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令員辦公室。
司令員跟許言對面而坐,兩人之間擺放四個小菜,菜式非常簡單,只是普通的下酒菜,倒是酒還不錯,是一瓶十年藏的五糧液。
許言正襟危坐,司令員親自開瓶倒酒,分別給兩人滿上,隨著酒液倒入杯中,一股香醇的酒香撲鼻而來,哪怕是許言此時滿腹心事,並沒有多少心情吃喝,也不由的多看了一眼。
“來,咱們先走一個!”司令員端起杯子,脖子一昂哧溜一聲,一杯酒下肚。
司令員都這麽爽快了,許言當然不會推諉,也端起杯子一飲而盡,一股辛辣在喉嚨爆發,讓得許言微微一蹙眉,喝完之後更是輕咳一聲。
見到許言如此,司令員笑吟吟道:“你這酒量不行呀,在部隊不能喝酒可不行!”
屁話真多!
許言腹誹一句,當然這也只是心裡想想,嘴上可不敢如此說,從輩分上講,司令員是他長輩,從職位是講,兩人更是天差地遠,一個是最低等的列兵,一個已則是中將,所以他嘴上給出解釋,“喝得太急了!”
“你十八歲了吧!”司令員看著許言說了一句,看似詢問,其實是在自言自語,許言並沒有接口。果然,很快司令員又道:“時間過得真快呀,一眨眼你就長大成人了,而我們也老了…”
“你一點都不老,看起來也就四十來歲。”許言拍馬屁道。
這個馬屁顯然拍得比較爽,司令員一下子笑了,擺手道:“四十來歲,你小子倒是敢說,你知道我參軍多少了嗎?”
“三十三年了!從入伍參軍到現在已經三十三個年頭了!入伍參軍那年,我還是一個半大小子,年齡比你現在還小。”
說起往事,司令員一臉緬懷,似乎右回到了那段青蔥歲月。
“那一年,我跟你父親,還有你洛叔叔,在同一個部隊參軍,由一開始的相互敵視,誰也不服誰,到後來成為最好的兄弟,一起進入偵查連,一起加入龍牙特戰隊,一起執行任務出生入死,完成了許多艱難任務,身上掛滿了榮譽勳章…”
許言聽得入神,忍不住問道:“後來呢?”
“後來…”司令員低喃一句,眼底深處一抹難言的傷痛浮現,他抿抿嘴唇,顫巍巍的給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飲而盡,幾酒液撒在唇角,竟折射出幾分悲壯。
“後來,我們一起上了戰場,再後來,你洛叔叔犧牲了,我跟你父親因此鬧了別扭。”
許言低呼一聲,追問道:“為什麽呀?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司令員並沒有回答,而是再次倒了一杯酒,這一次他倒是沒忘記給許言也倒了一杯。
司令員把玩著酒杯,問道:“你知道什麽是兵嗎?”
“兵,不就是國家的武裝機器嗎,是維護國家安定的保障!”許言一愣,旋即開口道,這麽簡單的問題,誰不知道呢。
“沒錯,兵是國家的武裝機器,是維護國家安定的保障!”司令員點點頭,道:“這個也是我不幫你的原因!”
許言一聽,頓時急了,放下筷子道:“這有什麽關系呢?”
“聽了你講述的,我就知道你的班長是個好兵,我也可以留下他,正如你所說,我是司令員,我一句話就可以留下他。”
聽司令員說一大串,許言卻並沒有開心,因為他知道後面還有轉折,果然後面司令員又道:“可我不能呀!”
“我不知道明天會怎樣,會不會發生戰爭。如果發生戰爭,你說我讓不讓你的班長上陣?讓他上是對他的生命不負責任,不讓他上又是對他的一種恥辱,就連他自己也不可能原諒自己,像個懦夫一樣躲在別人的背後,看著自己的兄弟在前面浴血撕殺!”
司令員邊說邊喝酒,不知是喝酒的緣故,還是因為別的原因,他的眼圈紅了,紅的很厲害,“到最後他還是要衝到前面,和他的戰友兄弟一起奮戰,而那時候他的傷,就會要了他的命…”
“可,現在是和平時期,哪有戰爭打?”許言提出反對意見。
“居安思危,普通民眾可以松懈,我們軍人卻不能放松警惕,要時刻做好戰鬥的準備!”
司令員又開始喝酒了,邊喝邊說:“你或許會說,現在是和平時期,打仗的幾率很小,退一步說,就算是打仗,也都是信息化作戰,未必輪得到你們部隊,未必輪得到你們連隊,那萬一這一切都發生了呢?那時候我讓不讓你班長上?我不讓他上他會同意嗎?”
司令員悲愴一笑,道:“在我人生中,曾以有過這樣的悲劇發生,所以我不能再讓這樣的悲劇出現,哪怕只有萬分之一的可能!”
“你遇到過這樣的事?”許言詢問一句,忽然一道靈光閃現,揣測道:“那個人是洛叔叔?你跟我老爹也是因為這個鬧別扭的?”
司令員又在默默倒酒,並沒有回答許言的話,可是許言卻知道,自己猜測的並沒錯,那個人就是洛叔叔。
司令員倒了一陣,卻隻倒了半杯,酒瓶見底了,他衝著外面喊了一句,讓勤務員再拿一瓶酒。
“首長, 你已經喝的不少了,不能再喝了!”
勤務員一句話沒說完,就被司令員不耐煩的打斷,“讓你拿你就拿,哪裡那麽多廢話!”
勤務員沒辦法,隻得又拿了一瓶酒,司令員一把搶過,打開了給自己倒滿,又要給許言倒上,卻發現他杯子裡滿滿的,顯然之前並沒有喝。
“你怎麽還沒喝?”司令員瞪眼。
“聽故事聽得入神,忘記喝了。”許言訕笑道。
“趕緊的喝了,年紀輕輕的,怎麽這麽婆媽!”司令員催促道,讓許言把酒喝了,然後又給他倒上,兩人碰了一個。
喝完了酒,司令員點點頭,眼中隱約有淚光,“你猜的沒錯,那個人就是你洛叔叔,我跟你父親也是因此鬧了別扭!”
聽司令員說這件事跟他跟老爹別扭有關,許言頓時好奇起來,再一次追問道:“中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