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53章不是沒有道理的

曹曦文進行的第三次模擬飛行再次以自爆收場，這讓原本一直很鎮定的曹曦文有點慌了手腳了，長久以來建立的自信開始有點動搖，從他的眼神中已經能夠看到慌亂了。他很清楚這幾次飛行只是模擬，可要是擱在實際飛行中，他已經死了三次了，想到每次自爆結束後，全息顯示屏上出現哪些不無嘲諷的文字，他的心就再也難以保持鎮定。

曹曦文的幾個同事都很了解曹曦文，一看就感覺情況不太妙，如果是在航天員大隊中，遇到了曹曦文現在這種情況，這時候就要有心理師進行乾預了，曹曦文也會被臨時停職，送往療養院進行療養，但是這裡是華夏科學院，根本就沒有配套專門的心理乾預師，這會兒再從航天員大隊叫人也有點來不及了，曹曦文這會兒就在崩潰的邊緣，必須要在現在就進行乾預才行，若是乾預的時間太延遲，那麽曹曦文很有可能就會鑽入牛角尖中，到時候，可就不好恢復正常了。那樣的話，曹曦文的前途堪憂，航天員大隊也將蒙受巨大的損失，畢竟曹曦文基本上就是用金山銀山堆起來的，他乾不了航天員了，航天員在他身上所有的投入都將化為泡影。

曹曦文的幾個同事想上前去安慰一下他，他們隻想盡一下自己的綿薄之力，試圖把正在滑向深淵的曹曦文給拉回來。不過谷雨卻是咳嗽了一聲，站了起來，朝著曹曦文走了過去。曹曦文的幾個戰友連忙停下了腳步，他們真是沒有把握能夠把曹曦文從崩潰的邊緣給拉回來，但是屢次創造奇跡的谷雨或許就可以。

谷雨走到了曹曦文所在的模擬艙旁邊，伸手在曹曦文的肩膀上拍了拍。

曹曦文扭頭看了谷雨一眼，他的眼球泛著紅色，目光中帶著幾分茫然，帶著一絲了無生氣的索然，他的精神狀態確實差到了極點。

曹曦文的眼神一開始沒有焦距，半晌才看清來人是谷雨，當他看到谷雨那張比他兒子大不了幾歲的年輕面龐的時候，不由得神色黯然，他還以為谷雨是來以勝利者的姿態俯瞰他的。

谷雨還沒有無聊到這種程度，對國家培養的這些航天員，他一直以來都是非常的欽佩的，就算是沒有這份欽佩之情，但說他一直像是黃鼠狼惦記著老母雞一樣惦記著航天員大隊，就決定了他不可能對曹曦文惡言相加了。

谷雨伸手在自己衣服的兜裡掏了掏，然後拿出一塊巧克力來，遞給了曹曦文，讓他把這塊巧克力吃下，壓壓驚。

曹曦文這會兒那裡有心情吃巧克力，谷雨頓時一板面孔，用命令的語氣，要求曹曦文必須立刻、馬上吃下這塊巧克力。

論職務，谷雨是華夏科學院的代院長，曹曦文只是空間研究所下轄的航天員大隊的大隊長，就連空間研究所在名義上也要聽從華夏科學院的指揮，何況是曹曦文了。何況，現在谷雨還是代表團的團長，曹曦文只是個副團長。論軍銜，谷雨身上還掛著一個享受高級將領待遇的身份。無論從那個角度看，他都是有資格明明曹曦文的。

若是谷雨不在乎這些，不用職務、軍銜來壓人，那麽曹曦文還可以裝作不知道，和谷雨去爭論辯解，但是當谷雨真的把這些東西拿出來的時候，曹曦文就沒有辦法再裝糊塗了。

在谷雨的嚴厲的目光的鄙視下，曹曦文只能悻悻地把巧克力的包裝紙撕開，放到了嘴裡。谷雨那裡隨便拿出來一點東西都是好東西，這一點早已經是全世界的共識了，曹曦文倒也不怕谷雨拿出來什麽膩歪人的東西來惡心他，

