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九章 仁者見仁

　“當然。”歎了口氣，該來的終於還是來了，也曾想過會否因為這件事情唐然來求自己，看來事情真的到了不可調節的地步。

　歉意的看了一眼迪雅夫婦和唐糖，唐然轉身走上了樓，宋迪自然也跟了上來，既然雙方都開誠布公也就沒有了矜持，該說的該做的該還的，也就真正的到了時候。

　推開三樓上的窗戶，望著窗外寒冷冬日裡不斷湧起的熱鬧，宋迪一言不發，等待著可以預知的事情由唐然的口中道出。

　“我也不知道這麽做究竟是對是錯，也不知道這個時候參與進來是對是錯，本可以置身度外，本可以冷眼旁觀，奈何自身所處位置實在是看不得烽煙將起的亂，沒辦法。”唐然的話語中有著幾許無奈，有些東西總是仁者見仁智者見智，誰又能清晰的分辨出孰對孰錯。

　“我理解。”宋迪明白，唐然手中握著一股任誰想到都會心動的勢力，如今這太后老佛爺和明宗明顯有些考校意味，實則是來平衡和滿足很大一部分人對於兩位皇子的期盼，不讓兩人真刀真槍的過一下招，又怎麽能夠服眾。“需要我做什麽?不會是讓我站在三皇子那邊為他來搖旗呐喊吧?”

　帶了一點點玩笑的味道，都是熟人也是恩人，宋迪不想讓唐然內心過於的不舒服，稍稍將氣氛緩和一下也讓雙方留有開口和權衡的余地。

　唐然走到宋迪的身邊，與他一樣從內向外望去，只不過宋迪是憑窗而立，她則是依靠窗欞略顯柔弱。

　“潘波已經旗幟鮮明的站在了唐建吉一邊，不止是他一個人，也不知道唐建吉許以了如何的條件，潘波的父親潘龍也隱晦的表過態，同時那位老人也在前段時間出關，除了拜會太后老佛爺和皇上之外就再無任何東西，可也不難會讓人心生聯想。”說道這裡，唐然歎了口氣，供奉殿大長老已經被證實跨入聖級的潘風這一出關，消息雖然沒有像瑪雅的拉爾.艾倫那般在整個大陸傳開，可在小范圍內也沒有隱瞞。

　“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

　“崇文找到了我，想要借助我手中的力量，可你應該知道這股力量是不可能被借用的，這段時間潘波的實力提升速度過人，想必是潘風出關後強製灌輸，如我一樣。強製灌輸也不是誰都可以做到的，那種底蘊也不是誰都可以做得到的。老佛爺和皇上那邊也擺開了陣勢讓兩個孩子鬧一鬧，給予雙方的底限也是一樣的，潘波這外力壓得崇文有些喘不過來氣。”唐然話語逐漸的平靜下來:“輪回開啟，我也是肯定要進入的，我這個宗級與潘波這個宗級雖然都只是偽宗級，可面對其他武者優勢還是非常明顯的，說實話我出面不合適，本就是一家人，連尚武大哥都已經跑到了前線，你應該明白的?”

　宋迪點點頭，唐崇文與唐建吉並不是真正意義上的奪嗣之爭，充其量不過是一場將范圍層面無限放大的學堂考量罷了，只不過是這考量的是大位繼承人資格，同時考量者是唐域的真正實權者。

　唐尚武回避了，威王府的唐然也自然需要回避，擺明車馬讓撕開臉面不是太后和老佛爺願意看到的也是不會讓其發生的。

　“具體。”

　“這段時間雙方肯定不會計較小方面的東西，肯定是像所有人展現其治國方針和大略，潘波的威脅在輪回，我懇請你在輪回之地中，有能力有條件的情況下，最低限度阻礙潘波所能發揮的作用，如有可能，擊殺為最好，當然最理想的結局是能夠將這件事情放置在意外或是唐建吉的失誤上面。”頓了頓，唐然知道自己的要求說起來不難但卻是實實在在的有些強人所難，遂又開口說道:“崇文皇子的底限是阻礙，後面看你自己視情況而定，不為難你。這件事情你可以選擇不做，我們都能夠理解。”

