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憑什麽聽某指揮?問得好!”李哈哈大笑,之前略有的陰霾一掃而光,顯得神采飛揚,“就因為某有錢糧!”樊稠原先是董卓的部曲,因為勇猛過人而得到董卓的賞識,便得以獨自領軍。董卓在長安被殺之後,統屬一片混亂,樊稠便帶了一些兵卒在周邊躲藏了起來,直至聽聞李和郭汜帶著人馬進攻長安,才出來於之相會。
郭汜雖然不說話,卻微微轉頭掃了一眼在身後的一名文士。這名文士不是旁人,正是趙溫。
得到了糧草支持的李和郭汜,膽氣立刻就足了起來,幾乎就是立刻帶著兵卒,聲勢浩大的往長安進發,遇見了樊稠也是以首領自居。
樊稠雖然有些不服氣,但是李說的也是在理,吃人嘴短拿人手短,既然李能提供錢糧,那麽就聽李調配也不是不可以接受的事情……
“也罷!”樊稠瞪著李了一會兒,最後拱手而拜,說道,“如能供給兒郎糧草,某便聽汝號令便是!”
“好說!好說!”李將樊稠扶起,然後意氣風發的說道,“三日內便誓師,然後就兵發長安!匡扶社稷,剪出朝中惡賊!”
“哦噢噢噢噢……”周邊的西涼兵卒也士氣高昂的歡呼起來。
趙溫在一旁滿意的點點頭,聲勢就是要做大一些,這樣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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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李借著新到的錢糧大肆收攏零散的西涼兵卒,聚集了兵勢準備向長安急速進發的時候,呂布卻連五千兵卒的錢糧器械都沒能湊齊整……
給呂布準備的錢糧器械的倉庫,竟然走水了!
一夜之間焚燒得乾乾淨淨,什麽都沒有剩下。
王允大怒,將看守倉庫的兵卒,以及相關的倉庫管理官吏,全數拿下,當場就直接杖死了十幾人,其余的也都奄奄一息丟到了大獄當中。
但是人打死得再多,糧草兵械這些也不能立刻就變出來,又要重新開始調配,於是呂布只能是繼續等下去……
日複一日,許多人對於逐漸臨近的危機根本就沒有多少的認識,甚至是還以為長安城似乎就像它的名字一樣,可以長久的平安下去。
漢長安城的平面略呈方形,但是並不是非常規整的正方形。由於城牆是在長樂宮和未央宮兩大宮殿建成之後才開始興建,因此為了遷就二宮和河流的位置,不得不形成南面的城牆牆曲折如南鬥六星,北面的城牆彎曲如北鬥七星的形狀,因此也有“鬥城”之稱。
城牆四面各自開有三座城門,南牆中為安門,東西兩側為覆盎門和西安門;北牆中為廚城門,東西兩側為洛城門和橫門;東牆中為清明門,南北兩側為霸城門和宣平門;西牆中為直城門,南北兩側為章城門和雍門。每座城門都有三個門道,合計十二門、三十六門道。
一般情況之下,東西南北四座正門平日都是不開啟的,只有側門開放,給百姓出入使用。這一天,當卯時的鍾聲敲響了之後,例行值守的城頭城門處的兵卒便打著哈欠,懶洋洋的將城門推開了半扇,然後吆喝著:“出城進城的都排整齊了!來來,都將過所拿出來驗看!”
長安城內人口眾多,這個時代又沒有什麽天然氣液化氣之類的,更不用說什麽電磁爐,要生活做飯,柴薪自然是少不了了,一日若是沒有了樵采的一擔擔的挑進城中,就算是達官貴人可能也是要斷炊的。
在熙熙攘攘的人潮當中,一隊漢子,挑著一擔擔的柴薪,正朝著宣平門而來,柴薪沉甸甸的壓在肩頭,一邊走還一邊說著些家長裡短,口音都是三輔這裡的腔調,任是誰都聽不出什麽破綻出來。
一名壯漢在隊列當中,一頂破舊的葛布帽子遮住了大半的臉,怕是有百余斤的柴薪擔子卻仿佛像是輕如衣物一般,絲毫沒有能夠讓他行動稍微遲緩,轉眼之間便和這些漢子一同擠進了進城的人流當中……
漢代長安城傍著北面的渭河和西面的泌(三點水加一個皂)水修建,並且在東面和南面開挖了王渠,引入了河水作為城防的一部分。
但是因為原本未央宮和長樂宮的位置位於長安城南的關系,長安城並不像其他的城池北貴南貧的布局,而是普通一些的居民民宅都在偏北的區域內,就連東市和西市,雖然名字有東西方位,但是實際上都是集中在北面。
進了章平門便是尚冠後街,東市就在這條街道之上,因此從這個門進城的人數每天都是最多的,把守城門的兵卒也就是最辛苦的。
最關鍵是沒有什麽油水。
因為京兆府和長安皇宮都比較偏南,所以凡是大小官員,有點身份的,都不會走北面的這幾個城門,走這裡的都是一些進城買賣些農家器物的窮苦百姓,就算是死命的盤查剝削,也留不下幾個油花錢。
不過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城門守衛當然是靠著城門吃城門了。
盤查進出的百姓倒是次要的,多少留下一些自家用得上的,才是這些城門兵卒檢查的動力源泉。
見到販梨販棗的,便劃拉上一衣兜;見到挑著野菜青篙的,便抓上一兩捆;見到挑柴薪的,便抽拿幾根粗大的柴火,此番種種,便是這些城頭守衛兵卒們一天多出來的嚼頭,除了給上司留上一份之外,便可以統統拿回家中了。
當然,這些俗物也不值幾個錢,所以這些兵卒大都是懶洋洋的,只有偶爾碰見了一些什麽稀罕的玩意,他們才會睜著泛出綠光的眼睛,興致勃勃的圍攏上來。
現在城門開了有一會兒了,人流慢慢的從城門通過,每個守城兵卒的身邊,也都堆起了不少亂七八糟的東西,吃的用的,什麽都有。至於什麽過所,雖然嘴上喊得大聲,但是實際上各個兵卒的眼睛都只是盯著進出城門的人攜帶了什麽器物,看看有沒有自家合用的。
看到了城門兵卒在吊橋處盤查,那一隊挑著柴薪的精壯漢子也跟著人流漸漸的靠近了吊橋。眼見那些守城的兵卒越來越近,當中那個用破舊帽子遮著臉龐的壯漢低聲嘀咕了幾句什麽,那一隊漢子便放緩了一些腳步,相互湊得更緊了一些,慢慢向城門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