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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詭三國》第二千零一十九章家國大事,女子小事
『不必試了!』

 杜畿沉默了片刻之後,一字一頓的說道。

 韋端微微有些驚訝,因為大多數時候杜畿很少發表什麽意見,更不用說像是現在直接否決了。

 『為何?』韋端問道。

 因為對於韋端來說,隴西那邊有相當多的小豪帥,而且傳遞政令確實是不可能立傳立達,所以在這樣的情況下,出現一個或是幾個地方小豪帥『沒收到』新的律令,也就再正常不過了……

 不知者不罪麽?

 不是麽?

 然而杜畿卻說道:『此令,以某度之,怕是障眼法……明修棧道暗度陳倉是也……』

 『此話怎講?』李園也是不解。

 『若不是驃騎至美陽,某還未必想得起來……』杜畿看了看韋端,然後又看了看李園,『驃騎之策,向來是看十步方走一步,如今舉新令,未必是為了當下,而當下之行,則是呼應著昔日之舉……美陽啊,赤帝宮……二位,須知……』

 『國之大事,在祀與戎……』

 杜畿皺著眉頭,說道。

 最後一句話,八個字,聲音雖然不大,但是聽得的韋端和李園二人都快要跳將起來!

 韋端哆嗦著,手指也一同有些顫抖起來,似乎想要說一些什麽,卻是說不出來。而在另外一旁的李園則是皺著眉頭沉默著,眼神略有些凝重。

 『國之大事』這句話,處於春秋。

 有一個很有意思的事情,就是一些約定俗成的稱謂之後,便甚少有人會有查其根由,比如『東西』,也比如『春秋』。即便是不提左傳,在日常生活之中也常常有人問歲數說『春秋幾何』,而不問夏冬。

 因為在古代,四季是有不同的分工和意涵的,即『春主祭祀,秋主兵戎』,也就是說在祭祀要在春天,用兵則多在秋天。

 兵甲之事,就不用多強調了,沒有槍杆子,便是什麽都沒有。驃騎將軍斐潛當下能有如此大的威勢,還不是因為手下將領兵卒強悍,有足夠鎮壓這些關中士族乖乖的不敢妄動的強大力量?

 另外就是祭祀了。

 後世之人可能對於祭祀沒有多少的概念,其實因為時代的變化,許多祭祀的形態和內容都發生了變化,沒有了焚香,但是有了禮炮,不再是向所謂神靈祈求,也不是要奉獻什麽血肉祭品,而是采用其他的模式……

 比如那啥。

 所以簡單來說,祭祀絕不只是表面上的程序繁複、行禮如儀的一場『SHOW』,背後更代表著權力的來源和統治的正統。

 不管是上古,還是春秋,亦或是大漢,其實都有一個共同點,就是王權,或是皇權,取得的基本價值和意義,是代表所有臣民,並且和天地、神靈、祖宗進行交流,並把天地、神靈、祖宗的指示帶回來。能做到這一點,才具有所有權力的合法性,才可以名正言順的成為上天在人間的代表,權柄的執掌人。

 誰有權利和天地溝通?

 唯有天子。

 誰有權利和神靈交流?

 佛教,道教,以及現在的五方上帝教派。

 誰有權利和祖宗傾述?

 所有士族大戶,以及各家各戶的家長,包括皇帝。

 所以,階級很明顯的劃分了出來,

 慢慢地,統治者通過壟斷祭祀,逐漸收回了普通人和神明交流的權力。隻此一家,別無分店。只有天子可以祭天神,諸侯大夫祭山川,士庶只能祭自己祖先和灶神。

 比如封禪大典,就是始於第一次完成大一統霸業的秦皇嬴政。作為第一次完成統一這樣驚天地泣鬼神的偉大事業,秦始皇認為絕對有必要上告神明,下曉百姓的。

 這需要一個極為盛大的儀式,才配得上這份偉大的功業。而以往常見的祭祀規模和格局遠遠不夠,經過反覆的思考、琢磨,最後覺得只有封禪泰山才陪得上始皇帝這位雄主的豐功偉績。

 於是,始皇帝封禪泰山,將其功績上告天聽,也進一步鞏固了其在人間最為至高無上的絕對權力,司馬遷曾在《史記》記載『每世之隆,則封禪答焉,及衰而息』。

 然而很有意思的是,秦始皇固然在世的時候權柄滔天,但是死後也衰敗得極快,秦二世幾乎成為了歷朝歷代但凡是皇帝有些出格行為的時候,就會被大臣們舉起的黃牌。

 這種舉黃牌的行為,又代表了什麽意思?

