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部 襄州刺史 第二十八章 故事進行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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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故事進行時
趙奴有一個喜好,就是每天要到茶館喝點茶,溜一圈,間或聽聽周圍的人聊些傳言八卦。
這一日,他聽到了一件很讓他心驚的事情——兩個茶客在談論月前十錦樓下發生的那樁離奇雷擊案。
“。。。嚇,老兄你是沒看到,真夠怕人的,一聲霹靂響,那軍漢的半顆腦袋便飛了出去。。。飛出去足足有二十步遠哩。聽說有那眼尖的,還見到一縷雷火打在那人腦袋上。”一個茶客神神秘秘地道。
另一個茶客雖然不是“目擊者”,但也不願意在朋友面前承認自己的孤陋寡聞,也小聲道:“那雷火是不是若隱若現,奇快無比?不瞞你說,俺鄰居的七大爺的二姑子的兒子的舅舅的姥姥,她老人家那日正好路過,也看到了嚇人的場面,回來還給俺們描述雷火是啥樣子。
“哈,老天爺總算開眼發威了,.以後看咱襄陽城還有誰敢明目張膽做壞事。”
“那軍漢好像不是咱襄陽的,好似.也沒聽做壞事。老2你想得美,以為老天爺專收拾壞人?沒準老天是不長眼的。”
“噓!阿善你住嘴吧。”叫老2的茶.客,急忙讓友人收聲,有些擔憂地提醒道:“聽說軍漢是因為頂撞新任的刺史大人才遭雷劈的。刺史是多大的人物?那可是受命於天子,有神仙保佑的大官。得罪了刺史大人,還不算壞事?好多人都說那雷是找準了主兒劈的,上天自有主張,你別胡說八道,惹上麻煩。”
阿善也有些慌張,強笑道:“俺一輩子老老實實,從沒.做壞事,老天爺分得清。”
兩人又聊了幾句,趙奴已經沒有心思再聽,揣著一.顆亂蹦亂跳的心,匆匆回了新買的宅子。
還好,那祖宗沒有出去,生氣的趙奴直接推門而.入,還沒有等他開口質問,一縷寒光嗖地擦著趙奴的臉頰穿過,咚地一聲,扎進後面的門框中。
看著尾羽還在.不停搖擺的木箭,趙奴原本憤怒至漲紅的臉色,瞬間變得雪白,哆嗦了半天,才醒悟過來自己僥幸逃過一劫。
小喜冷冷道:“下次再不敲門,就沒有這樣好運。”
恐懼夾雜著憤怒,趙奴大聲道:“喜丫頭,你看清楚是誰?你連老夫都要殺了?”
小喜不答,一臉的冷漠。
趙奴捶胸大哭:“好好好,衛先生不在了,你也不把老奴當回事了。可憐的老奴啊,忠心耿耿伺候了衛先生十年,任勞任怨,髒活累活,老奴都無怨無恨,現在衛先生一死,他好心收養的閨女就想要老奴的命,老天爺啊,你睜開眼看看吧。”
“好了,閉嘴!”小喜不耐。
趙奴老淚縱橫,還在嘮嘮叨叨地訴說自己多命苦,對衛斯理是多忠誠,小喜皺眉道:“趙爺,你也知悉俺的脾氣,不是存心埋汰你,何必和俺一般見識?”
趙奴得理不饒人,尖聲道:“丫頭說得好聽,剛才要不是俺命大,腦袋上早被你鑽了個大洞。”
小喜不耐,站起身來,冷冷道:“那我走。”
她對這個老頭實在煩透了,從長安南下時,小喜就想一個人離開,可是趙奴一把鼻涕一把淚地攔阻,說衛先生死後,只剩下二人相依為命,如果小喜單槍匹馬闖蕩,有個閃失,他怎麽對得起九泉之下的衛斯理。又說他照顧小喜慣了,實在舍不得分開,哀求小喜帶上他。
小喜終究不是一個能狠下心腸的冷酷之人,考慮到有趙奴在身邊,待人接物有人出頭,自己能省下不少麻煩,再者,二人相伴還能掩飾身份。於是無奈地答應了他的請求,可是萬萬沒想到這老頭會是一個更大的麻煩。
不管如何,現在已到了襄陽,小喜決定和趙奴分開,也許,和以前的那些人和事徹底劃清界限後,自己能重新變回那個單純木訥的黃小四。
趙奴一見情況不對,急忙改變了策略,擺出一副可憐至極的神色,哀求道:“喜丫頭啊,老奴的忠心你還不清楚嗎?人老了,話就多,你不愛聽,老奴以後就不嘮叨了。不過,今日急著找你,確實是因為發生了一件大事,著急來告你。”
小喜問何事,趙奴便將雷火的情形說了一遍,然後急切地問道:“是你用‘天火’傷人了?”
