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2章鬼架人上的那一彎如勾的明月早已隱去,唯有繁星點點,空;陽河的潺潺水聲與蛙鳴聲依然在織就著交響樂。微風徐徐吹來,河堤兩側的樹木上繁茂的枝葉歡快的摩擦出沙沙的響聲,陽河兩岸茂密的蘆葦之間摩擦出嘩嘩的聲音。
劉滿屯緊皺著眉頭舉目四眺,卻不見夜色下的遠處,有手電筒的光束晃動。
從水泥台子上跳下來,劉滿屯順著河堤往西快步走去,邊走邊喊著:“肖躍!鄭國忠……”
沒有任何的回應,劉滿屯的心裡更加的擔憂起來。在這樣一個遠離村莊的地方,即便是四周微風吹動蘆葦和樹木晃動的聲音,即便是蛙鳴陣陣水流潺潺,如果鄭國忠和肖躍兩人平安無事的話,他們絕對會對劉滿屯的喊聲聽得一清二楚。
他們不會是在和我開玩笑吧?劉滿屯暗暗的期望著會是如此,同時腳下步伐越發的快起來,一邊兒以自己過人的目力,四處察看著。
匆匆走過這段,再往前走,河堤南側的下方已經沒有了秧苗池,剩下的是一片高低不齊荒蕪的蘆葦地。再往前走,那就是別的村子裡的田地了。劉滿屯不得不皺眉停下了腳步,大聲的喊叫著鄭國忠和肖躍二人,希望他們倆能趕緊的回應一聲,或者突然從黑暗中竄出來,故意嚇唬自己一下。
可惜仍然沒有他們倆一點兒的聲音。
劉滿屯焦急的站在河堤上,四下裡看著,他的目光重點注視在了過去秧苗池之後那片荒蕪的蘆葦叢,以及陽河岸邊茂密的蘆葦叢中。倘若鄭國忠和肖躍故意躲藏自己,或者因為別的什麽危險的原因而突然消失藏身的地方莫過於這些蘆葦叢,其次……除非他們被弄到河裡面淹死了。
就在劉滿屯的目光掃視過苗池和陽河之間的蘆葦叢,轉向那片蘆葦地的時候,突然,劉滿屯的視線中似乎出現了一個人影,他急忙回轉視線,盯住了秧苗池與蘆葦地、陽河交界處的那個三角地帶。
一道人影……不道人影從葦叢中突然竄起,以一種詭異的姿態出現在了大片蘆葦的上方,就好像是站在蘆葦的尖兒上一般。好像是往這邊兒注視了一下劉滿屯之後道人影飛也似的踩著茂密的蘆葦尖兒沿著陽河向上遊,向西疾奔而去。
幾乎就在三人影出現地那一霎那。劉滿屯地心猛然提到了嗓子眼兒裡。憑借他變態地眼力。即便是在朦朧地夜色中十米地距離之內。他依然看清楚了那三道人影中間地人然是肖躍!而肖躍兩側地兩道人影……那根本不是人。而是對於劉滿屯來說極其熟悉地一種物事就是髒東西!邪物!
劉滿屯在一秒鍾之做出了反應。從河堤上直衝而下。沿著秧苗池中間地田埂衝向了那片蘆葦叢。並且大聲喊叫:“肖躍!”
