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些子弟看到總教習在這裡,都驚呆了,鄧海東已經在發問:“到底什麽事情?來,將他們這三個一人帶出二百步遠,問個清楚。”一聲令下,十來個子弟立即上前按著他的命令去做,宋婉言只是站在後面默默的看著,其實心中對這番事情已經有了些感覺。 他則走到了前面扶起了半跪了那裡,滿頭是血的一對夫妻那裡,身邊還有不過旺財年歲的男孩在那裡恨恨的咬著牙,他低聲去問:“莫怕,到底是什麽事情。”
“兵馬使大人,小人王氏本是青城人,舅父年老無後,於是五年前聽了舅父的話,來此處落戶洪城。”那三十多歲的男人看著雖然樣貌威武,但眼神和藹的鄧海東,只是開了口後還是有些忐忑,聽他說道:“大人,小人這等平民百姓歸於哪家武門實在身不由己,舅父這裡自來歸於杜家。”
鄧海東擺擺手:“這如何怪你,要怪也怪我鄧族沒早滅了那群。”
說的自己覺得好笑,一咧嘴,那男人看他當真不計較,心情放松了很多,大為放松,於是壯了膽子道:“大人,小人繼承了舅父手藝開了一家燒餅店,往日杜家也月月來收些錢,拿些餅小人不敢多嘴,再說人人如此,可現在杜家滅了,我等照舊給予所得就是。”
“你講,便是對我鄧門有不滿也直說,我絕不會怪罪你。”
“大人,小人就膽大一句了,小人不懂為何轉眼這繳納卻加倍了,一日辛苦不過賺三五十個銅板錢而已,這群人一來卻說本月加收一倍,要繳納十二個銀錢,小人實在拿不出,於是這群人就……”
鄧海東面色平靜,回頭製止了幾個要上來告知他詳情的族兵,他等有些哽咽的男人平息了激動的情緒再說,周邊已經有人點燃了火把,光下這三十多歲的男人面容憔悴,身體瘦弱,眉宇之間滿是風霜辛苦,而他身邊的妻子一臉菜色,只是呆呆的看著自己,緊緊的摟住兒子,似乎還有一目失明。
他在想若是自己不能出身武尉鄧家,只是平常百姓,不通曉鬥氣,忘記了武技,是不是也會這般辛勞而疲憊?
“大人,小人失禮了,小人不是不願意給,只有幾樣不明,這群人明明過去是杜家的外房,為何轉投了鄧家卻跋扈更甚,而小人也不明白,為何所收多少全是這等人一言而已。”
那女人看的丈夫聲音越來越大,嚇的悄悄拉了丈夫的衣服,驚恐的看著鄧海東,因為鄧海東已經皺起了眉頭,就聽鄧海東隨即在問:“一向如此?”
“一向如此。”丈夫甩開了妻子,看著鄧海東眼中忐忑而有期待。
鄧海東忽然一躬身在地:“是我等的不是!”誰能想到他堂堂兵馬使,人稱豪傑將種的大人物居然如此,那男人一愣之後,嚇的慌忙跪倒,鄧海東已經單手提起了他,一聲歎息,鄧海東道:“賦稅不明,政令不清,於是任由市井小人其中搬弄做崇,過去杜家事,而今卻已經是城主和我鄧門的不是。”
說到這裡他回頭去看家族的子弟,周圍人群鴉雀無聲,宋婉言站在了他身後不遠,默默的看著他。
“大人,是這樣的。三人口供一致,說是他們上家,原杜姓外房,本街管事說的新令,還說。”
“講。”
“還說此次他們絕對沒敢上身,俱是聽了那管事的,為了拿出孝敬來給我鄧家,免得惹了禍端。”
“我要獎你,還有你們。”鄧海東看著這個巡街的甲等子,記得是叫鄧正業,
算起來是外房子才入了甲等,還沒按著輩分改名,他笑著拍拍他的肩膀:“我鄧家坦坦蕩蕩不知這等事情,你大聲講出別人的齷齪,才是維護了我家門名聲,也讓當街百姓放心,我鄧族乃驃騎後裔,絕非那等豬狗之輩,這等行為怎可縱容?” “謝大人。”一群子弟們齊聲道,心中滿是驕傲,我鄧家將門之後,絕非那等欺壓良善之人!
“將這三人身上所有全部拿出,給這家人,另外給我打斷這三人一隻手!剛剛說要奪人家女兒的打了他滿嘴牙齒!再將本街管事抓來,問清其中我鄧家可有人知道他們所為,然後當街掌嘴二十!”
“是!”
“若查出我鄧家有誰知道此事,而放縱乃至在其中貪沒好處,無論是誰,斬!並傳首全族後懸於城門以為後者戒!”
周圍人群驚的說不出話來,就是那幾個要哀求的人聽到鄧海東最後這句,還有什麽面皮說,人家可是對內處罰更重,而且說了要傳首之後懸於城門,這還會假?宋婉言看著他安排有度,心中歡喜,眼神一轉,依稀看到後面人群裡有一個身影,好像宋澤。
她凝目看去,宋澤則對她一笑,然後走了身邊來低聲道:“小姐,少爺在後面呢。”
“啊?”宋婉言又慌了。
此刻就聽到前面腳步聲轟轟的響徹一片,一陣鬼哭狼嚎的,又有兩個人被抓來,然後鄧家子弟大聲道:“大人,此人是本街管事,是我鄧家外房子,外管事的表侄兒!正在他家飲酒,已經問清,他知曉此事。”
鄧狗兒的什麽表侄兒?鄧海東虎著臉走到那人面前,依稀記得他的模樣,而那人看到鄧海東嚇的磕頭連連:“總教習,總教習,我只是當晚才來這裡,才曉得此事,剛剛還在勸說………”
“勸說?等你喝好了,這邊事情也辦好了。”鄧海東冷冷一笑,問道:“鄧狗兒呢,要他滾來。”
宋明遠換了一身衣服站在人群後,默默看著這一幕,開始還想上來勸勸,給鄧海東一個下台轉折,但現在卻越看越是激動, 辦事就該如此才算得上為政一方,而他仔細回想鄧海東除了責罰這等人之外,提及的賦稅不清,政令不明也讓他更為激動。
因為此後是武尉鄧家獨大,他若行事太明就是從鄧家身上取財。
而欠了鄧家恩惠的他最近也暗自煩心此事,卻沒想到鄧海東這武尉門一言九鼎的人,當街這麽處置,這信號表明了他鄧家全力支持自己,絕非虛言,複興之舉也是堂堂正正!
這時候,正在不遠處接受商賈邀請,喝的滿臉通紅的鄧狗兒已經連滾帶爬的跑來了,見了鄧海東就好比見了貓的老鼠,一眼看到自己表侄兒那副樣子,跳上來就打,口中喊道:“你這廝居然敢扛著招牌在外為非作歹。”他侄兒自然嚎哭著哀求著辯解。
但明眼人都知道,他是知曉此事且讚成的,恐怕是收取了更多錢財,能在族內就此換上更好的前程,人之常情誰能不知?
現在,所有的人都在看鄧海東,那些該處罰的已經被處罰過了,鄧狗兒在那裡已經打的沒了力氣,現在停了手可憐巴巴的看著總教習。鄧海東看著他一笑:“你沒有參與其中?受人好處喝的這麽興奮,沒有隨口亂許好處吧?”
“沒有,沒有。少爺,我哪裡敢啊。”
“沒有就好,你回去繼續吃,不過記得晚上要通告到所有城內參與管事的外房,本家的和過去杜家的,以後一切行事須全力配合城主府政令,不得私自作為,違令者斬。”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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