　說完後，眯著眼睛望著窗外，靜等著宋迪的回答，以當年事情報恩只不過是由頭，宋迪在天元學院為唐域幫的一次忙，早已經償還了。

　“沒問題。”毫不猶豫，宋迪點頭，同時說道:“一起去吃點東西。”

　答應的如此輕松是唐然沒有想到的，也許她認為一切都已經償還了，可對於宋迪來說當年那件事情是多麽的重要，受人點水之恩，自當湧泉相報，這是宋迪的性格，不要說今日只是唐然提出如此要求，就是讓宋迪現在提著刀去將潘波殺了，他也一樣會不計後果的將恩情償還掉。

　“什麽事?”重新回到那小方桌上，宋明鬱自斟自飲，迪雅和唐糖也湊趣的陪著他喝著。

　“沒什麽，不過一件小事而已。”唐糖隱約知道什麽，眼中略有憂慮，迪雅和宋明鬱則不會去問，這段時間除了兩人甜蜜的二人生活之外，兩個人將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了如何做一個十幾年都沒有做好的父母身上，兒子的付出他們懂，但絕不會時常掛在嘴邊，那就落了俗套，也辜負了兒子，就如現在他們不會去問一樣，再難再苦的事情都已經做過了，說無以為報可能不適合，但最起碼對於兒子的尊重他們能夠做得到。

　新年過後，唐崇文唐尚武包括唐建吉潘波等等一眾與宋迪有舊的人，都一一擺開陣勢宴請宋迪，知道宋迪性格也沒有擺出太大的陣勢，三五人小酌淺談，不談感情不談時事，隻敘舊。

　鬥氣學院宋迪也去了一趟，對於這段時間發生在宋迪身上的事情，薛平航也沒有一絲一毫的言語，人總是要有自己的選擇，這一點任何人都無權去評說什麽。

　迪雅和宋明鬱走了，繼續在唐域王朝的大陸上過自己的二人世界，也許今明兩年就會踏上瑪雅帝國的土地，他們再與宋迪相處的過程中弄明白了一個道理，兒子已經不是孩子了，而是一個成年人，知道這一點就已經足夠了。

　天元學院，今年的考核相比較去年而言失色不少，甚至可以說是發生了根本性變化，輪回之地的事情被天元學院的翻手為雲弄得大陸皆知，想要報考天元學院的人也不會在這輪回開啟的前一年跑到這裡來找沒趣。

　零。創下了天元學院歷史上的最低報名率，沒實力的夠不上天元學院，有實力的有自知之明，也就造成了天元歷9999年的天元學院報考人數為零的事實。

　當然這些事與宋迪無絲毫關系，這一個新年雖然過得平淡無奇，但卻是宋迪兩世為人中過得最為舒服最為滿意的一個新年，心境也變得更加平穩，對於很多東西的態度也發生了一定的轉變，曾經將努力寄托在一家團聚，而今日，則純粹的是為了喜愛修煉，自願想要成為一個強大的武者，心中的執念少了，修煉的心態平靜了。

　臨離開唐域帝都的時候，宋迪單獨找了一趟唐伯，幾年來在唐伯身上沒有發生一點點的變化，還是那個模樣還是那般老態龍鍾。

　帝都外山脈中，在宋迪等天元學院學員離開帝都的前一天，發生了一場讓百姓略微有些恐慌的地震，雖只是淡淡感受不大的震動，可足足持續了一炷香時間，還是讓百姓們心中略微有些擔憂。

　知道內情的人自不會擔心，只是暗道宋迪之強大，那一夜唐伯回來了，宋迪則直接在城外等候學員們一起上路。

　唐伯受傷了。這是一件讓很多人不太相信的事實，毫不掩飾胸口處那還隱隱可見的一灘血跡，也不掩飾手臂上一道剛剛包扎好的傷痕，頭髮的略微凌亂和眼神中讚賞與失落交織的情緒，都間接的證明了宋迪這宗級武者的強大。

　當晚，唐伯進宮了，關於他所看到關於宋迪實力的底限，威王唐德璋、唐然也隨之進宮，等到唐伯道出宋迪手中的唐刀並非最強大進攻手段，他的左手更加強大，包括宋迪身上有些變態的防禦能力，最後唐伯坦言，宋迪的境界已經不比一般的尊級武者要差，現在所需的只是實力的進步緊接著就是自然而然的晉升。

