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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詭三國》第二千九百四十六章日出瞻佳氣,親朋共1哭
如同驚雷一般,曹操傳遞回來的消息不僅在崇德殿上震響,也同樣在許縣周邊,乃至於豫州更大的范圍之內轟然而鳴,讓許多人都不約而同的呆住了。

 曹操請辭丞相之位!

 崇德殿上,自然君臣都被這樣的事情震驚得有些手足無措,自然也不可能立刻有什麽應對方式,而之前所謂『自陳』也好,亦或是『監察』也罷,在這樣的一封請辭上疏面前,就像是舔狗遇到綠茶,頓時全身酸軟只有一硬然後被拿捏得死死的……

 『高位不可以久竊,大權不可以久居……』

 退朝回來,劉協到了後殿之中,忍不住又將請辭表翻出來看,心中暗罵,老賊,這點你也不是很清楚麽?

 可是再往後面看,劉協心中便是一突。

 曹操表中寫道,『積勞過慮,形神頓憊,血氣早衰,年近半百,須發漸白,日漸昏蒙……』

 假的!

 這是假的!至少大部分都是假的,唯一真的就是曹操如今確實是半百年歲而已。

 劉協咬著牙。

 他自己之前多麽盼望老賊老了病了,結果老賊活蹦亂跳的精神無比,現在到了幽州晃悠了一圈,不,半圈,就變得了『積勞過慮,形神頓憊,血氣早衰』?

 尼瑪忽悠誰呢?

 可現在問題是,老賊為什麽要這樣忽悠?

 真的要請辭?

 劉協不相信。

 或許在早幾年,旁人說什麽,劉協就會信什麽。因為在他小時候,並沒有接觸到外面的多少風雨。他以為這個天下就是他以為的那樣……

 然後呢,他在周邊黃門宦官表面的唯唯諾諾之下,最終還是看到了一些不一樣的東西,然後知道了即便是皇室貴胄,也會被人輕易的毒殺。

 那一根腐爛的牛骨,至今依舊銘刻在他的尊嚴之上。

 旁人沒說什麽,亦或是說了些什麽,其實都不重要,重要的做了些什麽。

 劉協當年不願意留在長安,因為他從斐潛的言行當中,從那些長安周邊的百姓身上,看到,或是說感覺到了一些令他『恐懼』的東西,那是他完全不熟悉,也不曾了解的東西,他想不明白,甚至也不敢想明白,所以他最終躲避了,就像是他內心當中不斷的回避了他的兄長劉辨的死,他的愛妃……

 劉協長長的吸了一口氣,使得內心當中翻滾的那些包含了血腥味的塵沙重新沉澱下去。

 人活著,就必須往前看,往上看。

 因為往下看的話……

 你凝視著深淵,深淵也凝視著你。

 劉協憤恨的將曹操的請辭表丟在了桌案上,然後背著手在後殿裡面轉著圈子。

 如同困獸。

 困獸就只能在困住他的木樁和鐵欄上磨礪爪牙,即便是有可能會讓爪牙迸裂,流血,受損,但是總比整天被修剪要好一些。一旦被人抱在懷裡,隨意修剪爪牙,那麽就意味著從此沒有了自己的靈魂,成為旁人的寵物。

 即便是不談天子二字,是做一個人,還是一個寵物?

 劉協走了兩圈,忽然想起些什麽來,便是又走到了桌案前,將請辭表拿起來看,果然看到了一句話,『將使王事不終,前功盡棄』……

 這是請辭的理由麽?

 不!

 這是威脅!

 劉協咬著牙,然後從牙縫裡面發出了冷笑。

 他嘲笑著曹操,但是更多的是在嘲笑他自己……

 他喵的,老賊!

