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不希望自己有個好名聲,呂布也是如此。當他憑借超人的武藝,一次又一次的帶兵打敗南侵的鮮卑人時候,砍下成堆的胡人的腦袋的時候,他呂布呂奉先名字,就在並州地區被當地的漢人們競相稱讚和傳唱,他成為了並州百姓心中的保護弱者、抵抗侵略的英雄。
呂布忘不了,每當他從朔方郡帶著得勝之兵回來的時候,那些熱情的並州百姓將大棗、山果、自家的面餅死命的往他懷裡塞的場景……
那時的他覺得自己最開心。
可是現在呂布有種莫名的預感,似乎這種最讓他開心的日子將永遠的離他而去……
就在呂布為這個摸不著頭腦的預感煩悶的時候,手下兵士來報,說是有個將軍的同鄉求見。
在這個千裡之外的洛陽城居然還有同鄉?
不過等呂布興衝衝跑到營門前一看,第一眼看見不是什麽同鄉,也是不什麽人,而是在營門前的那一匹血紅色的駿馬——
一身紅光閃閃,從頭到尾沒有半點雜色,就宛如最頂級的蜀錦,在陽光的照耀下不時有光華流動,馬身高八尺,長一丈余,站在地上,不時用蹄子刨著地面,打著響鼻,活力十足,晃著腦袋,一雙圓溜溜的馬眼正瞅著呂布。
呂布越看越愛,不由得往前走了兩步想看的更詳細一些,卻沒注意到馬前站著的人,直到錯過了兩步之後,呂布才反應過來,連忙回頭一看,原來同鄉竟然是李肅!
呂布心裡真的宛如千萬匹草泥馬奔騰而過,真麽樣都沒辦法把眼前的這個又黑又瘦的同鄉和這匹駿馬聯系起來,不由得脫口而出:“這馬是你的?”
李肅哈哈一笑,將韁繩交給旁邊的兵士,說道:“此處不是談話所在,呂將軍不請我喝碗水麽?”
“應該,應該,請,請!”
呂布帶著李肅往自己的大帳走去,走沒幾步回頭又跟牽著李肅馬的兵士交代道:“要好生照料,對了,去將我那份豆子取來給它。”
兵士答應一聲,又遲疑道:“那……那豆子給它吃了,那將軍你的馬呢?”
呂布一瞪眼,“那來那麽多廢話,還不快去!”說完戀戀不舍的看了一眼大紅馬,才和李肅進了大帳。
分賓主落座,呂布隨口問道:“我們多少年沒見了吧?現在你在幹啥啊?”
李肅笑笑,說道:“也沒什麽,我現在只不過是虎賁中郎將而已,別看名頭有點大的,其實手下沒幾個兵的,不像賢弟你啊,看看,嘖嘖,兵強馬壯,不錯啊!”
呂布擺擺手,嘴裡謙虛一下,應道哪裡哪裡,心裡卻想,虎賁中郎將,比兩千石的官啊,一個月光錢就能拿五千!關鍵是還能靠近朝中貴人,怪不得能搞到那樣的好馬……
人比人真是氣死人,雖能想到李肅這家夥居然發的這麽離譜……
李肅忽然問道:“啊,剛才聽賢弟手下的意思,怎麽現在連馬糧都按份數分配了?還是賢弟這方才所說的什麽豆比較珍貴?”
呂布有些赧色,說道:“不瞞你說,現在我這糧草暫時有些接濟不上,所以……”
李肅大驚失色,高聲說道:“怎會如此?董將軍不是已經送了一批糧草給你們丁刺史了麽?你這裡怎麽會沒糧草?”
呂布瞬間眼睛瞪的圓溜溜的,刷得一下站了起來:“果真?”
“當然!”
頓時呂布氣不打一處來,我這裡都減配供應了,昨天過去丁原那邊還跟我說沒糧草!
呂布怒氣衝衝的拔腿就要往外走,
卻被李肅拉住了。 “啊呀呀,賢弟你這是要去哪裡?”
“我要去找丁……丁刺史問個清楚!”
李肅很是懊惱的樣子,說道:“啊呀,早知道我就不和你說了,這不是破壞你和丁原的父子關系麽?”
“什麽父子關系?我父親多年前就死了,怎麽跟丁原扯上什麽父子關系了?”
李肅奇道:“我這不是聽人說的麽?難道不是真的?啊呀,這樣你就更不能去啦……”
“那是為何?”呂布不解,問道。
李肅讓呂布摒退左右,方才說道:“這不是很明顯麽?為什麽丁刺史沒給你糧草?為什麽他要在外面宣稱你和他是父子關系?”
呂布眨眨眼睛,想來想去還是一頭霧水,皺著眉頭對著李肅說道:“那是為何?”
“賢弟武藝如何?”李肅沒有直接回答呂布的問題,而是反問道。
“布不敢言勇,但千軍萬馬,布如履平地!”說別的咱還不好說,但是單論武藝,哼哼,我呂布可是很有自信的!
李肅接著說道:“那丁原丁刺史的武藝呢?”
呂布撲哧一聲,笑道:“那是文官好不,有啥武藝哈!”
李肅正容說道:“那麽請問賢弟,這麽多年你覺得鎮守並州邊陲,抵抗鮮卑南下牧馬,是依仗賢弟的武藝還是依仗丁刺史的文學?”
“當然是……”呂布張嘴就答, 可是話說一半卻收住了,臉色陰晴不定。
李肅幽幽的聲音如同從地底下冒出來:“賢弟久居朔方,可知道那個地方有一種訓獸之法,要餓著,絕對不能喂得太飽,太飽了就跑不動了……還有要帶上鐐銬,這樣才不會咬到主人……”
呂布額頭上的青筋浮起,崩崩直跳……
李肅觀察著呂布的表情,然後從腰上解下一個包袱,順手打開,將裡面的東西全部倒在了桌面之上!
一時之間,大帳之內好像忽然亮了起來!碩大的金錠,渾圓的珍珠,溫潤的玉石,散發著誘人的光澤,整個大帳都充滿了珠光寶氣!
“……這……這……”呂布偷偷吞了口口水,盯著珠寶,問李肅道,“你怎麽會有這些東西?”
李肅說道:“實不相瞞,這些東西都是董將軍特意交代我來送給你的。對了,還有外面的那匹馬,名叫赤兔,也是董將軍送給你的!”
“連馬都要送給我?赤兔……好名字……”呂布喃喃道,半響才反應過來,說道,“這怎麽好意思,我和董將軍非親非故的,無功不受祿啊!”
李肅風輕雲淡的笑笑,說道:“這些都是些俗氣的東西,怎麽能和你這身本領相比啊?臨來的時候,我家董將軍說了,他生平最佩服的就是和他一樣抗擊羌胡的好漢,這一點點黃白之物無非就是他替邊關百姓,感謝你這些年的邊關勞苦而已!況且董將軍非常喜歡你一身絕頂武藝,還跟我們說道,用人須盡其才,怎麽能讓如此英雄受委屈啊,只是一個區區主簿怎能不叫人寒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