到了谷雨這種身份和地位，怎麽可能會做出這種事來?曹曦文做為航天員大隊的大隊長，什麽樣的巧克力沒有吃過?全世界各種頂尖的有名的巧克力，他都品嘗過，就連谷雨名下的積分商城中的巧克力也都兌換出來，吃過好幾回了。他一開始並不覺得谷雨這次給他的巧克力能夠好到什麽地方去，但是當巧克力真的入口之後，他頓時生出一股發自心底的奇妙感覺。

這款巧克力只有淡淡的甜味，入口絲滑，給口腔一種極致的享受，在那一瞬間，他焦躁、絕望的情緒都得到了安撫，就像是幼時，自己受了委屈，撲到母親懷中，母親溫暖的懷抱和那雙撫摸著頭頂的手，讓他安心，覺得有了依靠。

一瞬間，曹曦文的眼角有些濕潤，他想起當年他在執行任務，等到任務結束後，卻接到了母親病逝的噩耗，他堂堂七尺男兒，慟哭不已，自那之後，世上最疼他的人就去了。他有多長時間沒有這個感覺了?

谷雨拍了拍曹曦文的肩膀，讓他平複一下情緒，然後再說了說他的決定是什麽，是要繼續嘗試下去，還是說點別的什麽?

曹曦文擦了擦眼角的淚水，巧克力和眼淚讓他將自身的負面情緒全都甩掉了，他不無感激地看了谷雨一眼，不過他並沒有認輸，而是希望谷雨能夠再給他一次機會，他想再嘗試一次。

谷雨無所謂，只是讓曹曦文隨意嘗試，曹曦文要是以為中一等的難度只是隨便嘗試幾次就能夠通過的，那就真是太天真了，就連他當初也是在把操作手冊背的滾瓜爛熟的前提下，又在模擬艙的自動教學系統的輔助下，在模擬艙中訓練了上百次才有了第一次成功的經驗。就衝曹曦文剛才對模擬艙的自檢結果一目十行的看，連三處暗雷都未能挖掘出來的結果看，他對操作手冊都未能做到爛熟於心的地步，還有疏漏之處，要不然不會犯下這等錯誤。

這其實是很好理解的事情，畢竟航天員們接觸空天飛機的時間並不長，操作手冊那麽厚一本，想在這麽短的時間內，融合為自身記憶的一部分，還是有相當難度的。谷雨自身能記那麽熟，自然是利用抽獎系統的資料直接提取到腦海中的功能，葉柔、楊堃等人則是利用了深層腦電波共振學習機，這才能夠在短時間把操作手冊記下。空間研究所不是不知道深層腦電波共振學習機的存在，但是一直以使用後可能有副作用為理由，禁止航天員們使用這種設備，以至於曹曦文等人只能用最簡單最傳統的方式死記硬背。

曹曦文重新坐好後，谷雨重新用控制器給他設定好了同樣的場景，然後讓曹曦文再次嘗試。這次曹曦文讓自己徹底的冷靜了下來，不再單純的追求速度，在自檢的結果出來後，難得地開始一行一行地查看了起來。

谷雨事先並沒有告訴曹曦文和楊堃這裡面會有幾個暗雷，能不能發現全靠他們自己。這就像是不定項選擇題一樣，漏選錯選全得完蛋。這其實才更加貼近現實狀況，畢竟誰也沒有辦法命令空天飛機讓它隻準出現幾個故障、問題，但凡是故障出現了，不能夠及時排除的話，機毀人亡幾乎就是必然的結果。

曹曦文一行一行地看，和他記憶中的操作手冊進行著比對，他的基本功還是極其扎實的，既然都認真、仔細了起來，自檢結果中的那幾個暗雷還真是沒有能夠瞞過他，他將之一一挖了出來，並且化解掉。只是準確是準確了，但是他的速度實在是說不上快，他在這一步上的耗時超過了二十分鍾，而操作手冊中對這一步的合格線要求是五分鍾，三分鍾為優秀。曹曦文的成績真是連合格都算不上。

谷雨並沒有終止曹曦文繼續操作，他只是淡淡地盯著監視器傳回來的畫面，站在他身後的幾個曹曦文的戰友都有點不好意思，他們對操作手冊中的時間要求自然是知道的，這次是真沒有想到備受他們尊敬的隊長這次卻是表現這麽糟糕，用時竟然這麽長，真是給他們航天員大隊丟臉啊。