 有朝一日……

 ……(`皿)……

 『老賊此番請辭……』士孫瑞坐在黃琬的面前,神色凝重,『究竟幾分真假?』

 黃琬沉吟半響,搖頭說道:『多半是以退為進。』

 士孫瑞也沉默起來,然後幽幽長歎了一聲,『漢室唯艱啊……』

 對於類似於黃琬和士孫瑞這樣的漢家老臣來說,他們之前習慣的很多東西,現在悄然在發生了變化,使得他們都不太能夠適應。對於他們來說,回到過去,或許是他們意識裡,或是潛意識裡面的最大願望。

 因為只有維持在董卓入京之前的那個生活的狀態,那個政治的環境,才是他們所熟悉的舒適區域,就像是游泳池裡面的淺水區,風平浪靜,隨便一伸腿就可以到底。

 而現在麽,就像是在深海,看不到海岸,也摸不到海底,唯一的船就是曹賊的海盜船,而且船長還隨時有權利將他們丟下海。

 這日子,能不說一橘麻麻痹麽?

 兩人沉默的坐了許久。

 士孫瑞伸手在桌案上輕輕拍了一下,眼眸中似乎閃耀著些光華,『如若……』

 黃琬有些花白的眉毛一抖,『不妥啊!丞相這只是說請辭,又沒真的……尤其是這兵權,可是依舊在其手中……』

 士孫瑞又是沉默了許久,然後手按著桌案站起身來,走到了窗戶之前,『伱我時日無多了啊……縱惜此老朽之身,又能保得幾日?』

 士孫氏,原本是扶風大姓。

 若說起士孫氏的傳承來,可以一直追溯到西漢時期的士孫張。士孫張從五鹿充宗學《易》,後為博士,遷揚州牧,官至光祿大夫給事中,家中也就自然是代傳其學。其所受《易》原出於梁丘賀,自他之後,梁丘《易》就分為三家,即士孫、鄧、衡。

 在恆靈時期,士孫家也是頗為豪橫,只不過家風簡樸,早年士孫瑞在梁冀手下當官之時,他叔父士孫奮只是送給他五匹絹作為賀禮,而士孫瑞每日也沒有大魚大肉,而是以鹹魚佐餐。當然這也可能是有意打造的人設,但是不管怎麽說,士孫瑞的做派,依舊在當時算得上是清流。

 不過呢,士孫家實在是太有錢了,據說家財是以億計。

 這樣的財產,在和平歲月裡面頂多就是遭人眼紅,但是在混亂動蕩的時間段,那就是禍源。

 於是乎,後來自然就是大禍臨頭,即便是士孫瑞配合王允殺了董卓,依舊沒能保住自己的家園,在隨後馬超進犯長安三輔的過程當中,他也屬於卷鋪蓋逃離的士族之一,一路到了荊州……

 落難的鳳凰不如雞,更何況士孫氏本身姓氏就小,體量根本談不上什麽鳳凰了,幸好劉表在荊州的時候,對於這些流浪而來的士族還算是禮遇。當然,劉表的意思也是利用這些外來士族子弟和當地的荊州土著抗衡,但是這些外來士族子弟一沒有人,二沒有錢,就光頂著個落難的名頭,又能有什麽作用?

 後來士孫瑞就跟著荊州土著一同降了曹操,或者也不叫做降,因為那個時候士孫瑞也就是劉表客卿而已,並沒有在劉表手下真的作為臣子,曹操也沒把他當回事。

 所以劉協知道這些人被曹操『遺漏』了之後,便是有意的征召,請入了朝堂之中。

 劉協請他們來做什麽,是想要什麽,其實不光曹操清楚,士孫瑞這些人同樣也清楚。

 因此在朝堂之上,劉協對於黃琬的不滿,士孫瑞同樣看在眼裡。

 『曹丞相此舉,乃以退為進,消弭傳言,穩定局勢……』士孫瑞緩緩的說道,『以禮而言,三請而辭,方可謂全之,然如今……怕是陛下這否決之言一出口,便是沒了後續……』

 黃琬皺著眉頭,『君榮之意……是要將此事敲實?且不說軍權旁落,即便是……也是於禮不合……』

 士孫瑞苦笑道,『這天下,當下可還有什麽「禮」可言?』

 黃琬也是默然,半響之後,才是一歎,『君榮,若是非此不可……還是讓老朽我來罷!』

 『子琰你……』士孫瑞愣了一下。

 黃琬歎息了一聲,『此身殘軀,原本以為當死於途……不過既然天子所需,便又有何惜?之前進言讓曹丞相自陳,不過覺得時機未至……如今,縱然是曹丞相假言請辭,但也確實是一個機會……君榮還有家眷需要照料,而老朽孤身一人……不外乎生死之事爾,便是讓老朽先行一步,做其試探,君榮可於一旁掠陣,查其虛實,以圖後續就是……』

