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二章法雅出醜

　(2o1o年了，還差幾小時，提前祝大家新年快樂，新的一年都有好氣象！)

　李美玉寫完，命書吏將祭文抄寫數份，張貼在竹林橋上，又幾份，分給在場的官吏，鄉紳、民眾。

　百姓們竊竊私語，既有些激動，也有些驚慌。

　老實說，丁刺史幫大家鏟除作惡多端的鱷魚，這是一件大好事，可是，那鱷魚是魔鬼所化，豈是好相與的?一個弄不好，恐怕後患無窮啊。

　當下，大家雖然敢大聲議論，還是擔心地小聲嘀咕。

　在人群中聽了半天情況，六竹回到丁晉身邊，對他耳語幾句，丁晉歎了口氣，這就是百姓，他們已經在長期的得過且過的環境中，學會了麻木和無原則的退讓。

　再加上一僧人的妖言惑眾，他們對吃人的鱷魚雖然痛恨，但並沒有產生勇氣，反而是滋生了懦弱和忍氣吞聲。

　丁晉心意已定，百姓的反應，更加深了的決心，不過，他從來不是一個蠻乾的人，越複雜越困難的事，越需要技巧，事實上，在了解到惡溪和鱷魚的情況後，一個巧妙的主意已經在他腦海形成。

　丁晉對身旁的法雅和尚笑道:“本官次為民除鱷，在大師看來，是義還是不義?”

　法雅道:“使君此舉。自然是大義之舉。”

　“那還需要大師多助啊！”

　“這個自然。只要使君有用地上貧僧及本寺地地方。一定鼎力相助。不敢謙讓。”先表了忠心再說會要是幫不上忙。也怪不了和尚。

　丁晉點點頭。忽然對法雅躬身一禮。用很真誠地語氣道:“那就請大師去向鱷魚宣讀本官地文告吧。”

　“什。什麽。

　。。?”法雅張口結舌。不明所以。

　丁晉用手一指岸邊，那裡也不知什麽時候，已經有士兵抬來一隻木:。

　丁晉誠懇地道:“聽說大師精通佛法，能和萬物交談又聽聞大師曾明確指出鱷魚為魔鬼所化，知其來歷，所以本官認為，將告書講給這些愚鈍凶物聽的最佳人選，非大師莫屬啊。”

　法雅臉色白，支吾道:“貧。。。僧，我。。。。個，恐怕。。。。”

　丁晉又是鄭重地躬身一禮，表情很誠懇，語氣卻是不容置:“大師切莫推辭。上天有好生之德，凶鱷雖然邪惡，本刺史也不忍肆意屠戮，所以才請大師走一遭，既轉達本官的告文有讓大師代為說服之意，如果畜生真能善解人意，兩日內遷走，免生乾戈，這就是莫大的功德啊。曾聞大師說過:即是魔鬼所化要給其一條生路?大師真是慈悲之心啊。”

　法雅看丁晉說得很真摯，但字字似是緊扣以往自己的言行讓自己有絲毫辯解的退路，於是明白位高深莫測的刺史大人明顯是針對自己而來，心念電轉了副熱情的神態，低聲道:“大人，貧僧願將紅蓮寺三千貫香火錢獻出，以助使君巡視之費。”

　說是讚助巡視，其實也就是借個名目向丁晉行賄，法雅也是被逼得沒辦法了，連裸不加絲毫掩飾的直接獻錢手段都拿出來了。

　丁晉一愣，似是不明白法雅的意思，轉而又謙恭地請求道:“法雅大師勿要推辭，即便不為其他，大師身具金剛不壞佛體，也要幫本官這個小忙了，否則，本官屬下皆是血肉凡軀，和凶獸一個交涉不成，想要全身而退都不可能。來人，請大師上:。”

　丁晉根本不給法雅推辭的機會，剛才一番表演，也只是為了讓遠處的百姓看場戲。

　果然，百姓們紛紛露出不解的神色，在他們眼中，好像刺史大人和法雅大師在商談著什麽重要之事，先是見丁刺史數次對大師躬身，態度很謙卑，然後，法雅大師臉色變得像死人一樣，渾身激動地亂抖，好像是害怕得不行，站都站不穩，在兩名士兵的攙扶下，一步一挪地走上了河邊的木:。

　一向莊嚴持重、號稱有萬般法力的得道高僧法雅大師竟然哭了出來，百姓們面面而視，一時間，幾乎無法接受這個親眼看到的事實。

　隨後，得了丁晉授意的李美玉向圍觀的百姓大聲宣布:法雅大師在丁刺史的請求下，不畏艱險，要去說服那些凶殘的鱷魚，讓他們離開此地。

　如果眾人不是看到了法雅的醜態，只聽李美玉的讚美之詞，這種佛門高人“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的精神”肯定能讓虔誠的百姓們立馬匍匐在地，可惜，幾乎癱軟在木筏上的法雅，讓這一切變得十分滑稽可笑。