 那麽斐潛當下,親自到了赤帝宮,難道不是為了所謂『祭祀』之事?

 起初斐潛以譙並、雲逸等人搞出來的『五方上帝』的教派,關中士族大戶其實並沒有完全將其當做一回事,因為從春秋戰國到漢代,出現的神靈太多了,尤其是劉邦那小子都能當一個『黑帝』,不知道的倒也罷了,知道內情的還會對於所謂『五帝』有什麽神秘感麽?

 所以韋端等人一開始也沒往這個方面去考慮,經過了杜畿一說,頓時就反應過來,自然心中亂跳。

 杜畿平日之內顯得修身養性,也甚少和旁人聚會,張揚於外,但是並不是代表杜畿就對於世間時事毫不關心,甚至相反,因為沒有這些繁雜攪擾,杜畿的思維更加的敏銳,在韋端還在考慮著『貸令律』的時候,杜畿就考慮到了驃騎將軍斐潛行為的更多方面的含義。

 『難道說……驃騎……』韋端依舊還有些難以平靜,伸出一根手指頭,顫巍巍的抬不起來,最終才勉強向上指了指。

 杜畿沉吟了片刻,搖了搖頭,說道:『應不至於,只不過……這一次,怕是衝著《禮》來的……』

 『《禮》?』韋端一拍大腿,『是了!就是如此!』

 『什麽?驃騎將軍要改禮?』李園瞪圓了眼。

 『禮從何來?』杜畿像是反問,也像是回答,『若是某所料不差,驃騎當以天時有變,稱「古禮」不合時宜,亦需當變……』

 禮儀,最早就是從祭祀的環節當中演變來的。祭祀是一件非常莊重非常嚴肅的事情,所以自然一言一行都要符合取悅神靈的要求,而為了達成取悅神靈,就必須要有一定的規矩,而這些規矩,就漸漸的演變成為了『禮』。

 韋端愕然許久,神情之中複雜之極,『未曾想到……這……這可如何是好……不知可否有應對之策……』

 杜畿苦笑了一下,說道:『驃騎行事,向來如此,宛如滔滔,待察覺之時,已然覆面……除非……』

 『除非什麽?』李園追問道。

 杜畿仰頭看天。

 天色依舊陰沉,就像是當下他們三人的心情。

 李園愣了一下,也明白過來,也一同仰頭看著天空,然後歎了口氣……

 『驃騎啊……』

 三人相互對視了一眼,似乎都從其他人眼中看出了一種無奈,然後不約而同的都歎息了一聲,默然無語。

 …… ̄□ ̄ヽ(`⌒′)?(⊙?⊙)……

 而在另外一處,也有三人齊聚,只不過此處和韋端那邊完全不同,歡聲笑語不斷,氣氛很是熱烈。

 甄宓在鄭玄之處小鏡子澤,只是一個引子。

 鄭玄是大儒,傳業授道受人尊敬,那麽是不是代表著只有男性才能成為大儒,肯定也不是,至少蔡琰當下,也是被人尊稱一聲『蔡大家』。

 於是乎,在甄宓的牽頭之下,又有眼前鄭玄的例子,再加上那些在鄭玄之處的凡俗之輩,已經逐漸逼近了適婚年歲的辛憲英就幾乎立刻如同甄宓所料想的那樣,跳進了甄宓準備好的圈子中。

 倒不是甄宓想要害辛憲英,只不過要借辛憲英的士族名頭罷了,畢竟僅憑甄宓自己,未免力量單薄,再加上冀州來人攪合,未必能如願做出一些事情來,但是有了辛憲英為基礎,也就更好的可以拉攏王姎加入。

 如此一來,外姓女聯盟就正式成立,分別代表了冀州,豫州,徐州……

 辛憲英不想要那麽輕易的被交易出去,這是甄宓一眼就看出來的問題。畢竟當年甄宓也是這麽一條路走過來的。雖然辛憲英現在年齡不大,但是也不算小了,在漢代普遍十三四歲就結婚的年代裡面,婚姻大事確實是已經近在咫尺。