常人在狹窄濕滑地田埂上小心翼翼地走路會晃晃悠悠走不穩當。而此時地劉滿屯卻如履平地般地飛速奔跑。然而終究是慢了一步從河堤上往下俯衝地時候。兩隻邪物已經挾持著肖躍向上遊奔去。
劉滿屯衝到那片蘆葦叢跟前兒之後。迅速折轉。順著陽河邊兒。在蘆葦叢中飛速地奔跑追趕而去。
蒙蒙夜色下。陽河北岸茂密地蘆葦上方。一道人影極其詭異地踩著蘆葦地尖兒飛速地奔跑。不。他地雙腿並沒有擺動。就像是被一根繩子懸空拉著向前飄移一般;下方。蘆葦叢中嘩啦呼啦地聲響不斷傳來。茂密地一人多高地蘆葦被推擠地向兩側傾斜歪倒。蘆葦折斷時地劈啪聲接連地響起。就像是點燃了一掛質量不太好地鞭炮。
劉滿屯幾乎根本就不去看腳下是否平坦。
他只顧著一路靠著雙腿和胳膊不停地揮動。披荊斬棘地向前追趕。目光一刻都不離開在蘆葦上方二十幾米遠地地方正在急速飛奔地人影。茂密地枝葉將他視線所能看到地一切都分割成了支離破碎地畫面。但是這對於劉滿屯來說。已經足夠了。他相信。只要那三道影子不會突然消失。那麽他一定會追上他們地。是的,敏銳和精密的感覺中,他相信,自己的速度比前面的三道人影要快!
大概跑出去二裡多地之後,陽河在這裡向南稍稍的拐了一個彎兒。然而前面十幾米遠處的蘆葦上方那三道人影,卻陡然向北折轉,踩著下面大片的蘆葦向河堤上疾奔而去。劉滿屯猛然轉身,並且毫不減速的斜插著追了上去,他甚至在心裡暗喜,這樣自己會更快的追上他們。
如果此時有人路過這裡的話,就會發現讓人瞠目結舌的詭異一幕。一個人踩著蘆葦在半空中急速的飄動著,而身後十幾米外,一個人如同在海浪中劈波斬浪艦艇般將阻擋在他前面的蘆葦從中破開,飛速的穿過。
肖躍的身影飛快的飄過了河堤,與此同時,劉滿屯也如同一道利箭般從河堤下方急竄而上,右腳剛剛踩到河堤上,便用力一蹬,整個人飛一般躍過了寬大五米的河堤,直接落在了河堤北側的斜坡上,然後急速飛奔下去。
方,是一大片荒涼陰森的墓地。
上百個墳丘靜靜的坐落在低矮不起的雜草當中,有些墳丘前立著石碑,有的只是在墳頭上用土塊兒壓著一張黃紙,有的乾脆什麽都沒有,許久無人打理似的,上面長滿了雜草。蛙鳴聲和一些不知名的小蟲子的叫聲從雜草當中傳出來,越發顯得這裡冷清荒蕪。
剛才的那兩個邪物和肖躍的人影,就在進入墓地之後,就像是蒸發了一般,憑空消失不見。
劉滿屯皺著眉頭警惕的四下裡查看著,他確信肖躍絕對就在這裡。邪物可以突然間消失不見而肖躍是個人,正常的人,他絕對不會突然就消失掉。至於鄭國忠……劉滿屯來不及去想他了,找到一個算一個,既然肖躍眼看著都被兩個邪物給架到了這裡,那鄭國忠恐怕也已經遭受了類似的怪事。
這便是傳說中的“鬼架人”。
一陣悉悉索索聲引起了劉滿屯的注意,他眯縫起了眼睛心翼翼的邁步往聲音傳來的方向走去。即便是如此的小心,如此的慢步前行,可腳下到處都是高低不齊繁茂的雜草踩上去,不免會有草_折斷的聲音以及雜草被踩踏擠壓時發出的微弱聲響。
然而那邊兒的聲音似乎沒有聽到劉滿屯走過來的動靜,悉悉索索的聲響依然在不斷的響起。
劉滿屯的眉頭越皺越緊,他已經嗅了邪物的味道,他幾乎可以馬上肯定近這片墓地當中,起碼有三四隻邪物的存在。但是劉滿屯不敢憑著自己敏銳的感覺去衝向他已經鎖定方向的某一隻邪物。因為他擔心肖躍甚至是鄭國忠,兩個人也許都在這裡被邪物所控制著可能,鄭國忠被弄到了另外一個地方。然而就算是肖躍自己,也足以讓劉滿屯不敢輕舉妄動!
走出十幾米遠的距離之後屯終於看到了前方幾米遠的兩個墳丘之間的雜草中,一個人正跪在那裡手從墳丘上扒拉著土塊兒,翻檢著似乎在找尋什麽東西。劉滿屯心裡一顫疾步走上前去,伸手拍向那人的肩膀,叫道:“肖躍!”
