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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悍將》第1節 誰決斷
  第五卷正式開始!  本節:

  鄧海東正任由子弟幫他包扎,也虧了他早有關照,每個子弟行軍時候要帶一條腰帶,內放常備的止血藥物,這匯少成多的,也算救治的了活著的人了,有斷肢的子弟痛的醒來後,看到自己模樣只是哀求要死,慘叫聲連連,和楊門內的陰森悲號呼應,一副人間地獄。

  “把他們打昏。”

  既然到了裡面,怎麽也不能讓他們死去,鄧海東吩咐之下一個個子弟含淚動手,把兄弟長輩打昏,細心包扎著,抬到安全的地方,鄧海東看著前面人馬聚集,在商議種種,不由自主的還是去看洪城方向,李希平終於知道他心中擔憂,說道:“來人如此眾多但全是馬軍,顯然是北上辦事的,而洪城閉關不出應該無礙。”

  還能來辦什麽事情,要滅鄧!

  鄧海東搖搖頭,若是自己在城內看到軍馬北上,又知曉前面子弟在廝殺,恐怕也要!

  這個時候,宋明歷已經回頭了,帶了羽林隊上前,高喊著:“長青,排些子弟到後門,我們頂上。”又喊:“再來一批,楊門武庫找到了,裡面東西齊全!”

  長青大喜立即吩咐疲憊的子弟們下去,一批去後門,一批去武庫,而周邊人也無不振奮!

  宋明歷笑眯眯的走上來對了鄧海東道:“賊鳥的楊門,後門留下了一群雜魚,老子去的時候都已經嚇的尿了褲子,偏偏那副樣子惹的我們兄弟不好走。”卻是在為後門一直沒參戰的羽林說理由。

  鄧海東瞪了他一眼,直接挑破了他的意思道:“我什麽時候當羽林兄弟不是好漢的?馬軍一收,他們失去了耳目怎麽知道前面動向?”宋明歷嘿嘿一笑:“聽說你傻了好些年?”也不知道他是聽到哪個下人嚼舌頭的,李希平要笑,鄧海東已經回了一句:“是啊,不傻會和你這廝結交?”

  宋明歷鷹眼一眯,李希平趕緊到他們中間:“外敵還在,別折騰。”

  看到上峰雖然人人帶傷,卻依舊如常,恨不得當場又打起來,那些羽林們全哄笑了,登上城頭蔑視著下方,人言左帥到了,這群鳥全為齏粉,士氣如常,而後門留下的羽林也趕來了,順便還帶了一批器械過來,弓弩箭矢得到了補充,還有人提了幾把好槍送上。

  這上面準備的功夫,已經又去了小半時辰,下面人馬聚集商議,順便休息,也已經完畢。

  日西斜,冬日短促,再過一個時辰天就要黑了,夜戰不利攻方,他們怎麽也要在這個時候玩命的搏一次,爭取上來殺敗羽林和鄧家子的!說這一個時辰決定了鄧家的一門前程並不為過,因為上到鄧海東,下到全族精壯武尉和甲等子全在這裡了,這邊若輸了,武尉鄧家就等於斷代二十年!

  而放眼天子收攏關中的大局,區區赤水平崗一門算什麽?天子日後是會記得鄧門的功勞,可是鄧門無兵,給了好處也別想留住!

  長青想著這些,越是擔憂,又不好和鄧海東去說,只能自作主張的悄悄吩咐幾個完好的優異子弟,抬了長海找地方藏好,子弟開始還不肯,長青恨不得跪下說了心裡擔憂,這幾個子弟才含淚磕頭而去,少年們心中惶恐不曉得洪城如何,外邊廝殺又會如何結果,想到這月余來家族的兵強馬壯氣勢無雙,難道只是美夢一場嗎?

  安排了一切後,長青回頭看到城門上,宋明歷似乎朝這邊看了一眼,他心裡一緊,生怕自己這些心思丟了海東兒的臉,卻聽到宋明歷喊了起來:“武尉鄧家的兒郎們血戰到現在,

我們羽林也不能弱了,此戰若還要這些少年虎狼出力,我鋒字營就此自除營號!”  “就是,讓那些小弟兄休息。”“大人說的是,鄧家子了得,全是好漢。”

  “媽的,我們在長安打架也沒輸了一場,還在乎這校匪家?”

  “你就算了,上次不是老子帶人救你,你胯下那…”“爺等會兒就在背後放你冷箭!”

  “恩將仇報的畜生,老子當年怎麽沒把你射在盾上...”