 然而,成功的婚姻固然讓人欣喜,可是如今辛氏家族不揚,地位不顯,幾乎就跟什麽裴徽、王象之輩一般,處於政治的邊緣地帶,甚至還不如闞澤和王昶,闞澤和王昶雖然職位低微,但是平時也能直進執政廳中……

 雖然說漢代的女性並沒有什麽後世理學之中那麽變態的強調貞操,但是那個少女不懷春?不希望自己第一次遇到的是一個良人,而不是一個爛人?那麽怎樣才能讓自己更好的匹配到一個高層面的良人呢?

 最好的方式便是提升自己的地位,漢代門當戶對可不是隨便說說的,當女方的地位升高,自然匹配的男方質量就提升了,可以選擇的空間和權柄也就越大。這一點,辛憲英很清楚,所以她願意配合甄宓,只要甄宓能夠讓辛氏,讓她的名望,得到提升。

 至於王姎麽,她有足夠的野心,但是沒有足夠的空間。琅琊王氏的名頭,雖然響亮,但是實際上因為距離遙遠,影響力便是大大衰減,更何況棗祗原本也還有妻子,即便是相互之間盡力維護,也是難免在某些時候會陷入爭鬥的范疇之中,而這種爭鬥,很煩,很囉嗦,在一定程度上只要不鬧得太僵,即便是棗祗都不會管。

 若是論武力,王姎都可以一刀將那個女人直接砍死,順道砍了棗祗也不是什麽問題,但是暴力不能解決一切……

 王姎想要重新振興墨家,但是需要的東西有很多,至少現在就需要一點在家中的話語權,別整天被雞毛蒜皮的東西牽扯得煩躁得要死。

 因此當甄宓找上了門來,又見到了辛憲英加入,王姎自然轉悠兩下眼珠,便是欣然同意聯盟……

 鄭玄是大儒,蔡琰也是大儒。男子可以獲得官職,現在女子也有了直尹院。男子有爵位,女子不是也有了麽?

 不管這三個人的聯盟算是什麽類型的,就算是後世的塑料花姐妹也罷,但是至少有一個目標,在此時此刻是相同的,就是要獲取名望。

 男人可以獲得的,女人也一樣可以。

 既然太原有王氏女獲得了爵位,那麽誰又能說沒有下一個?

 甄宓若是獲得了名位,那麽就能擺脫冀州的羈絆,成功獨立出來。辛憲英若是得到了名望,那麽就可以獲得更好的選擇,更自由的方向。王姎更是如此,可以獲得在家中更多的話語權和自由。

 所以有了相同的目標,三人之間的氛圍,自然是熱烈的不行,才沒多久的時間,相互之間就像是親如姐妹一般,融洽得不得了。

 在前戲氛圍達到了一定程度之後,自然就要進入正題。

 三人就亮出了真家夥。

 當然,主要引導的人,依舊是甄宓。

 甄宓拍了拍手,像是小兔子一樣的婢女,便奉上了一個精致無比的木匣子……

 『這是……』辛憲英有些好奇,目光跟著木匣子在移動。

 甄宓笑了笑,卻沒有將木匣子遞給辛憲英,而是給了王姎,『王娘子,且認得此物乎?』

 王姎先是輕輕搖了搖,聽了聽聲音,然後緩緩將木匣子打開,映入眼簾的便是硬硬的,長長的……一些曬乾的莖稈,此外還有一袋種子,還有些乾菜葉子……

 王姎對於農作物還是比較熟悉的,微微皺眉,取出了莖稈和種子,端詳片刻,說道:『看起來像是粱……』

 『倬彼甫田,歲取十千。我取其陳,食我農人。自古有年。今適南畝,或耘或耔。黍稷薿薿,攸介攸止,烝我髦士……』甄宓笑著說道,『王娘子果然見識過人……如今天時異常,春日倒寒,必然夏秋多旱……麥稷莊禾,恐不易也,然黍粱耐旱……若是……』

