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廖北風忙著整訓士兵時,另一邊剛剛吃完飯的季千尋也沒有閑著。
她找到炮樓,特地拉著炮樓到辦公室裡,針對廖北風過去的經歷,做了一次全面打探。
炮樓也沒有什麽可隱瞞的,一方面季千尋早就是他心裡認定的大嫂,另一方面大哥過去的經歷,那也不是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情。
只是說者無心,聽者心中卻是泛起了驚濤駭浪。
季千尋是怎麽也不敢相信,廖北風居然在十三歲時就已經接觸革命了,甚至還拋下一切去過廣州。
要不是因為年齡小,又沒有推薦信,廖北風現在可能已經是黃埔軍校畢業的年輕將領。
這還不算,沒能進入軍校的廖北風,在廣州輾轉,通過各種渠道,與多位革命先輩一起搞過一段時間地下工作。
對於革命,廖北風可以說早就有全面的認識,只是廖北風時運不濟,正巧趕上肅清。
各黨派軍閥在那時也十分活躍,各種暗殺層出不窮,大量革命義士慘遭荼毒。
那時的廖北風還小,剛剛對革命有所認識,卻遭遇軍閥混戰。
廖北風沒有體會到什麽革命艱難,只看到一個腐朽的亂象,對於革命也就有了動搖。
出門在外輾轉流浪,最後迫於生計,廖北風隻好無奈回到老家,就此沉寂了下來,當起二世祖,偷偷摸摸的拉起一支土匪隊伍。
炮樓沒有詳細說明當年的經歷,但季千尋卻在心裡認定,廖北風就是懷才不遇。
那是真的空有報國壯志,但卻缺少同道中人引領。
就像一塊沒人打磨的璞玉,放在那裡終歸只能淪為一塊不起眼的普通石頭。
廖北風就是這樣,被荒廢了太久,並且在這幾年的成長中,經歷過太多變遷,心中的那點革命熱忱現如今也基本已經消磨殆盡。
通過了解,季千尋對廖北風有了全新的認識,她願意幫助廖北風重拾過去的革命熱忱。
更是在心中暗自下決心,不惜代價都要讓廖北風走上正確的革命之路。
這邊和炮樓交談過後,季千尋已經按耐不住心中想法,出了辦公室便直奔新病房區趕去。
只是在新病房區見到廖北風時,季千尋一時間卻又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廖北風就坐在病房外的台階上,懶散的靠在牆邊,翹著二郎腿,看起來沒有一點軍人的樣子,反而更像一個無可救藥的混子。
老兵油子是什麽樣子?
廖北風當兵沒多久,連戰場都沒上過,身上就已經有這樣的壞毛病了,倒也難怪季千尋突然又不知道該如何開口了。
倒是廖北風見她過來,那懶散模樣一下子就精神了起來。
原本還在一旁充當甩手掌櫃,漫不經心的看著楊必書和弟兄們說教,現在果斷起身,打斷楊必書那些羅裡吧嗦的廢話。
“帶兵靠的不是嘴皮子,光說有什麽用?”廖北風教育了楊必書一句道:“你那一套道理,弟兄們聽沒聽明白還得兩說,但聽煩聽膩是肯定的,你自己看看,就這樣的士氣,帶出去徐東來不打死你才來問我!”
楊必書沒有反駁,目光掃了戰士們一眼,表情顯得有些尷尬。
在拉近關系這一方面上,他確實比不上廖北風,以後要想進步,還真得向廖北風多學習才行。
“行軍、爬山、格鬥、劈刺,各種訓練你都可以搞,唯獨在說教方面上,能一句話概括就別扯那些長篇大論,費那唾沫星子還不討好,
你這不是搬石頭砸腳嗎?” 廖北風交代了一句,再次將戰士們丟給楊必書。
現在機會也給了,大概的方向也說了,這要是還不懂怎麽和戰士們拉近關系,那只能說楊必書就是扶不起的阿鬥,注定只能當個大頭兵。
背負著手朝季千尋走去,廖北風官架子十足,裝深沉道:“季醫生突然造訪,有事兒?”
“沒事兒,就是過來看看新病房的環境。”季千尋打著馬虎眼,東瞅瞅西看看,表面功夫倒是做的不錯,但這做派未免也太假了點。
廖北風一眼就看穿了季千尋,這分明就是口不對心嘛。
就這破地方,能有什麽環境可看的,找借口也不找個好點的,真當自己是二愣子,三言兩語就能糊弄過去啊?
“環境還不錯,看這房造的,跟新的一樣,這雪積的,和別地方還不太一樣。”廖北風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可是哪裡不一樣呢?”
“是啊,環境還挺不錯。”季千尋顯然是沒聽出味來,跟著還附和了一聲。
只是話剛說完,她立即就跳腳了,狠狠地錘了廖北風一拳罵道:“你敢戲弄我!”
廖北風挨了一拳急忙躲閃,兩人一個追一個跑,嘴巴還沒閑著。
“想我就直說,編瞎話也不看對象是誰。”
“誰想你了,我就是來驗收病房。”
“剛才不是說看環境嗎?怎麽又成驗收病房了?”
“我喜歡我願意,要你管!”
兩人你追我趕,當著二十幾名戰士的面打打鬧鬧,這影響,立即就打斷了一旁楊必書的訓話。
看著兩人的關系如此親密,楊必書不禁眉頭緊鎖。
他早就知道廖北風的打算,更清楚廖北風和季千尋之間的婚約。
只是現如今國難當頭,革命尚未成功,身為一名革命戰士,豈能在這個節骨眼上浸淫在情情愛愛之中?
季千尋雖說只是一名預備黨員,可以後早晚是要入黨的。
在這執行組織任務的時候,這麽沉淪下去,哪還有心思搞革命事業?
還有這個廖北風也是,剛剛還一本正經的教他怎麽帶兵,這會兒自己卻先不正經了,當著這麽多戰士的面,和一名女醫生打打鬧鬧,這成何體統?
“都別看了,所有人,向左轉。十公裡奔襲,跑步前進。”楊必書扯著嗓子嚎了一聲,跟著戰士們一同朝新病房外跑去。
他這也算是眼不見心不煩了,至於季千尋的思想工作,只能等廖北風不在場的時候進行,免得又鬧出不必要的爭執。
這邊戰士們眉開眼笑的開始奔襲,那邊廖北風則拉著季千尋到一邊坐下。
兩人的關系隻隔了一層窗戶紙而已,是時候該捅破了。
老實說,最近忙裡偷閑,在醫務室這裡養傷,有的是時間和季千尋慢慢打好感情基礎。
可現在加強班組建的任務已經下來,悠閑的日子是到頭了。
關於結婚一事兒,這要是再不確定下來,老爺子訂下的日期可就要過去了。
“飯前剛說過要找你談談,既然你現在沒事兒,我就直說了。”廖北風打好鋪墊,乾咳了一聲,清了清喉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