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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國傾城之攝政王福晉》第48節 童心難測
  今天也算是新春過後難得的好天氣,雖然春寒料峭,但是這早春三月的陽光也格外明媚,照耀在皚皚白雪上,折射出炫目的光芒。我和大玉兒對坐在禦花園內的一座亭子裡,一面觀賞著含苞待放的臘梅,一面興致勃勃地聊著天。  我這次入宮,東青東莪也跟著來了,因為小皇帝福臨呆在宮裡整天百無聊賴,經常吵著要和十四叔家的弟弟妹妹一道玩耍,於是我隻得老老實實地把兩個孩子都帶來。眼見這三個同齡的堂兄妹們還挺脾氣相投,互相玩耍得頗為開心,我也略略放下心來,就由他們去了。

  望著福臨拿著一把小小的彈弓 ,引逗得東青和東莪跟著他轉過牆角到另一邊嬉戲打鬧去了,大玉兒也會心地一笑,轉頭對我說道:“現在算算,皇上已經快要六歲了,總也不能再這樣整天玩耍下去了,按理也應該讀書識字了吧?我看是時候也應該給皇上找個師傅教教了,妹妹你說是不是?”

  我不以為意道:“喜好玩耍是小孩子的天性,恐怕若要是這麽早就令他們規規矩矩地趴在書案上讀書寫字,他們不但會覺得枯燥無聊,還會異常厭煩。而如果管束太嚴,就會產生抵觸的念頭,越發不肯聽話;要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呢,又會荒廢學業,不思上進……所以說呢,還是再晚個一兩年再說吧!”

  大玉兒顯然對於我這樣的回答大出意料,她怎麽可能想到我這樣一個知書達理,精明細心的人居然會對於兒女的教導問題漠不關心,聽之任之呢?大玉兒疑惑道:“莫非十四爺並沒有給東青請個先生教學?或者連這個打算都還沒有?”

  我心中暗笑,但是表面上仍然一本正經地回答:“我也曾經問過我家王爺,不過他卻說:‘咱們滿洲的男子漢根本用不著刻意去學習那些漢人們繁文縟節,溫良恭謙讓那一套虛偽無用的東西,什麽孔聖人的學說無非都是愚弄那些窮酸書生的。我大清既然無科舉取士,當然不用耗費精神去苦讀什麽聖賢之書,留下這麽多氣力多練練騎射功夫才最是要緊!東青將來要做一個頂天立地的大英雄,大將軍,為朝廷效勞,為大清開疆拓土,乾嗎要整天去鑽研那些書生之事呢?’,看看,他都撂下這話了,我還操心張羅什麽勁兒啊!到時候只會惹得王爺不高興,何苦來呢?”

  大玉兒眼下的那點心思我可謂是了如指掌,無非是想要福臨多學點東西,快點掌握治國的本領,將來親政的時候就可以用得到;二來也可以打消將來多爾袞以皇帝學識平庸這個借口來推遲歸政時間的念頭。想到這裡,我心中就是一陣不屑,你這個算盤打得倒是滿響的嘛,可我就偏偏不叫你如意,呵呵……我再一次發揮睜著眼睛說瞎話,面不改色的本領,繪聲繪色地現場捏造出了一段所謂多爾袞的訓子語錄。

  “十四爺真是這麽看的?這些年來我和他見不了幾次面,也沒有私下地說過什麽話,也難怪不知道他變了這許多,”大玉兒顯然對於我的話半信半疑,卻又不方便直接開口道出疑惑,她似乎在回憶著什麽,“記得當年我剛剛嫁給先皇時,就經常聽先皇當著很多人的面誇獎,說是所有愛新覺羅家的兄弟子侄中,當屬九貝勒讀書最勤,將來肯定是個學識非凡,文武全才的國之棟梁。後來他和十五爺在宮裡呆了兩年,我幾乎每次看到他時,就見他不是捧個書本就是在那裡埋頭寫字,按理十四爺應該是個很讚成勤學的人才對啊!”

  我接過旁邊侍女送上來的一隻暖手爐,

將雙手從厚厚的狐皮袖口中伸出來捧著溫熱的手爐取暖,一副見怪不怪的模樣回答道:“姐姐對我家王爺只是一知半解而已,人總是會變的嘛,畢竟世事無常,四季轉換,人又豈能一成不變呢?王爺如何讀書勤學,我可從來都沒見過。自從嫁給他以後,見他但凡有了難得的空閑,無非就是抽抽煙,出去打打獵,或者和豫親王一道聽聽戲而已……當然了,王爺自然也不會一直冷落我們這些呆在後院裡的女人們,隔三差五到哪個女人的屋子裡歇一歇,也是再習慣不過的了。”  說到這裡,我悄悄地瞟了瞟大玉兒的神色變化。果不其然,聽我有意無意地提起多爾袞對自己的女人如何親昵時,大玉兒的臉色頓時一陣尷尬,眼神中也有一絲不易讓外人覺察的嫉妒之色,雖然轉瞬即逝,但依然被善於察言觀色的我盡數收入眼底,於是我心中更加有數了。