 華夏種植高粱的歷史,早在西周就有了,但是因為高粱這個莊稼,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得到人們的重視。直到後來宋代的時候,人們發現了它強大的適應能力後,才開始大規模種植,僅用了一百多年,就實現了全華夏的普及。

 許多農夫不管主要種植的是什麽植物,都會在田間地頭,甚至屋簷圍牆下,種上一些高粱,因為高粱這個植物需求真的太少了,只要有陽光和少量的水,就可以生長。當然還有更為抗旱的植物,玉米,只不過現在玉米華夏根本就沒有。

 漢代小冰河時期到來之前,氣候是溫潤的,那麽相比較而言畝產更多的米麥豆,自然是種植的重點,而且吃起來口感上,也是米麥豆更好。高粱食用粗糲,作為糧食作物不受歡迎,因此就被遺棄到了一旁,甚少有人問津,如今甄宓特意將這個種子拿出來,顯然也是有了一定的思量。

 『嗨……』王姎將木匣子放下,臉上難免露出了一些失望,『此事……驃騎早有安排……年初就見到在準備大量高粱種子了……若是只有此物,怕是……』

 甄宓依舊笑容不變,說道:『此粱非彼粱也……此乃甜稷是也……其杆甚甜……』

 『什麽?甜的?』王姎愣了一下。

 甄宓微微伸手,示意王姎可以自己試一試。

 高粱華夏原本那有,但是甜高粱麽,原產地並非是華夏。

 『此物乃身毒之產,輾轉而至冀州……』甄宓說道,『某年幼之時,甚喜食甜,然飴糖總歸稀罕,無意之中得了此物之後,便以替之……』

 甄宓此言一出,別說王姎,便是一旁的辛憲英也忍不住,捏了一根乾莖稈便咬到了小嘴之中,砸吧了一下,頓時笑彎了眼,『真是甜的!』

 人類對於碳水化合物和脂肪的最求,是鐫刻在基因之中的,雖然說甜高粱的莖稈之中的甜味連後世的最為便宜的硬糖的百分之一都未必比得上,但是在漢代,能有甜味的東西並不多,能吃到一口糖更是稀罕,否則驃騎之下的糖價,也不會一直以來都是高昂的奢侈品,價格不菲了。

 王姎叼著一根乾莖稈,咬在嘴角邊,頗有些後世大姐大的味道,『嘶……確實比較甜……如此說來,倒是不錯……那麽這個乾菜又是什麽?』甜的東西就可以用來製糖,而糖麽,在大漢就是奢侈品,就代表著金錢。

 『此物乃鹼蒿也……』甄宓輕輕婉婉的說著,『此物可生於山中,涸谷,灘塗之地,不佔田畝……幼嫩之時,人可食之,粗壯之莖,牲畜可飼之……聞昔日青州大亂之時,便是此物,活人無數……』

 王姎看著乾菜,又轉過眸子看著甄宓,似笑非笑的說道:『既是如此……何不敬獻?』

 甄宓正色說道:『若是敬獻, 也僅有敬獻種子之功也,所得之物,不過是些金銀錦錢,又有何益?今知王娘子擅於莊禾,精於田事,若是先擇一地,將其種下,待其成效之時……』

 王姎轉了轉眼珠,微微笑了笑,『原來如此……甄娘子真是好算計……也罷,此事其實,說難也不難……』獻幾顆還暫且不能被證實是否有效的種子,然後和已經被證實,確實有用有效的實物,哪一種可以獲得的功勞更大?種植莊禾麽,對於甄宓和辛憲英來說,自然是一件比較困難的事情,但是對於王姎來說,卻相當的容易。

 甄宓點了點頭,然後轉向了辛憲英,笑容溫婉,『我出錢財物品,王娘子出田出力,辛娘子,就煩勞你出些名頭了……辛娘子聰慧可人,豔麗無雙,想必不少公子皆好逑之……啊呀,辛娘子莫惱……待得此物種植略有成效,僅憑你我三人,怕也是難揚名,而若是有辛娘子這些好逑之輩……呵呵,辛娘子莫惱麽……屆時辛娘子也可以從中擇選,才子佳人自然是良配姻緣……啊呀,不說了,好好,不說了……』

 辛憲英氣鼓鼓的撓了一陣子甄宓,然後紅著小臉,最終也沒有出言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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