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你還是拒絕了拜入道凌天宗。”
沉默了片刻,雲夢真輕聲說道。
答應給白樂真傳弟子之位的時候,雖然大部分是為了誤導紫陽真人,可內心深處,雲夢真又何嘗沒有一點期待。雖然明知道即便白樂跟著她回去,也未必一定是好事,可至少可以爭取,可以努力啊。
然而,如同她的預計一樣,白樂終究還是拒絕了。
“那又能代表什麽呢?”搖了搖頭,白樂輕聲說道,“我承認道凌天宗很強,若是我跟你回去,勢必可以得到比在靈犀劍宗強的多的資源與修行功法!可那並不代表,修行的路只有這一條。”
“至少我認為,那並不是最適合我的修行之路。”看著雲夢真,白樂認真的解釋道。
看著白樂認真的樣子,雲夢真不禁再次沉默了下來。
很難想象,最初那個連靈力都沒有少年,如今竟然已經在開始規劃修行之路了,無論對錯,甚至無論成敗,這樣的堅持都讓人無從反駁。
這一刻,雲夢真從白樂身上感受到的,是那份深藏在骨子中的驕傲。
也因為這份驕傲,讓雲夢真意識到,自己或許根本就無法說服白樂。
當然,這並不意味著雲夢真就會因此放棄自己的判斷與選擇。
“明天一早,我就會走。”避開了白樂的目光,雲夢真輕聲說道,“此去經年,或是後會無期……”
面對雲夢真的再次拒絕,白樂並未著惱,甚至反而露出了一抹燦爛的笑容,“雲夢真,我們再來打一個賭吧。”
微微一怔,雲夢真不禁再次想起了之前自己與白樂的那個賭。
也沒有等雲夢真回答,白樂便徑自解釋道,“十年為限,我們一定會再見的,以一種……平等的身份。”
“這不可能!”幾乎想都沒有想,雲夢真便斷然否定道。
她才剛說後會無期,白樂就說一定會重逢,若是沒有後面一句,或許白樂還有一些耍小聰明,碰運氣的可能!可,以平等的身份與她再見,這怎麽可能。
“兩個月之前,你也是這麽說的。”絲毫不著惱,白樂隨口回答道。
“……”
這一次卻輪到雲夢真有些說不出話來了,是啊,兩個月之前,她又何嘗不是覺得白樂想要在是三月之內開辟靈府是癡人說夢呢?
這世上,的確沒有什麽絕對的事情。
“好!我跟你賭了。”沉默了片刻,雲夢真緩緩點頭道。
“且慢,咱們可還沒說賭注呢。”撇了撇嘴,白樂沒好氣的說道,“你不要想再跟上次一樣騙我了。”
提到這,雲夢真嘴角也不禁帶起了一絲笑意。
“你想賭什麽?”
“賭你!”直視著雲夢真的眼睛,白樂自信的開口道,“就像在後山的時候一樣……”
白樂話還沒說完,雲夢真就明白了他的意思,臉上頓時一片羞紅,眼中更是透出一絲惱意,眼看就有發飆的跡象了。
那絕對是雲夢真這一生最羞人的時刻,即便現在回想起來,也依然羞的渾身發燙,好死不死的,這混帳還敢提這個,讓她能夠如何不惱。
“你不是說不可能嗎?怎麽,不敢賭了?”眼皮猛然一跳,白樂連忙再次開口道。
不敢麽?
聽到白樂的話,雲夢真反而平靜了下來,“若是你輸了呢?”
“若是我輸了,那便一如你所說,此去經年,再無後會之期,還能輸你什麽?”搖了搖頭,
白樂淡然回答道。 “合著,就只有我吃虧的份了?”雲夢真眉頭一挑,不滿的反問道。
“一人吃一次虧,正好扯平。”聳了聳肩,白樂渾不在意的說道,“再說,勝算多些的人吃點虧,那才公平。”
勝算多些,這話雲夢真倒是大為認同的,也能從此聽出白樂其實並未失去理智。
“不行!”
翻了翻白眼,雲夢真悠然開口道,“公平,那是你們男人的事情,我是女人,哪有讓女人吃虧的道理?”
“……”
這話聽起來毫不講理,可白樂心中卻反而微微一暖。
不講理,就意味著,那個自己熟悉的雲夢真又回來了,而不是那個高高在上的道凌天宗聖女。
攤開手,白樂無奈的說道,“那你想怎樣?”
“很簡單,你若輸了……我要你跟我一樣,終生奉道,辦得到嗎?”昂起頭,雲夢真撇著嘴,一臉不屑的反問道。
眼皮猛然一跳,白樂卻也不禁苦笑了起來。
這女人果然還是跟印象中一樣蠻橫,終生奉道,這是要自己也終生不娶嗎?
“好!”
抬起頭,看著雲夢真, 白樂輕聲回答道,“若辦不到,我便陪你終身奉道!”
轉過身去,再次背對白樂,雲夢真依然還是一副瞧不起白樂的口吻,“別給自己臉上貼金了,我才是奉道修行,以你的資質……最多算是孤獨終老的可憐蟲。”
“隨你怎麽說,”輕笑了一下,白樂隨意的回答道,“反正我不會輸。”
“剛剛是誰說,勝算多的點,應該吃些虧才公平的?”
“……雲夢真,你還講理嗎?”翻了翻白眼,白樂沒好氣的斥道。
“不講啊!你見過哪個女人講理的?”嘴角含笑,雲夢真毫不在乎的回答道,理直氣壯。
“……”
也不等白樂再說話,雲夢真縱身一躍,迎著月光,徑自向山下飛去,白衣如雪,飄然若仙,不染凡塵。
“白樂!此去經年,後會無期!”
人在空中,雲夢真再次重複了一遍這句話,直接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只是這一次,雲夢真再沒有控制聲音,不止白樂,也讓遠處跟著的道凌天宗的弟子聽的清清楚楚。
這本就是一次告別!
可卻不再是雲夢真的告別,而是道凌天宗聖女的告別。
同樣的一句話,可代表的意義卻似乎全然不同。
若無重逢之日,這便是慧劍斬情絲,再無半點留戀,這一別,便是永別!
月光無聲,卻越來越冷。
站在峰頂,看著雲夢真消失的背影,白樂默然而立,思緒卻越飄越遠。
“此去經年,應是良辰好景虛設。便縱有千種風情,更與何人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