  聽著這些亂七八糟的瘋話,長青默默的對著宋明歷一拱手,提了大槍走上城頭,並肩站在了鄧海東身邊,只是一笑,其中決死之心無人不知,可那廝卻不是個怕丟人的人,心思放在明白處,就在那裡喊:“下去下去,帶群子弟給我們送器械。”然後去翻武牌,李希平也開了口:“下去下去。”把自己明黃的褲衩也露了出來。

  惹的鄧海東大驚失色:“聽過龍袍,沒見過皇褲,脫下來給老子看看。”

  宋明歷已經揪著長青把他推了下去,低聲道:“說起來你也算我長輩了,怎麽這麽不消事,我們若死了趕緊從後門跑,有賊禿陪我就夠了。”說完就轉身上了樓,和他口裡的賊禿,還有李希平,三個虎背熊腰的年輕人鬧成一團,渾然不把身上傷痛,把對面大軍當成什麽事情。

  長遠在後面喊:“長青,來,來,做投石車啊,這麽多房梁和磚頭!”長青一個激靈,連忙跑了過去,子弟們熱火朝天的折騰起來,心想抓緊時間,把這楊門內拆了精光,石頭磚瓦全砸出去,看你們怎麽上來!鄧海東大笑起來:“我都忘了。”

  而號角聲不斷,對方已經向著山坡而來,之前赤水關丟下的雲梯,撞木,乃至之前做的簡陋投石全部向前。

  鄧海東咬牙切齒的去罵李希平,分明是內奸,不然別人怎麽用的這麽趁手,惹的羽林上下和赤水人馬大笑,李希平欲辯無言,於是張開弓遠遠的一箭,先射翻了一個雜魚兵,這才算有了上山的投名狀。宋明歷不甘落後也是一箭穿了一個,那邊雜魚兵畏懼不前,後面的人一頓狂抽。

  可是在等人近些,鄧海東凝神看著,忽然罵了起來:“他們在驅赤水人馬和我鄧家仆役。”是之前沒有來得及逃走的,鄧家仆役,還有赤水關被俘的軍馬們,被換上了衣衫!他一句話說出,身邊的宋明歷和李希平咬碎了牙,李希平重重的拍了下城垛,怒吼道:“鬼魅手段,算什麽好漢!”

  鄧海東沒有拉他,低頭去看壕溝下,屍身石塊大片,他對了一邊的宋明歷問:“火油呢?”隨即急促的吩咐,很快的,撞木,和雲梯來了,就看到對方的兵馬在後面,宋明歷指著那邊喊道:“果然是你們,襄陽楊門!”

  “樓上可是羽林明歷校?在下襄陽楊如海,久仰明歷校官大名,在下也不敢和羽林做對,隻望明歷校看著國忠侯的面上,退出堡壘。我等只找鄧家子麻煩。”

  宋明歷剛剛要罵,鄧海東暗自踢了他一腳,那人後的楊如海又喊:“赤水少將軍希平兄,楊如海去年去長安也曾見過令兄關亭公一面,還望希平兄能給楊門一個面子,在下在這裡保證,之前膽敢冒犯兄台和明歷校的平崗楊門凶犯,一定交給各位懲處,並另有厚禮相送。”

  分明鬼話連篇。

  鄧海東只是看著,這楊如海面容消瘦,無須,說話柔軟,走路還扭捏著,看上去實在有些男生女相。他在想,莫非這廝是什麽?身邊的宋明歷已經低聲道:“襄陽楊門的三公子,生來隻愛男風,據說當年還自宮了,準備去效忠廢太子亨。”

  “不過此人一向有詭異名聲,據說襄陽楊門他有實權。”李希平也道。

  光頭瞠目結舌之後趕緊的去問,那麽那人功夫如何,聽到說沒功夫他才放了心,平生不怕戰陣不懼好漢,就怕這不男不女的妖人還有一手好刺繡!於是又回了神來,隻問:“準備好了沒有?”

  看到點頭,他放聲喊道:“攻城來吧!”楊如海也知道自己這番口舌多余,陰柔的一笑退後了,只是仰面看著,他們如何能對前面的人下手,就看到城頭上箭矢對了前面射下,把一截兵馬射翻,鄧海東又喊:“赤水關和鄧家的,下壕溝,快。”

  手裡箭更不停。

  周圍的人也在喊,這麽多人異口同聲的,前面的人既然敢出戰,又怎麽沒點膽?見到活路了,趕緊向前,也不管了直接跳下,人還沒落地就聽到後面砰砰砰的一連串聲音,還有沉重的落檑木一樣的聲音,隨即聽到一聲點火,呼啦一下,一片火光照耀在壕溝頂端,裡面的人都傻了,就聽到城頭在狂笑。

  是翻的楊門武庫內的火油儲備,丟了木頭等物下來,攔在壕溝之前,隨即點燃了一片火海,生生阻攔了來路,而落在裡面的前排士兵早被射翻了,在火海裡的翻滾嘶吼,跌跌撞撞的,也有打滾的,卻逃不過這前後五六步寬的火海,轉眼沒了聲音。

  楊如海看的驚住了,鄧海東已經在牆上怎呼後面的快送木頭上來,加了火,一把火燒起來加了油,在弓箭保護下怎麽熄的了,眼睜睜的看著就無法突破,楊如海氣的臉發白,現在送進去就是死,可是這不打的話,這個白天就過去了,剛剛在下面商議了半天,卻比不上對方一把火?