 士孫瑞自然是不肯,但是黃琬所言倒也是實情。

 黃琬的妻子是來氏,沒錯,就是來敏的姐姐,而當時局勢紛亂,黃琬和妻子走散了,他妻子帶著孩子跟著來敏到了川蜀,從此各居一方。

 這年頭,一旦分開,那就或許是一輩子都見不到了。

 若是年輕,那還有些盼頭,比如過幾年如何如何,但是黃琬已經年歲大了……

 士孫瑞正衣冠,將黃琬推到上首座,然後自己朝著黃琬鄭重一拜。

 黃琬也沒有推辭,正受了,然後便是起身握住了士孫瑞的手,低聲說道:『今日起,君榮就不要再來了……此外,若是……若是有緣,遇到我那不成器的孩子,便是瞧在老朽面上,略微照拂一二就是……』

 『瑞,敢不從命!』士孫瑞再拜。

 這一次黃琬就沒有再接受了,而是回了一禮,兩人默然片刻,黃琬便是叫來了心腹,送士孫瑞從後門離開,自己則是站在了院中,看著院中那棵葉子幾乎都要掉光的老樹枝杈,默然許久。

 老樹,或許熬過了今年,也未必能挺得過明年。

 『老樹啊……』黃琬緩緩的歎息道,『若是不能再開新枝,也就剩下洪爐之用了……』

 ……(╯︵╰)……

 封建王朝的朝堂和民間是脫離的,越是封建的王朝,便是和民間距離得越遠。

 比如很多人都笑話那個琢磨皇帝應該是拿金鋤頭用金扁擔乾活的老農,卻沒有想到這其實也是在笑話那些皇帝,已經成為了一個符號,和普通百姓完全脫節了。所以曹操請辭這個事情,按照道理來說,其實百姓是應該不知道的,即便是知道了也不過是哦一聲,該下田的依舊下田,該去勞役的依舊去勞役。

 可這一次,居然很多百姓都知道了!

 頓時就沸沸揚揚。

 而且很奇怪的是,沸沸揚揚的都是普通百姓,而那些平日裡面喜歡高談闊論的士族子弟,如今大多數則是一聲不吭,不僅是聚會都少了,而且每日裡面深居簡出,就連往常習慣性的的社交都少了很多。

 不過,這些士族也好,官吏也罷,也不會禁止百姓去議論此事。

 沒過多長時間,民間的百姓,就開始形成了兩大派別,一方面是說曹操做了很多好事,應該繼續當丞相,而另外一方則是表示曹操請辭就請辭,沒了曹屠夫還吃帶毛豬不成?許縣市井之中,有人剛說一句曹操好話,就有人說一句曹操也不怎麽樣,反過來也是如此,幾乎成為了許縣周邊最為熱鬧的話題,要放在後世,定然是雄踞在度娘的峰頭而不墮。

 詭異的局面讓許多人覺得很不能理解,但是明白的人卻越發的噤若寒蟬,一聲不吭的能躲就躲,能病就病……

 在許縣城外的一處村店之中,一些民夫聚集在這小店裡面吃吃喝喝。

 秋獲之後,在進入農閑之前,總是要發一些勞役,將水利道路什麽的修葺一二。反正對於官老爺們來說,民眾的勞動力都是免費的,能用的時候自然不會吝惜,往死裡用,而給的吃食則是一再克扣,上頭撥款二十文,到了最下面的時候能有三五文就算是不錯了。

 畢竟想要下一年繼續用這些免費勞動力,就多多少少的要給幾根胡蘿卜,在結束了修葺活計之後,辦一個『晚宴』,算是犒勞一下這些民夫。

 但這麽一點錢,想要在城中吃食,自然怎麽都是不夠的,於是就安排到了這種郊外野店裡面,一個草棚子便是一家店,吊著的大釜燉下水,瓦罐熬粥,又鹹又酸又苦的醃菜,兌水再兌水的酸酒,突出就是一個便宜。