　強悍，在場所有人都唯有用這兩個字來形容宋迪，唐伯作為整個大陸上進入尊級時間最長的武者，其深厚實力可想而知，就連供奉殿潘風和艾倫家族拉爾這兩個新晉聖級，在當初也是唐伯的後輩。他的評價，沒有人會覺得誇大，武者以實力進步為簡易，境界進步為屏障，可在宋迪身上這一切好像都反過來了，紫級時就已經擁有了宗級的境界，而現在只差鬥氣一步步的累積就可順順當當的踏入尊級，這又如何不會讓唐德璋這類早以被斷出宗級是極限的人心生嫉妒和羨慕。

　“老佛爺，皇上，王爺，然小姐，老夫要閉關。”唐伯最後的話一出，在場所有人的臉上都露出喜色，所有人都知道這不是簡單的閉關，不難想象過不了多少時日，唐域將會在短時間內出現第二個聖級武者。

　“恭喜唐伯。”

　就連明宗唐德明在此時，也不免開口對唐伯表示祝賀。

　唐伯離開寧安宮之時，眼神不自覺的飄向了那個一直站立在太后身後的老太監。那一抹出自幾十年如一日毫無任何表情的老太監眼中的欣慰，讓唐伯頓生一種豁然開朗的感覺。

　與宋迪的一戰，不說是唐伯在此獲得了晉升的契機，而是因為一戰過後那嘴角流著鮮血的宋迪眼中那一抹可惜了的神色。

　說是唐然掌管那個部隊，可誰都知道當年在威武城唐然錯過了無元果固本培元洗掉身上強製性晉升的弊端之後，也就錯失了真正掌管那個部隊最隱秘也是最強大的小團體機會，唐伯作為主事人，這麽多年來為了唐域皇室效力，盡心盡責的同時也束縛住了自心，在修煉道路上被一絲責任所牽絆，致使這個大陸上尊級武者中晉級最早的他一直沒有突破。

　這一戰，讓他想通了一些事情，並非是別人可以去提醒的執念，而是宋迪帶給他的寬慰，無論是現在的關系還是今後的關系，說是宋迪與唐域皇室綁在一架戰車上並不為過，太后老佛爺的意思唐伯看出來了。

　再與宋迪的一戰後，唐伯認可了宋迪的實力，心中的那點束縛那點執念也就放下了，隱隱那股孕育了幾十年的衝動也湧了上來。

　“老唐這幾十年不易啊。”唐伯的身影消失後，太后略有感慨的歎道，在場的人也是不住點頭，為了皇室唐伯的付出所有人都看在眼裡，今日能夠得到晉升的契機，都為他感到高興。

　“然兒，你這丫頭是不是有些急功近利了。”

　唐然也沒有打算自己的小九九瞞過這裡的人，淡淡的笑了笑說道:“有些人明白這是一個錘煉的過程，可偏偏有些人還抱有幻想，現在他們敢針對宋迪做什麽嗎?天元宗直系弟子的身份，這麽大的保護傘誰敢去撼動。”

　陪太子讀書。

　這就是目前在一定范圍內人的眼中，唐建吉做的事情，這一定范圍包括了太后、明宗、威王還有莫家。只是唐建吉自己沒有看清，那些擁躉這件事情的大臣們還在沾沾自喜罷了。

　明宗這段時間可算是真正的修心養性，自從被母親道以心亂了的話語之後，唐德明整個人就變了，時至今日，就連最熟悉他的兄弟唐德璋都隱隱有些看不透兄長的深淺。

　“宋迪，宋迪，我很難想象眾人眼中口中所說的只顧修煉不通事故的人會是他，今日一舉讓我重新的認識了他，竟然以這種方式來提醒我們，有意思有意思。”明宗扶著青須，略有感慨。

　太后笑著，一言不發。

　直到所有人離開，唐崇文才一愣，隨即釋然。

　“好你個宋迪，這份人情我記下了，就憑今日，我唐崇文必以十倍回報。”

　旗幟鮮明嗎?仁者見仁智者見智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