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軍召開的動員大會起到了明顯的效果。工程終於又正常地開展起來了。左軍絲毫不敢懈怠,每天奔波於工地的各個角落··· 這時固州的項目部只剩下三個人了。除了他和雪梅之外,還有一個技術員老張。項目部的食堂原有的做飯師傅已經被召到了‘金利苑’工地。雪梅隻好承擔起做飯的任務。
她辛苦一點倒沒感覺到什麽,關鍵是做飯的原材料也沒人管了。左軍隻好拿出自己的錢去買點蔬菜糧油,他們三人勉強度日。
黃有德很少再來這個工地了。盡管這兩處工地相距不過四五十裡,但他總說那裡工地忙。他對左軍顯得異常信任,一切事物都交左軍決定。
雪梅對此有些怨言。她背地裡不止一次對左軍埋怨道:“黃總現在只會‘玩嘴皮子’了。他想讓馬兒跑得快,還不給馬兒喂草。這樣的事真讓他乾得出來。”
左軍隻好解釋道:“雪梅,黃總平時是一個很大方的人。這你是知道的。他現在真是遇到困難了。咱們就暫時辛苦一點,盡力幫幫他。只有讓老板日子好過了,咱們做員工的日子才好過。”
雪梅無可奈何苦笑道:“你真是一個好員工啊,那就好好表現吧。看看黃總年底能獎勵你啥?”
左軍哪裡顧得上考慮這些事?
他夜以繼日地工作,單薄的身體越發消瘦了,把雪梅心疼得不行。她於是就用那點微薄的積蓄,到市場買一點肉蛋,盡力給左軍改善一點。
也許是天道酬勤,在左軍的努力下,工程終於到年底前竣工了。已經等待驗收了。這比甲方規定的最後期限足足提前了八天。
左軍終於松了一口氣,他現在感覺如釋重負,第一次在宿舍裡睡了一個懶覺。
雪梅看到他睡得如此香甜,便不忍心打擾他。她悄悄起床後,把宿舍門從外面反鎖上,就去小食堂做飯了。
等她做好飯後,再去宿舍叫左軍時,左軍已經起床了。
他伸了一個懶腰道:“這一覺睡得真舒服!”
雪梅忍不住笑道:“你還真行,這一個破工程沒把你累趴下,真是萬幸啊!”
左軍自嘲笑道:“我是屬牛的,是永遠累不垮的。”
等吃過早飯後,左軍等雪梅收拾好後,突然說道:“雪梅,前段時間太忙了,也沒好好陪陪你,現在可以喘口氣了,今天咱們出去玩一玩吧?”
雪梅驚喜道:“那好啊!我們來德江這麽久了,還沒好好玩一次呢。”
可她轉念又說道:“咱們出去了,工地怎辦?工程還沒驗收,那些工人正等錢回家呢。”
左軍笑道:“工程再過兩天就驗收了,到時甲方就會撥一筆工程款了。黃總那邊的工程也到撥款的時候了,工人們等不幾天了。我跟老張說好了,請他先照顧一下工地。”
雪梅換好一身衣服後,就跟左軍離開了工地,當路過一些商場時,左軍問雪梅喜歡什麽款式服裝?
“喜歡有什麽用?咱們現在也沒錢買。”雪梅噘嘴道。
左軍顯得有些過意不去了,帶著歉意道:“現在看你還穿著以前的舊衣服,我心裡挺不是滋味的。現在好了,等咱們拿到工錢後,我一定給你買一箱子衣服,現在先讓你看看,有一個心理準備。”
雪梅聽了這話,心裡感覺甜甜的。雖然以前過得很辛苦,但看到左軍對自己的一片心,她感覺一切都值了。
很快到了中午,左軍知道工地食堂沒什麽東西了,
就提議在外面吃完飯再回去。 “可咱們現在哪有多少錢了?還是不要了。”雪梅為難道。
左軍心裡感覺挺不是滋味的。顯得很堅決道:“不行。我今天必須請你在外面吃。咱們出來逛了半天了,什麽東西都沒買,難道還不該在外面吃一頓飯嗎?而且還要找一家像樣的飯店吃!”