肖躍被劉滿屯這麽一拍喊,猛然怔住了,接著,又仿若無人般的繼續在墳丘上扒拉著土塊兒,並且開始拿起扒拉出來的土塊兒極快的往嘴裡塞去,一邊兒含糊不清的嘟噥著:“饅頭,好吃,饅頭,好吃……”
“肖躍!”劉滿屯喝一聲,並且伸手一個耳刮子重重的扇在了肖躍的頭頂上。他在那一刻突然想起了兒時的時候,自己和保國哥從西崗子偷供奉的食物回來後,兄弟倆睡夢中迷迷糊糊的被鬼架到了大街上,保國哥當初不也是撿起地上的土塊兒往嘴裡塞著當大餅吃的麽?
被打了一巴掌的肖一頭栽倒在墳丘上,一聲不響,也不動彈了。
劉滿屯急忙蹲下將肖躍的身子反過來,喊道:“肖躍,肖躍,醒醒!肖躍!”
肖躍緊閉著眼睛一聲不響,身體在微微的抽搐著。
劉滿屯伸手就去掐肖躍的人中,想要把他弄醒,然而就在此時,不遠處又傳來了如同剛才肖躍弄出的悉悉索索的響聲。緊接著,低微急促的聲音傳來:“饅頭,好吃,饅頭,好吃!”
“鄭國忠!”劉滿屯大喊出聲,放下肖躍疾步向聲音傳來的方向奔去。
幾米外的草叢中,鄭國忠趴在雜草裡,身體不住的扭曲著,雙手在前方揮舞抓撓,一邊兒將一些拔下來的草往嘴裡面塞,嘴裡還不停的嘟噥著“好吃、好吃”
嗚嗚……一陣如冤鬼泣訴般的風聲從半空中吹過,墓地中的雜草開始被風吹的微微擺動,摩擦出低低的沙沙聲,像是有千百萬隻蟲子在爬動時發出的聲響。
劉滿屯上前揪住了鄭國忠的衣領,一邊大聲的喊叫著鄭國忠的名字,一邊兒拖著他往肖躍這邊兒拉動。他想著趕緊把倆人弄到一塊兒,然後盡力把他們倆弄醒,只要一醒,什麽事兒都好辦了!
然而鄭國忠根本不配合他,身高馬大的鄭國忠奮力的掙扎著,還不斷的踢騰劉滿屯,時不時伸手抓撓下來一把草往嘴裡胡亂的塞。
原本就焦躁不安的劉滿屯這下火了,一腳踢在了鄭國忠的小肚子上,鄭國忠渾身劇烈的抽搐了兩下,隨即便不再動彈了。劉滿屯拖拉著鄭國忠往肖躍躺的地方走去,可剛一到那兒卻發現肖躍不見了。
劉滿屯後背上立刻浸出了一層的冷汗,惱羞成怒的大喊道:“肖躍,你他媽給老子滾出來!”