好在他們發現楊堃還坐在模擬艙中繼續操作，顯然，還沒有能夠抵達“月球”，曹曦文還有機會去追趕。

曹曦文一拉操縱杆，全息顯示屏上的空天飛機開始起飛，很快，就在他嫻熟的操作下，空天飛機順利升空，朝著月球的方向飛去，沒過多久又衝出了大氣層，這次沒爆。

進入太空中後，曹曦文還沒有來得及松一口氣，耳機中突然傳來了模擬地面指揮中心的指令，說是有一塊天外隕石在和地球擦肩而過的時候，意外解體，分散成了數千塊小型隕石，正好密布在空天飛機的前方，地面指揮中心讓曹曦文謹慎操作，實在不行，可以返航。

曹曦文心裡面正憋著一肚子火，他繼續一場成功的登月行動來證明他的能力，所以結果顯而易見，他沒有選擇返航，而是繼續往前飛，這個時候，改變航向已經不現實了，空天飛機的速度太快，就算是要掉頭轉彎，也得很大一個圓弧出來，若是突然停車，也會因為慣性往前衝出去很長的距離，而這段距離足以讓空天飛機衝入隕石地帶了。

這個時候，最好的辦法就是闖過去，空天飛機上自帶防護罩，只要操作謹慎，還是有可能毫發無損通過的。但是防護罩不是萬能的，一方面防護罩消耗的能量太多，就算空天飛機是用核燃料棒做為動力的，但是核燃料棒中的能源也不是無窮無盡的，萬一在太空中消耗完了核燃料棒，如果沒有備用的去更換，那所有人都得完蛋。另外一方面，防護罩的防護能力也是有上限的，一旦超過上限，防護罩還是有破損的風險，到時候，空天飛機再發生一點碰撞，後果究竟如何，根本就不用去設想。

曹曦文先查看了一下能量的存量，發現還有很多的時候，直接就把防護罩給打開了，然後就在隨後的幾秒鍾之後，空天飛機就一頭扎進了這個突然出現的小型隕石帶中。

隕石帶中有不小的空隙，但還是有一些隕石會撞擊在空天飛機的防護罩上，曹曦文一邊靈活地操控著空天飛機，盡可能地躲著隕石，一邊還需要觀察雷達畫面以及顯示屏上反饋回來的各種數據。

曹曦文不愧是戰鬥機飛行員出身，空天飛機在他的操控下，宛若一隻靈巧的燕子，在隕石間穿梭，眼看著就要穿透隕石帶的時候，或許是受空天飛機穿行的時候擾動，有三顆比較大的隕石突然動了起來， 大有堵住空天飛機前路的意思，曹曦文一連串讓人眼花繚亂的操作，竟然讓空天飛機躲了開來。

這番操作就連谷雨都是暗自咂舌，他一直惦記著從航天員大隊中挖人，不是沒有道理的，就這番操作，不僅楊堃做不到，就連他和葉柔只怕是也沒有這個本事的。沒有個十幾、二十年的苦練，是達不到這種結果的。

不過讚賞歸讚賞，曹曦文這頓猛如虎的操作看著讓人賞心悅目，但是這種操作對空天飛機機體的傷害是非常大的，很容易出現問題。如果換成是他遇到剛才的情況，他會看出來那三塊隕石一起運動，看似絕地，實際上還是有一絲逃脫的縫隙的，只要是能夠抓住那一閃即逝的機會，脫離這片隕石地點還是很容易的。就算是沒有抓住那個一閃即逝的機會，也還有其他的辦法，比方說讓空天飛機側移，利用防護罩撞開旁邊擋道的幾塊小隕石，避開大隕石。

這些方法冒險的悉數都不小，但是比之讓空天飛機機體出故障來講，冒險悉數要小很多。

曹曦文可不知道這些，他還為自己能夠躲開三塊大隕石而暗自高興的時候，他突然發現他在推拉操縱杆的時候，空天飛機竟然有點不聽指揮了，反應明顯慢了半拍，在隕石帶中，這樣的反應速度那是要出大事。

就在曹曦文不知道怎麽會出現這種情況的時候，又有多個隕石飛了過來，一起撞在了空天飛機的身上，防護罩再也擋不住，防護罩被破，隕石撞在了空天飛機上，瞬間空天飛機再次變成了一個大火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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