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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國傾城之攝政王福晉》第42節 年少輕狂
  我俯下身,撫mo著東青那柔嫩的小臉,笑道:“我想到那時候,應該也只有七八年的光景吧,日子總是過得很快的,你也很快就會長大,像你的兄長們一樣上馬殺敵,或者像你阿瑪一樣治理國家……你知道你的名字為什麽叫東青嗎?就是因為我和你阿瑪希望你能夠像海東青一樣,能夠擁有可畏力量,以小勝大的精神和高強的本領,奮飛九天而不知疲倦,高瞻遠矚而從不迷失方向,越是嚴寒風雪,就越是無畏地百折不回地向前。”  東青似懂非懂地問道:“額娘,你說的那麽多大道理兒子不能全部聽懂,不過兒子知道,您是希望兒子將來能做一個頂天立地的大英雄,是不是?”

  我點了點頭,讚許道:“我的東青能夠懂得這個就足夠了,如果你將來能做到讓每個人一聽到你的名字時都肅然起敬,令每一個敵人都膽寒畏懼,每一個對手都不敢小覷,這樣你就是那個大英雄了。”

  “可是,為什麽兒子看史書,那每朝每代的帝王們卻沒有一個稱之為英雄的呢?為什麽他們會被稱為梟雄呢?兒子問過師傅,他告訴我梟雄不是好人,這麽說要想當皇帝就不可能做個好人,要想當英雄就做不成皇帝嗎?”東青疑惑著問道。

  我驚訝於東青這小小的腦袋裡怎麽裝了這麽多對於幼童來說已經算是過於複雜的思想,但是既然他如此發問,我卻不能敷衍了事,而且我也很想知道究竟他的理解力能夠達到什麽樣的程度。於是我耐心地解釋道:

  “英雄和梟雄是有很大區別的,英雄的‘英’字指的是智慧傑出,謀略過人;而‘雄’字則是勇武彪悍的意思,只有兩種本事結合在一起的人,才能稱之為‘英雄’,可以說,當今之世,可以稱得上‘英雄’這個名頭的人,已經是屈指可數的了。而梟雄的‘梟’字,是指夜梟,也就是我們平常說的貓頭鷹。這種飛禽自己不能獵食的幼年時要靠父母喂養,但是等自己羽翼豐滿之後就是毫不容情地反噬父母,可見其邪惡冷酷。而梟雄和英雄比較起來,輸的就是一個‘英’字,然而卻反覆無常,刻薄無情。所以你的師傅才告訴你,梟雄不是好人。”

  “哦,那這麽說的話,要想當皇帝就不能當好人了?無論是阿瑪額娘,還是師傅,都教導兒子要做好人,然而做了好人卻當不了皇帝又有什麽用?”東青刨根究底、非常認真地問道,但是與此同時一張小臉上似乎滿是失落和沮喪的情緒。

  我壓低聲音反問:“那麽我問問你,你是不是也想當皇帝?”

  東青點了點頭,毫不避諱地直接回答道:“那是當然了,只要當了皇帝,就想幹什麽幹什麽,可以把黑的說成白的,把鹿說成馬,也沒有人敢說半個‘不’字,那該有多好?等我將來長大了,就……”

  說到這裡,他一雙烏黑明亮的眼睛裡已經開始閃耀著奇異的光芒,如果要是大人出現這樣的眼神,或許要被稱之為野心在作祟,然而這樣的光芒出現在一個六歲孩童的眼睛裡,應該叫做“遠大理想”?就像我小的時候老師問各個學生長大後的理想,有人說要當主席,有人說想做總統一樣。這類似的話在現代說倒也無所謂,然而在古代這個封建社會講出這樣的話來,無疑是大逆不道之罪。

  我心中一悚,連忙朝周圍東張西望一番,確定不會有人聽到我們的對話才稍稍放下心來。然後低聲道:“孩子啊,這種念頭你在心裡面想想就算了,可千萬不要在有外人的時候也這麽大聲地說出來,

這可是天大的罪過啊。”  然而東青的反詰卻著實令我汗顏不已,只聽他不服氣地問道:“明明是額娘先問兒子想不想當皇帝的,兒子照實說了出來,並沒有撒謊,可額娘為什麽要反過來責備兒子的錯呢?”

  有時候大人確實會被小孩子天真無邪的問題和他們所執拗的道理而噎住,無法回答,我愣了愣,隻得硬著頭皮回答道:“你說實話也沒錯,可以總得要分清對誰而言。俗語道: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你對阿瑪額娘,還有真心對你好的親人友人說實話是沒錯的,可是實話卻不能隨便對每個人都說。比如要是有壞人故意套你的話,想從你這個小孩子這裡得到有利於他的消息,你若是就此上當的話豈不是要吃大虧?”