　木筏還在岸上，但是鱷魚們敏銳的感覺，已經讓它們嗅到了美食的味道，一段段爛木頭樣的凶獸，遊戈到了

　邊的地方，咆哮著，等待著。

　“啊！”法雅看著河中那些好似近在咫尺的怪物，出了撕心裂肺的慘叫。養尊處優的大師啊，除了偶爾和人激烈地舌辯幾句外，什麽時候遭遇過如此恐怖的場面。

　丁晉笑笑:“大師是在做法嗎?很奇特的法門。”

　在他身邊的官吏們，包括竹林橋的官員，聞言，一股冷氣從心底升起，暗道:以後自己可千千萬萬不可得罪了這位陰險的刺史大人啊。

　丁晉對巡檢命令道:“焚香，將豬羊供奉投入河中。”

　他真是壞透了，意讓人把牲畜扔在了停靠木筏的岸邊。

　一條粗大的鱷魚迅電般度，將獵物拖進水中，然後凶殘的嘴角死死咬住皮肉，身子急轉動，啪啪的打水聲中，從肥豬身上撕扯下巨大的一塊肉來。

　血，頓時染了河水。

　法雅似乎被嚇傻了，煞白著臉呆呆地著這血腥一幕，不時地有水花從河中濺出，打濕了他的臉和衣裳。

　丁晉決定再加一把火，揮手示意，兩壯實的士兵大喝一聲，用力推著木:，緩緩向河中行進。

　法雅時被驚醒，當覺到半條木:已經進入水中，而自己的左右就是瘋狂撲騰著水花的鱷魚時，這個老和尚揮出了讓人驚異的、無與倫比的敏捷和力量—他直接從木筏上跳了起來，翻過木筏後面的士兵，以“屁股向後，平沙落雁式”的瀟灑姿勢，重重地栽倒在岸邊。

　但是，這還沒有完，雅大師在屁股甚至是菊花受到了嚴重創傷的前提下，勇猛地爬了起來，三步並作兩步地跳躍著離開險地，一邊跑，大師一邊還在喊著:“救命，救，啊。。。。丁大人，饒命啊。。。”

　法雅瘋狂地向前跑著，但是，很快，他就現在他的前面，有一堵厚實的牆，組成牆的是那些曾經被他嘲諷為愚蠢的草民的百姓，原來，法雅不管不顧地竟然跑到了在遠處觀望的人群中。

　此時，曾經無比敬仰這個據說是活著的佛的光頭的百姓，目光已經完全變成了鄙視，而且，這種鄙視中還夾雜著痛恨和幸災樂禍。

　人們在現了一個騙子，而且這個騙子還曾經深深地欺騙過自己後，痛恨幾乎是咬牙切齒的。

　法雅恢復了一絲神智，羞愧使他茫然駐足。

　兩名強壯的士兵追了上來，不由分說便架起他來，法雅剛剛有些平複的恐懼立馬又反彈至新的高度，他以為士兵們還要將他放入那具危險的木:中。

　法雅慘叫:“。。。不要找我。。。。我不是什麽活佛。。。饒了老僧吧，我以前。。。都是騙人的。。。。饒了我。。。”

　原先被士兵阻攔著的守望大吼一聲，每天吃狗肉鍛煉出來的蠻力爆出，硬生生擠了進去。

　守望跑到法雅身前，一拳頭狠狠將一名士兵砸倒，怒道:“。。。放開俺師父。。。”

　另一名士兵見他猛惡，大吃一驚，急忙用雙手護住襠部，跳著後退兩步。戴呂茂的前車之鑒，不可不防呀。

　負責維護秩序的天雄向丁晉請示，丁晉搖搖頭，讓他放守望和法雅離開。既然目的已經達到，還是辦正事要緊。

　李美玉再次向群眾大聲道:“僧人法雅，不思修其身心，淡泊名利，整日妖言惑眾，蠱惑百姓，致使凶獸肆虐而不能治。今丁刺史略施小計，使其原形畢露，快哉人心。法雅既羞，凶鱷未除，此等凶物遍地鱗甲，刀劍難傷，使君心懷慈悲， 不忍遣壯士送命，特書祭文，傳於凶獸。如凶物有靈，則必畏懼使君威嚴，感懷使君仁德，兩日之後，盡數遷移，如不成，使君有言:必殺之而無悔！”

　隨著李美玉慷慨激昂的講話，人群中幾名鄉老也負責翻譯和解釋，等到他說完，這席話也被轉成了通俗易懂的意思，為周圍百姓所知。

　不知哪位乖巧的人兒帶頭，百姓們頓時跪成了黑壓壓一片，高呼:“青天老爺在上，小民叩謝丁大人的慈悲和恩德。”

　丁晉適時地作出一副真誠寬厚的表情，臉含激動地不時攙扶年老的百姓，你來我往，一場經典的清官和百姓的互動戲上演，在此，不再詳述。

　善後事處理一番，天色已經漸漸黑了下來，當夜，丁晉便宿在了竹林驛。

　第二日，天還沒有大亮，外面便響起了喧鬧吵雜之聲，丁晉等匆匆而出，只見繡林橋惡溪邊已圍滿了百姓，密密麻麻的，怕不有上千人，有人興奮地大叫:“。。。。不見了，那些鱷魚真的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