  大玉兒退而求其次地用商量的口吻對我說道:“不管怎麽說,皇上也不能一直這麽荒廢嬉戲下去啊,將來一個大字都不識,豈不是徒惹外人笑話?畢竟十四爺身為輔政王,有教導輔佐幼主之責,為皇上請師傅教習一事,終歸還是要看王爺的意見,要他作主才行。妹妹不妨看十四爺心情好的時候,和他提一提吧,畢竟十四爺還是肯聽妹妹勸說的。”

  “誰敢笑話當今皇上?那他真是不想要腦袋了!姐姐盡管放心,若是哪個膽敢對皇上不敬,我家王爺首先就饒不了他!”

  我呵呵一笑,滿不在乎地回答道:“姐姐恐怕是太過憂慮了吧,皇上天資聰穎,讀書識字一事也不必操之過急,那樣反而欲速則不達,起了反作用。至於王爺那一邊,我可做不了主,最近王爺的脾氣似乎沒有以前那麽好了,有很多事兒我也不敢同他講。畢竟姐姐是太后之尊,又和我家王爺算是諳熟的舊交,不妨你直接對他講來吧!”

  “這恐怕……”大玉兒剛剛說到一半,蘇茉兒就急匆匆地過來稟報:“主子,十四爺來了!”

  “哦?”兩個女人同時驚愕,等抬起頭來向那邊望去時,多爾袞那頎長的身影已經出現在園子門口了,他一身繡飾著四團盤龍的華貴朝服,頸佩紅珊瑚朝珠,頭戴黑貂朝冠,愈發顯得神態卓然,氣度內蘊。

  見到我們都在,他微微一笑,揮手示意身旁的侍從們退到外面去,這才向我們這邊走來,到了近前,給大玉兒施了一禮,“請聖母皇太后金安!”

  大玉兒連忙起身,伸手去扶,“睿親王不必如此拘禮,趕快落座吧!正好熙貞也在,咱們幾個好久沒有在一起敘話了不是?”

  “謝皇太后賜座。”多爾袞仍然做出恪守臣禮的模樣,挨在我左側的椅子上坐了下來,語氣恭敬地問道:“許久沒有來見太后了,不知貴體近來可曾安好?”

  “身體好得很,多謝睿親王惦念,恐怕王爺這次來后宮,不是單單為了給我問安來的吧?是不是聽說熙貞正巧也在,所以下了朝就趕過來接她和孩子們一道回府?”大玉兒笑道。

  不知道怎麽回事,究竟是不是心理作用在作祟,我總覺得此時大玉兒如何裝得一本正經,然而自從多爾袞一來,她說話的語氣和聲調就不經意地柔和溫婉起來,輕聲細語的,讓我聽了頓時一陣渾身說不出來的不自在。

  看看周圍的侍女太監們很識趣地遠遠退去,多爾袞這才放松了神態,言語也隨意了許多:“照太后這麽個說法,倒好像顯得我是個滿腦子家長裡短,兒女私情的男人了,呵呵……剛才散了朝,想想也應該過來看看皇上了,順帶著問問太后的安,敘敘一家人的閑話,不也解解乏嗎?”

  “哦,原來如此啊,我還以為你怎麽突然那麽有閑空過來,原來只是我自作多情了啊!你還不是為了……”我打趣地話剛說到一半,只聽到牆外一陣喧鬧之聲,夾雜著小孩子的哭鬧,頓時一愣。

  多爾袞與大玉兒也愕然了,連忙轉頭去看:“是不是皇上和東青打起來了?”“剛才他們幾個不是玩得挺好的嗎?怎麽這才一會兒的功夫就撕破臉皮了呢?”

  不一會兒工夫,三個孩子就灰頭土臉,你撕我扯地進來了,我和大玉兒忙起身趕過去看,只見兩個男孩都是鼻青臉腫,怒目而視,恍若仇敵;東莪的繡花緞襖上也沾滿了雪花,小辮子也散開了幾綹,凍得紅彤彤的小臉上滿是怒氣。

  大玉兒嚴厲地問著福臨:“你是不是又仗著塊頭大,欺負弟弟妹妹們了?”

  “你淨偏心眼,誰說我欺負他們了?明明是東青這家夥先揮拳動手打我的,我氣不過才還手的,這不,你看我的臉,還被東莪那個小丫頭給咬了一口!”福臨氣咻咻地一一展示著臉上,手上的淤青和那兩道淡紅色牙齒啃咬過的痕跡,告狀的同時還不忘再轉頭狠狠地瞪上東青和東莪一眼。

  大玉兒蹲下身來,驗視著福臨的臉上的牙印,接著毫無偏袒之意地責問道:“要不是你自己先犯了什麽錯,東青能先動手打你嗎?老實跟額娘講來,到底是怎麽回事?”