小喜瞪了趙奴一眼,冷冷道:“我的事,不用你管。”
趙奴心中恨極,面上卻不露聲色,反而用一種關心的語氣道:“丫頭啊,老奴是掛心你啊,衛先生死後,你是俺唯一的親人了,老奴不管你誰管你?你還記得衛先生叮囑的話嗎?天火是神器,非到萬不得已,不可輕用。這要出了漏子,官府的勢力咱們能鬥得過嗎?衛先生多大本領,還不是死在那些鷹犬手上。”
小喜不語,但趙奴從她沉默的表情已經得到答案,心中暗喜道:藏寶圖和天火是放在一起的,這死丫頭既然拿了天火,藏寶圖也必定在她身上,一定要尋個法子騙她出來。
趙奴想了想,慎重道:“如果官府發現疑點,可就麻煩了。咱們買的宅子沒有保人,很可能被搜查。喜丫頭,天火你藏在哪兒了?咱爺倆趕緊取出來,找個穩妥的地方埋了。乾脆,。。。。乾脆就到襄陽城外找地方吧,俺看城裡是不保險了。。。。。”
趙奴費盡口水說了一大堆,看小喜似乎無動於衷,有些急道:“怎?不相信老奴?這時候了,你這丫頭還疑神疑鬼的。”
小喜看了趙奴兩眼,見他一副赤膽忠心的表情,沉默片刻,冷漠道:“這個世界上我只相信兩個人,一個是我,另一個不是你!”
說完,小喜轉身出了房間,趙奴的臉頓時變成豬肝色,死死盯著她的背影,看著那搖曳多姿的豐滿臀部,暗暗詛咒:姥姥,死丫頭,老子有一天非操爛你的大屁股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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襄州刺史府的巡視隊伍,走到了竹林橋。
竹林橋以橋為名,卻是泛指一個地方,而且是一個很廣闊的“鄉”,這裡屬於“谷城”地界。
谷城是丁晉巡視的最後一站,它在襄州諸縣中擁有最廣闊的地域、最肥沃的土地,是襄州乃至整個山南東道都排的上名號的糧食生產基地,而也正因如此,朝廷在這裡設置了一處大糧倉,以供應前線戰事。
可是,丁晉在這裡見到的卻不是民眾富實、生活無憂的景象,這一路上,他看到了太多衣不遮體、蓬頭垢面的百姓,甚至,不時地有一些瘦骨嶙峋的老人和小孩,大著膽子來向官兵隊伍乞討。
這裡的乞丐,是丁晉見過最多的,也許,也是因為太多了,所以谷城縣的官吏們明知道上官會來,也沒有布置任何有效的驅趕措施。
正像那句著名的詼諧話:債多了,不愁,虱子多了,不癢。在丁晉的所見中,谷城縣恐怕已經陷入乞丐的包圍中,死豬不怕開水燙了。
憤怒的同時,丁晉不得不在心裡暗自盤算從哪裡盡快調撥一些救助物資,或者,也可以發動當地的士紳參與到賑濟行動中。
這些,都是自己的子民,即便可以冷酷到無視他們的生死存亡,隻從政績考慮,也必須有一系列的救助計劃。
他們,正處於死亡的邊緣。
那麽,此地為何會如此窮困呢?丁晉有些不解,在進入谷城的第一日,他請教於賀勝、鐵保、李美玉等刺史府官吏。
賀勝說:“兵災人禍!谷城正是因為其大名鼎鼎,反而被淮西叛軍重點關注。當日,除襄陽城外,谷城是叛軍兵力布置最多的地方,而淮西軍撤退時,不僅收刮了百姓的所有存糧,還將谷城的幾十處糧倉全部燒毀,朝廷平叛後,曾發救濟糧,但杯水車薪, 實在無法解決問題。”
鐵保說:“俺是個老粗,不太懂這些。不過俺聽說昭儀軍那些狗崽子借屯糧之機,盤剝敲詐百姓,實在讓人氣憤不已。”
李美玉說:“谷城百姓信佛,寧可自己少吃穿,也要誠心侍佛;而寺廟道觀搶佔良田,任意差遣信奉的弟子,結果,百姓勞役不足,只能用糧食抵扣,致使窮者愈窮,日複一日,年複一年,再加兵災侵害,最後家破人亡,流離失所。”
丁晉點點頭,對他們各自說法一一記載下來,卻並不置可否,因為畢竟對這的情況還沒了解清楚,以他的身份,有些話是不可以說的。
此外,丁晉還和隊伍中的家在谷城的一些兵丁聊了下,因為他對待下面的人態度總是很溫和,兵丁們也願意向他傾訴,不過一些敏感的話題,可能就無法談得太深;而又有些問題,限於兵丁的能力和水平,或者看不到,或者便是理解錯了。
丁晉也和當地的百姓有過接觸,但是眾說紛紛,百姓們也不知道自己窮困的根源真正在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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