身邊幾名弟兄一眼,哼哼道:“都愣著做甚,還要老子伺候你們呐!”
大家都知道炮樓的個性,這小子就是屬驢的,但凡有點不順心就尥蹶子,也就老大能駕馭的住。
大家都不想挨炮樓揍,很快就都忙活了起來。
廖北風則獨自坐在廟堂裡沉思。
眼下土匪身份暴露,既然昔陽待不下去,索性直接帶著弟兄們去投軍。
都已經是通緝犯了,弟兄們也沒有其他選擇,
隻能去投軍。 至於軍隊那邊肯不肯收,廖北風倒是一點都不擔心。
這年頭到處打仗,想當兵太容易了,隻要是四肢健全,就不怕部隊不收。
距昔陽幾十裡的陽泉就有一支部隊駐防,廖北風早就注意到那支部隊,本來昨晚還有些猶豫不決,現在倒是水到渠成了。
不過現在還不能走,一來弟兄們有傷在身,投軍不便。二來老爺子那邊還沒有消息,就算要走也得告個別才行,免得老爺子擔心。
這邊殺鬼幫眾人暫時在浮山內安頓了下來,縣城裡的警察們卻忙的不亦樂乎。
出事之後,廖平原做出一系列緊急措施,先是派人把馬平漢接回來,接著又派出所有警力全城抓捕、戒嚴等等,忙的也是焦頭爛額。
好不容易有時間喘口氣,馬平漢在簡單的處理後,又氣勢洶洶的回到警局。
“廖平原,廖平原!”還沒進門,馬平漢的聲音便傳進局長辦公室裡。
砰的一聲,大門被一腳踢開,腦袋包的跟粽子似得馬平漢衝了進來。
“為什麽一開始不放人,為什麽!”馬平漢就像是一頭被激怒的公牛,走到廖平原的辦公桌前,憤怒的捶打著桌面。
“什麽為什麽,那是一群土匪,是說放就能放的嗎!”廖平原波瀾不驚,坐在辦公桌前,交叉著雙手,看著狂躁的馬平漢,臉上掛著輕蔑之色。
廖平原是個粗人,最反感的就是馬平漢這種虛偽的兩面人。
過去他是沒看出來,可現在不同,馬平漢不僅被揭穿了,現在就連馬平漢自己都懶得遮遮掩掩了,這麽公然跑到他面前來質問,這人想幹什麽?
廖平原很清楚自己即將經歷什麽,馬平漢這些年杵在這個位置上,等的就是一個上位機會,現在機會來了,背後又有市警察廳廳長撐腰,上位已經是順理成章的事情。
跑來質問不過就是為求一點心理安慰而已,當然,其中肯定也有恨,恨自己讓他受罪。
廖平原不是沒想過討好馬平漢,希望對方能看在過去交情的份上, 設法幫自己兒子一把。
但從馬平漢進門的一刹那,廖平原立即就打消了這個念頭。
原因很簡單,廖平原受不了這份窩囊氣,更不想屈服在這種虛偽之人之下。
“哼,說的好聽,最後你還不是把人都放了。”馬平漢冷哼,看著廖平原臉上的輕蔑之色,心中的恨意更濃了幾分。
“你私放殺人如麻的土匪,而且土匪頭子還是你兒子,這事兒我看你怎麽扛!”馬平漢一把拽過桌上電話,搖號便準備向市警察廳的老舅通報此事。
廖平原被這話戳到痛處,臉上閃過一抹狠戾之色,起身拔槍,槍口頂住馬平漢的腦門怒斥道:“老子現在還是警察局局長,敢在老子面前耍橫,信不信老子一槍崩了你!”
馬平漢嚇的全身一哆嗦,險些當場尿褲子。
廖平原身上的氣勢可比廖北風要凌厲的多,過去清朝還沒被推翻時,廖平原不止上過戰場殺過人,而且還屠過村。
這種人殺人如麻,一旦發起狂來,殺他簡直比捏死一隻螞蟻還容易。
乾咽了一口唾沫,馬平漢被震住了,隻好乖乖放下手中電話。
“還不滾?”廖平原氣勢洶洶的瞪著眼,馬平漢這才如蒙大赦,匆匆跑出辦公室。
“他娘的爬腸貨!”廖平原憤憤的罵了一句,這才收起配槍,重新坐回位置,閉目養神了起來。
沒多久後,桌上的電話響了,廖平原睜開眼,並未立即去接。
他很清楚來電話的人是誰,像馬平漢那種虛偽的人,離開辦公室可不代表不會再打電話告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