  於是在那裡跳腳罵人,這人既然沒種了,就會有小性子,嬌滴滴的尖了嗓子說賊禿真卑鄙。

  鄧海東不寒而栗的看著火光那邊,視線飄忽之後變得更妖嬈的青衫楊如海,也不知道他奔來的時候,馬鞍上有沒有墊了棉絮,周圍的子弟們全在大笑,軍兵上下都知道,越是天黑越好防禦,而過去一刻,危險就去了一刻。跳下壕溝的人,險死還生也感激的仰望著城頭,聽著楊如海罵恩人,於是齊聲回嘴。

  這地下發出的聲音激蕩兩個兩回再出去,雄渾沉厚,和那尖銳的嗓子一起甚是悠揚。

  鄧海東聽的頭大如鬥,又聽到那邊在說什麽路過洪城,已經殺光了攔截的兵馬等等,聽到兵馬,鄧海東心頭一動譏笑著對他喝道:“我鄧家留守的一千鐵騎就憑你們能殺的光嗎?”算計半天被一把火燒了自尊心的楊如海激動的翹起蘭花就嚷嚷:“殺的光,全殺光了。”

  說出口卻後悔了,更氣的罵:“死賊禿!”

  “我洪城無事。”而鄧海東心裡石頭落地,仰望了下東邊的一片陰雲,感激蒼天,那廝在胡言亂語反而是洪城平安!心中想,誰能拉下族公他們,莫非婉言?除此之外他實在想不出自己不在,猴爺翻跟頭誰壓的下來呢!

  雖然說還不能全部肯定,但聽對方這句失言,再想想對方也不可能公然攻城再來,鄧海東現在把全部精力放在了放火上,只是不停的要後面拆屋,一片片的磚石砸向前面,木頭丟下,後面這個時候投石車也做好了幾個,直接拉了門後,試探著丟出,青磚石基頓時亂飛。

  打的前面的襄陽來軍雞飛狗跳,日頭更沉了一分!

  又堅持了一會兒,看著天色,楊如海無奈的只能命令前後門堵住,還好楊門這地勢詭異,後門陡峭更不利進攻,鄧海東站城頭看他們退下,一顆心又放下了些,回顧身邊兩人笑道:“明歷,明兒你父親午前不至,就等著為我們收屍吧。”

  宋明歷瞥了一眼外邊的熊熊火光,心中也沒有把握明日父帥什麽時候到,說兩日後到平崗停駐,十有八九卻是晚上!

  而無人知曉,就在此刻,遠處漳水左側,有幾匹快馬正疾馳北上,是猴爺和嶽澤兩個人,一人三馬,走子午谷直撲長安而去!

  “駕!”猴爺心急火燎的打著鞭子。

  胯下戰馬腿有些軟,他身如閃電,轉眼躍上另外一匹,身邊嶽澤也是如此換馬,口裡讚道:“鄧公好身手!”

  猴爺苦澀的一笑,這一段繞走耽誤了半天路程,才到子午谷口,又是夜行,他想到昨日中午時分,城門上突然看到浩浩蕩蕩的大軍北上,婉言丫頭花容失色,他在想到海東兒他們沒有防備,更是難受,也不知道現在去長安求援,到底還來得及不?

  想必這個時候, 已經見了分曉了吧?

  “鄧公,鄧公,歇息下,兵馬使天生豪傑,斷然不會有事情的,我家明歷校也是英才還有赤水的虎將李希平,就算敗也不會太慘。”

  “這大軍…”

  “歇息下,馬也吃不消人也吃不消,別到時候你家兵馬使和我玩命!”“那猢猻敢!”

  “是婉言小姐了得啊!”嶽澤躍下馬來,放了它們去喝水,又解開了馬料袋,走到鄧世平身邊說。

  他們昨日一見大軍過了洪城而去,是襄陽楊門的旗號要北上,這猴爺急的就要去玩命,就在一群男人都準備豁出去的時候,是宋家小姐翻了腕鋒利的步搖指著心口,說誰若出城她就自盡!也是她點醒了嶽澤子午谷的這條小路,這才有的星夜奔馳。

  猴爺就在那裡歎息:“我家海東兒就算折了,我難受是難受,男兒死於陣上也不枉此生,可是婉言丫頭這樣的好女子,將來怎麽辦,老朽是沒臉去見人家了!”

  老頭說到這時已經是眼淚直流:“昨日焦急之下去開城,恐怕我鄧家上下已經盡滅!到時候兩頭空空,就這丫頭想的透徹,可是誰不知道她比我們還要擔心!”

  聽著他碎碎的念叨,嶽澤腦海裡忽然記起在出行時,一夜不眠不休,未曾吃喝一口祈禱上蒼的宋家小姐,那在城樓上凝望的,充滿了悲傷和期待的決烈眼神,嶽澤忽然不寒而栗的站起來:“走,走!馬斃了我們就跑去長安!”是他在想,若是那兵馬使有個閃失,這邊絕不會獨活,到時候不等大帥雷霆下來,自己還有什麽臉面去見大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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