  “哦,兒子明白了,以後這樣關於想不想做皇帝的話,絕對不能在外人面前說起,不然會找來大麻煩的。可是,額娘,兒子要怎麽樣才能分清究竟誰是好人誰是壞人呢?”東青疑惑著問道。

  我想了想該如何解釋能夠讓孩子大概聽明白,畢竟這個問題實在太難了,別說一個孩子,就算是我這樣活到了二十幾歲的大人,甚至是走過的橋比年輕人走過的路都多的老者,也未必都能夠辨清一起是非善惡。畢竟這世上,懸崖峭壁,狂風巨浪都不算最險,最險的莫過於深不可測的人心。

  “嗯……這個世上的好人壞人,並不像戲台上那樣,塗抹著紅臉白臉,一眼就可以從臉譜上分辨出來的。有時候就連一個聰明的大人也未必全部能夠分得清究竟誰是誠實君子,誰是包藏禍心。而且好人和壞人都是相對於你自己的利害關系而論的,比如與你為敵的人,那麽他的敵人就可以成為你的朋友,成為你的聯盟。而且好人也會變成壞人,壞人也會改惡從善做會好人……所以說呢,要想大概弄清楚這些,必須要經過多年的歷練,要靠經驗的累積,才能夠勉強做到。你現在還實在太小,等你長大了,吃過虧,栽過跟頭,就能漸漸明白了。”

  我實在不知道這一番話東青究竟能夠聽明白多少,但是已經實在想不出如何能夠將這個道理解釋得更加通俗易懂,讓一個孩童能夠完全理解。

  “可是兒子從記事起已經不知道栽過多少個跟頭了,卻為何還是不能分辨出好人壞人呢?”東青用稚嫩的聲音認真地問道。

  我又一次汗顏無語了,這,這可叫我怎麽解釋才好?“額娘說的那個栽跟頭和你走路時摔跤是不一樣的……”

  東青忽然打斷了我的話頭,帶著得逞似的笑容得意道:“哈哈哈,額娘也上兒子的當啦!兒子怎麽會不知道這中間的區別呢?走路時栽跟頭會讓人記住手腳的疼痛,所以以後走路更加小心;而額娘所說的那個‘栽跟頭’的意思是不小心吃了虧上了當,受了壞人的欺騙,所以才會格外注意。就像我在書本上看到的那句話——吃一塹長一智,我昨天剛剛問過師傅才弄明白的。”

  我不禁失笑,想不到自己竟然被自己年幼的兒子給好好地戲弄了一番,不知道是自己頭腦簡單呢還是過於低估了這孩子的智慧?“我的兒子還真是聰明啊,看來我以後可絕對不能小看於你啦。”

  “可是既然兒子是個聰明的孩子,卻為什麽一直搞不懂一個問題呢?”

  “哦?什麽問題,說給額娘聽聽,看看究竟有多麽難,有沒有難道額娘也回答不上來的地步?”

  東青裝模作樣地,故意模仿著方才我的警惕模樣,四處觀望了一番,這才小聲問道:“額娘,為什麽我阿瑪不自己當皇帝呢?只要他當了皇帝,那麽兒子將來不久也可以當皇帝了嗎?”

  我這一次更加愕然而不知如何回答才好,畢竟這個問題如果認真解釋來,恐怕是他這個小孩子根本無法理解的;更何況我在現代的時候,人們既便是研讀歷史,也照樣為這個問題而疑惑不解、爭論不休。然而這其中原委,也只有我陰差陽錯回到古代,來到多爾袞這個當事人身邊並且參與其中才能得悉清楚。但是這個問題我雖然明白,卻不方便對東青直接講出。

  於是我隻得錯開話題,避重就輕地回答道:“你現在還不知道,當皇帝雖然表面上看起來威風凜凜,然而辛苦操勞的時候你卻無從目睹,所以說未必每個皇帝都很開心快樂。”

  東青不服氣地問道:“照額娘這麽說,既然當皇帝並不輕松,卻為何還有那麽多人想當皇帝?再說了,兒子從記事的時候起,就只能看到阿瑪忙忙碌碌的身影,看到他每天辛苦操勞,可他既然不是皇上,又幹嘛要操這份兒心?與其為別人忙活,還不如自己就乾脆坐了那個位置,受苦挨累也算值得了……”

  這一番話下來,我已經是聽得目瞪口呆了,實在搞不懂東青如何能夠明白這麽多的道理;而且看他小臉上忿忿不平的神色,總會讓人忍不住懷疑,是不是有人刻意給他灌輸過這些道理?

  而能對東青灌輸這些道理的,除了他的師傅祁充格之外,就很難想出還有其他人了。此人除了精通滿漢文字,學識淵博之外,更是滿洲文臣中除了大學士剛林外對多爾袞尤其忠心耿耿的大臣了。興許是他們這些人實在想不明白多爾袞為什麽會在關鍵時刻退讓的真實原委,而且很想探究多爾袞眼下究竟對於九五之位秉持什麽樣的態度,這可關系到他們未來的仕途前景甚至是身家性命的,怎能不格外關心?

  於是我問東青:“這麽多大道理究竟是你自己琢磨著的,還是你師傅教導過的?”