 民夫都是過慣了苦日子的,下水什麽的雖然腥臊,又不可能用什麽足夠的香料,就是白水煮,吃起來難免是一股屎尿味,但至少是肉,有些油花,所以也很受歡迎。即便是如此,也是限量,一人打一碗,然後配上用陳米和雜菜熬煮的粥,再加上些醃菜,以及雙倍兌水的酸酒,也就算是相當湊活的『晚宴』了。

 啥?

 抓魚吃?

 真以為魚跟某些人一樣傻?

 在民居集中,人口密集的地區,不管是魚還是蝦,想要活下來,並且娶妻生子,都和普通民夫想要發財的難度是差不多的……

 除了在魚蝦大規模逆流而上的產卵期,平日裡面河邊能見到魚都算是好運氣!

 對於大多數普通民夫來說,只有那些味道極差的草根樹皮,才能存活得更久,但是遇到災荒,也是一樣玩完。只有在人煙稀少,平日裡面甚少涉足的地區,才會有大量的魚蝦什麽的,可是漢代的生產生活條件,又不允許這些民夫爬山涉水,離開住地太遠去捕獲魚蝦。

 魚蝦不會離開它們舒適的環境,就像是這些民夫,若是不出意外,基本上一生都在同一個地方,面對同一些人,鋤著同一塊地,挖著同一條溝渠,永遠不會有新的變化,新的生活。

 不過現在,似乎有些新的東西摻雜到了中間去……

 天色偏晚,吃吃喝喝之中,或許是飲酒漸酣,或許是有意無意,眾人三三兩兩的議論起來。

 『曹丞相?那可是大官……』

 『大官怎麽樣,該不行就不行!』

 『吃你的吧,是乾的活不夠累?吃完了回家,家裡沒活啊?』

 『嗨,這你就沒意思了,好歹我們也算是天子腳下,有些什麽事情也要知道一二罷!』

 『天子腳下怎麽了?又有誰會多看你一眼?別把自己當回事啊!』

 『哎,我跟你們說啊,我聽說啊這曹丞相,可不是什麽好人……據說當年在徐州啊,那是整村寨整村寨的殺人,殺得幾百裡都沒活人了!』

 『對對,我也聽說了,他還把活人的肉割下來,做成肉餅,發給兵卒吃……』

 『嘿,你這話說的,多新鮮的事啊,如今這世道,那個當官的不吃人?』

 『嗯……所以說啊,換一個新的,說不得能好些?』

 『那萬一更爛了呢?』

 『再爛又能爛到哪裡去?』

 『……』

 普通百姓最能忍耐,只要有口吃的,便是能活下去。如同道路邊上的野草,只要老天爺給兩點雨,或許就能生根發芽活下來。

 因此對於許縣周邊的這些百姓來說,當年的徐州百姓遭遇能讓他唏噓,感慨,然後罵上兩句彼其娘之,但是罵完了之後也就算了。他們沒想過要為徐州的百姓發聲,也沒想過若是那一天徐州百姓的命運落到了他們頭上要怎麽辦。

 他們看不遠。

 而看不遠的原因,是因為他們只會盯著眼前的手中的那點東西,根本抬不起頭。

 古代的時候低著頭耕田, 後世的時候低著頭刷手機。

 抬頭遠眺?

 除非是忽然一天,手中……嗯,他們手中的東西掉了……

 就在這些人嘻嘻哈哈,窸窸窣窣,一邊吃喝,一邊將曹操好還是不好作為磨牙閑扯的題材的時候,兩三名臉上身上都沾染了不少血的民夫踉踉蹌蹌的奔到了近前,見到了眾人便是大聲嚎哭起來,『陳三郎!不,不好了啊……有人帶著兵,搶……搶了柔娘走了!還,還殺了陳太公……』

 在人群之中,一個青壯漢子頓時呆住了,手中端著的碗,咣當一聲跌落在地……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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