  “這個……”福臨梗住了,剛才那麽囂張的氣焰頓時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一旁的東青憤憤道:“你這會兒怎麽不吱聲了呢?剛才你不是罵我阿瑪罵得挺高興的嗎?現在看見我阿瑪來了,就不敢說了,有能耐你再把你那些原話重新再說一遍啊!你敢嗎?”

  我和大玉兒聽到東青如此之說,不約而同地愣住了,我連忙聲色俱厲地喝斥道:“你給我少說幾句,小小年紀就敢動手打人,打得還是當今皇上,這麽下去還了得?”

  “哼,當皇帝就能了不起了,就能隨隨便便罵我阿瑪了?我不揍他還能揍誰?”東青似乎不肯善罷甘休,指著小臉漲紅的福臨大聲道:“他剛才詛咒我阿瑪最好早點死!”

  “什麽?!”我頓時大驚,一轉頭,旁邊的大玉兒霎時間臉色大變,她慌亂而尷尬地向福臨問道:“東青說的是那麽回事嗎?你剛才真的說你十四叔的壞話了?”

  福臨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大玉兒,終於聳拉著腦袋,悻悻地承認了:“是,是有這麽回事,不過這也不算罵人啊,我只不過是隨口說說罷了,當不得真的……”

  我總算明白為什麽一貫頗為乖巧聽話的東青為何會惱羞成怒,下手那麽重了,原來這回福臨惹的禍還著實不小,只是不明白他小小年紀,怎麽竟能說出這樣惡毒的詛咒話語來呢?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東莪在旁邊理直氣壯地佐證道:“那怎麽不叫罵人?剛才我們幾個一起玩耍時,皇上突然問了我一句,說:‘你看你的額娘是不是天底下最漂亮的女人啊?’我就回答:‘當然是啦!’結果皇上又問:‘那麽你說我長大以後娶你的額娘當皇后好不好?’我說:‘那怎麽可能?你少做夢啦!’沒想到皇上居然說:‘誰說不可能?聽人家說十四叔活不了太長歲數的,過個幾年等到他死了,我不就可以娶十四嬸了嗎?’……”

  聽著東莪稚嫩的童音繪聲繪色地敘述著,我隻覺得全身冷汗淋漓,幾乎認不清眼前的這個福臨小皇帝了,這些可怕的想法怎麽可能出現在五齡幼童的腦子裡呢?莫非有人給他灌輸一個思想:當皇帝就是擁有天下,娶任何想娶的女人?還有多爾袞的身體狀況,外人怎麽可能知道?而且福臨口中的“聽人家說”,顯然確實有人在宮中散布這種類似的流言,說身為輔政王,已經權傾朝野的多爾袞似乎身體不豫?

  戰戰兢兢地轉過頭來,只見原本坐在椅子上的多爾袞早已經悄無聲息地站立起來,幾個小孩子的話顯然已經清清楚楚地落入他的耳中。只見他臉色陰鬱,眼神凌厲而慍怒,但這個如尖銳鋒芒般的目光並不是投向禍從口出的小皇帝的,而是死死地盯著還沒有來得及從巨大的驚愕中醒轉過來,正背對著他的大玉兒。

  大玉兒突然狂怒起來,她伸手就摜了兒子一巴掌,狠狠地罵道:“你這個無知小兒,什麽好的不學,整天腦子裡就是一堆烏七八糟的東西,居然說出這等話來!你是聽誰說的?我馬上就令人割了那人的舌頭!”

  福臨估計是長這麽大也從來沒有挨過一下打罵, 眼見自己的母親突然變得如此惱怒,頓時一陣驚嚇加委屈,“哇”地一聲,扯開嗓門大哭起來,“你們都不是好人,我以後不理你們了!嗚嗚……”接著轉身就直奔園門跑去,慌亂手腳的太監宮女們忙不迭地趕過去追。

  等大玉兒站起來,轉過身時,正好和多爾袞冰冷陰鬱的眼神碰了個正著,一向處事不驚的她這一次也終究亂了方寸,大玉兒惶恐不已地向多爾袞解釋著:“十四爺,小孩子不懂事,不知道受了哪個奸人挑唆欺騙,就信口開河,畢竟也不是故意的,還望你能夠諒解這一次,千萬不要見怪……”

  多爾袞的怒火在無聲無息間漸漸收斂於內,他是一個善於壓製戾氣,忍耐鬱怒的人,但不代表他可以當所有事情都沒有發生過而最終淡忘。多爾袞望著大玉兒的眼神逐漸變得冷漠,定定了看了大玉兒一陣,他用聽不出任何情緒的語調淡淡地回答道:“太后不必如此在意,微臣怎敢對皇上心存怨忿呢?況且你也說了,這不過是小兒一句不懂事的童言而已,我們這些大人,又怎麽會當真呢?”

  “可是……”大玉兒訕訕地想再解釋些什麽,但是剛一開口就被多爾袞打斷了:

  “微臣告退了,還請太后善自珍重!”言罷,多爾袞看了看我和兩個孩子,聲音低沉道:“跟太后告辭吧,咱們這就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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