  東青正要回答時,遠遠的另一端林子裡的喧鬧聲逐漸大了起來,中間還夾雜著東莪忿怒的叫嚷聲:“剛才究竟是哪個家夥對我五姐無禮?還不趕快滾出來!……”氣勢洶洶,十足具有未來河東獅的潛質。

  我和東青聞聲後連忙扭頭去看,只見那一邊已經聚集起一圈人來,東莪那矮小的身材當然已經隱沒不見。饒是如此,她的嗓門卻著實不小,不知道究竟遇到了什麽樣的事讓她如此動怒。

  我牽著東青的小手走了過去,眾人本來都在圍觀,見我到來之後趕忙讓出一條道來。我只見到東莪手裡攥著一根鞭子,一臉打抱不平的怒色。而她的五姐明秀則用雙手掩著小臉,蹲在地上似乎已經羞澀到了無地自容的地步,只聽到明秀小聲地對東莪說道:“好啦,別再追問了,還嫌不夠難為情的嗎?這麽多人看著……”

  她是阿濟格的第五個女兒,為大福晉所嫡出,她的同母哥哥勞親是阿濟格的第三子,比她年長了七歲。明秀出生於崇德二年的夏天,今年七歲。阿濟格的思想也和其他的滿洲貴族們一樣重男輕女,因此對自己的女兒們向來不怎麽在意,就更別提溺愛了。所以我在這個五格格滿月時去探望,她還沒有個正式的名字,於是我就給她琢磨出了現在這個名字——明秀,取自辛棄疾一闕[念奴嬌]詞中的“雪裡溫柔,水邊明秀”,是個溫婉姣好的女孩子閨名。

  “怎麽啦,出什麽事情了,讓你這麽大驚小怪的?”看到明秀衣衫不整,身上沾滿了泥土的狼狽模樣後,我直接向東莪問道。

  這個女兒似乎天生缺少女孩子應有的柔聲細氣,性格活潑而外向,多爾袞也不只一次地說是我把她嬌寵壞了,而我嘴上答應一定管教,實際上背地裡卻依然如故。因為我實在不想把女兒嚴格地管教成一個三從四德,只知道賢惠保守,唯夫命是從的女人,雖然那樣合乎於古代的婦人規范,然而卻是個失去自由的可憐人。

  “額娘,剛才我和明秀一起在山坡上玩耍,結果她一個不小心踩在一塊活動的石頭上,就‘嗤溜’一下,滑了下去。我嚇得大叫時正好有人從下面趕過來,搶到跟前去正好伸手接住了明秀,於是兩人就一道滾到土溝裡去了……再然後,那人就趁大家都沒來得及趕到前,猛不丁地,”說到這裡時東莪的聲音不由得低了下來,略顯靦腆地說道:“猛不丁地就朝明秀的臉上親了一口,接著就跑掉了。”

  話音剛落,周圍的孩子們禁不住哈哈大笑起來。這些都是男孩子,最大的勞親也不過才十四歲,由於大家沒有到十五歲的年齡,不可以跟隨父兄們一道出征,因此只能悻悻地留在京師,好不容易有這麽個機會眾多同齡的孩子們湊在一處追逐嬉鬧,各個都是歡天喜地,快活得忘乎所以。因此當東莪將這麽尷尬的事情敘述完畢之後,幾乎所有男孩們都興奮不已,頗有些幸災樂禍的成分。

  只見這樣一來,當事人明秀就更加尷尬羞怯,恨不得鑽到地縫裡去,估計此時已經臊得滿臉通紅。她的哥哥勞親終於看不過去了,走上前去把明秀擋在身後,板著臉對周圍眾多夥伴們不滿地警告著:“你們笑什麽笑?有那麽好笑嗎?”

  看到身高力壯的勞親生氣了,這些少年們總算是識趣地收斂了笑容,規規矩矩地站著不出聲了。

  我心中倒也不禁粲然,想不到這群孩子中還真有萌動愛意的早熟者,不過表面上仍然是秉持公正的態度,繼續問道:“那你看清楚那個膽大的孩子是誰了嗎?就算臉沒看清楚,穿什麽樣子的衣服也總歸可以記得住吧?”

  “好像,好像是青色的衣裳,但是這裡有五六個都穿這個顏色的,我怎麽分辨得出來?”東莪遲疑著回答道。

  見我的目光向這邊巡視而來,幾個穿著青衫的孩子禁不住互相對視,偏偏多鐸的長子,今年正好十三歲的多尼也屬於這個范疇,見到幾個人懷疑的目光也在他臉上掃過,於是大大不悅:“究竟是哪個乾的,就趕快自己主動站出來!別有膽做沒膽承認,還是個有種的男子漢嗎?”

  我心中也在躊躇著,畢竟這裡一大半都是姓愛新覺羅的,滿人就算是再不遵守規矩禮製,卻也不至於亂到了堂兄妹之間可以結為夫婦的地步。如今明秀被人佔了便宜,然而這個膽大妄為者卻不可以輕易尋找出來,否則將來會成為莫大的笑料。但是換過來言之,倘若這人並非是本宗族之人,而是出身於其他滿洲尊貴大族,將來他一旦與明秀做了夫妻,那麽又將是一段青梅竹馬,兩小無猜的趣事美談。

  正猶豫著要如何收場時,終於有一個少年站了出來,主動承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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