“那好吧。我聽你的。”雪梅終於同意了。
左軍想到了雪梅愛吃的菜。他領著雪梅在街道上轉了幾家飯店,突然看到一家‘川味苑’的新開張飯店。他一看是經營川菜的飯店,就領著雪梅進屋了···
他們找好位置後,當左軍翻開菜譜後,突然發現了雪梅愛吃的兩道菜‘麻婆豆腐魚’和‘芝麻羊排’都列在其中。他心裡很興奮,當即點了這兩道菜,並又點了其它兩道菜。
當雪梅喜歡的‘麻婆豆腐魚’和‘芝麻羊排’端上來後,左軍讓雪梅先嘗嘗,試試味道比德江大酒店的水平如何?
雪梅用筷子挨個品嘗了一口後,立即滿意點點頭道:“不錯。味道不比德江大酒樓的菜差。”
左軍欣慰笑道:“那就好。也許咱們不能經常去那裡吃,但經常來這裡消費是沒問題的。以後,我會常帶你來吃的。”
雪梅也動情道:“軍哥,我跟了你,並不是為了吃好的,只要我們都平平安安的,不再為平常的柴米油鹽犯愁,就算日子過得平淡一些,也是幸福的。”
左軍激動點點道:“雪梅,前些日子讓你受苦了,都怪我沒有底子和根基。如今我的事業終於乾出一定名堂了,就不會再讓你過苦日子了,咱們很快就會苦盡甘來了。”
雪梅深情凝視著他,臉上綻開了幸福的笑容。
在以後幾天裡,固州工程順利通過了驗收。黃有德這時候才露面,他頻頻跟甲方就工程余款洽談。
左軍一直祈盼著工人們的工錢盡快到位,他不時敦促黃有德···
黃有德總是那一句話:“快了。再耐心等幾天吧。”
距離春節越來越近了,那些蹲守工地的工人們漸漸失去了耐心,不僅工錢沒著落,而且他們住的板房也馬上拆了,臨時供電也停止了,甲方要進行‘外線’建設了。
左軍急了,雪梅更急了。她催促左軍趕緊親自去‘金利苑’工地找黃有德交涉。
左軍隻好去了,雪梅在工地等了他一天,依舊沒盼回他。她現在住在非常冰冷的工地板房裡,感到一絲不祥的預感。
等到了半夜,一陣敲門聲把她驚醒了。其實她也根本沒睡實,只是在床上打了一個盹。她坐起來問道:“誰?”
“雪梅,是我!你快開門。”
雪梅一聽是左軍的聲音,不禁又驚又喜,連忙披衣下床開門了···
外面閃進了兩個人,一個是左軍,另一個是老張。
“你們怎麽這麽晚才回來?工錢落實好了嗎?”
一聽雪梅的迫切的詢問,左軍就像一隻泄氣的皮球,癱坐在了床上。
“到底出什麽事了?”
雪梅一看左軍這樣,立即預感情況不妙,她又把目光對準了老張。
老張重重歎了一口氣道:“小梁,咱們都被老黃給騙了。他已經帶著甲方撥給的工程款潛逃了。我和小左追了他一天, 也沒抓到他的影。”
雪梅一聽這話,就如同晴天霹靂一番。她愣了半天才又驚訝道:“黃總為啥這樣辦呀?工程乾得好好的,他為啥要攜款潛逃呀?”
老張不禁苦笑了一聲:“好個屁呀!老黃是打著‘雲鵬’旗號包攬工程。他為了跟別的公司搶生意,就盡量壓低工程預算,結果他乾一個賠一個,早已經負債累累了。他承包的‘金利苑’工程的甲方就是一個當地有名的無賴,根本就不給老黃錢。咱們工地甲方撥的剩余工程款還不夠老黃償還高利貸利息的呢。現在到年底了,向他要帳的人都擠滿了那個工地了,可他卻躲出去避風頭了!”
雪梅完全聽呆了,再看看左軍,希望他能否認老張說得並不屬實。可是,左軍此時就像霜打的茄子,一言不發。
“那我們該怎麽辦呀?外面那些工人們知道這情況,還不把咱們生吃了呀!”
老張看到雪梅已經花容失色了,便勸道:“我知道你倆都是好人,可惜沒有跟對人。既然老黃都跑了,你倆也趕緊出去躲躲吧。”
“可我們要躲了,誰向工人們交代呀?”
“唉。都什麽時候了,還能再考慮他們嗎?小左是這個工地的負責人,上次開會向他們打了保票。他現在會成眾矢之的。趁現在就趕緊走,好漢不吃眼前虧,他們拿我沒辦法,因為我也是受害者。”
聽了老張的勸告,雪梅又看看左軍···
左軍這時緩過神來了。他騰地站了起來,語氣堅決道:“我哪也不去,明天必須給那些工人們一個交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