“你們這些畜生,最好趕緊給我滾開,把人交出來,不然我把你們統統撕碎了吃掉!”劉滿屯扔下鄭國忠,如同一頭暴怒的獅子一般,惡狠狠的咒罵著,在墳圈子中來回的踱著步子尋找著肖躍且時刻都不敢遠離鄭國忠,生怕鄭國忠也像是肖躍一樣,一轉眼就不見了。
就在劉滿屯惱羞成怒的在墳圈子裡來回踱步瞪著眼四處查看的時候,挨著河堤下方那塊兒的幾個墳丘子間,突然跳出來一個人影,像是一具木偶似的僵硬的在墳頭上跳躍起來,從這個墳頭到那個墳頭上……劉
刻認出來那人竟然是肖躍,他暴怒的吼叫一聲:“給老子醒過來!”一邊兒吼著話屯身形飛快的向肖躍衝去。
如同木偶般的肖躍跳動的速度奇快,而且一躍竟然有五六米遠,身形筆直僵硬,表情呆滯,雙眼緊閉。
然而劉滿屯的速度比他還要快遍布的墳丘當中,劉滿屯健步如飛幾個縱起跳躍之後,便迎上了肖躍身而起,將肖躍一腳踹翻在地上,上前將他死死的按住憑肖躍身體如何僵硬的抽搐掙扎,卻根本無法擺脫開劉滿屯強有力的雙手。
一道黑影從肖躍身上飄然而出還沒有完全擺脫開肖躍的身體時,卻被劉滿屯突然伸手抓住。沒有像往常那般張開嘴撕咬邪物次的劉滿屯暴怒的站起,雙手抓住那道黑影怒吼著將起撕扯成了兩片,隨即攥在一起,再次拉扯,兩手將被扯碎成了幾段的黑影抓啊撓啊撕成了碎片。倘若此時胡老四或者是有陰陽眼的人在場,便會看到那道黑影被劉滿屯撕成成碎片之後,頃刻間消失在了夜色中。
肖躍的身體已經不動彈了,劉滿屯俯身下去,將他抱起來,疾步向鄭國忠躺著的方向走去。便在此時,他突然看到了兩道黑影架起不遠處鄭國忠的身體,踩著墳頭向河堤上飄去。
劉滿屯抱著肖的身體追了過去,此時他可不敢把肖躍再放下去追,不然的話,追上鄭國忠救下他,這邊兒肖躍興許又被弄走了。這讓劉滿屯在暴怒的同時,又有些頭大,*,還真是兩頭顧不上了。若是在正常情況下,劉滿屯絕對有把握在最短的時間裡追上鄭國忠,並且將他從邪物的手中救下,然而現在他還抱著一個肖躍,一百四五十斤啊!速度根本提不上來。
便在劉滿屯滿心焦急,卻得不很無奈的抱著肖躍追過去的時候,眼看著鄭國忠已經被兩個邪物架著飛上河堤,向西竄去的時候,劉滿屯才堪堪跑到河堤跟前兒,邁步向上跑去。
便在此時,河堤上傳來一聲暴喝:“畜!受死!”
驀然間,一團藍光憑空出現了河堤上,阻擋住了鄭國忠和那兩個邪物的去路。也不見那藍光有何變化,只是兩個邪物卻如同遇見了克星般,瞬間縮小變化,遁地而逃,將鄭國忠扔在了河堤上。
劉滿屯抱著肖躍已經跑了河堤上面,看著這一幕,劉滿屯大感惑,心想何方高人竟然出現在了這裡?稀裡糊塗的就幫了自己的大忙呢?
那團突然出的藍光像是一面圓圓的鏡子一般,直徑足有五六米,將整個河堤阻攔住,兩道黑影縮小遁地的時候,藍光也隨即扭曲變化成兩條寬大兩尺有余的藍色綢緞,緊隨著兩道黑影遁入河堤中,便像是去追擊那兩道黑影了一般。
藍光消失之後,劉滿終於看到了那藍光的後面,站著一個四十多歲模樣的中年男子,穿著很是普通,是在那個年代裡獨有的藍色工人服。中年男子留著平頭,雙眼炯炯有神,偏瘦些。他神色平靜的走到鄭國忠跟前兒,蹲下身雙手結成一個怪異的手式,嘴裡嘀咕了一聲不知道是什麽,便將手式按在了鄭國忠的眉頭上。
“住手!你幹什麽?”劉滿屯抱著肖躍大踏步上前,呵斥道。
“嗯?我只是在救他。”中年男子站了起來,微笑道:“你抱著的那位小兄弟,也是被邪物所害了吧?你不用太擔心,他們只是精神上被麻痹了,歇息上一兩個小時,便會沒事兒了。”
劉滿屯皺著眉頭想了想,說道:“你是誰?”
“呵呵,小兄弟,你沒必要知道我是誰,也不用謝我。我只是追蹤這些害人的畜生一路至此,恰好趕上這些畜生在為禍,所以出手相助而已。”中年男子好像並不願意透漏自己的身份,只是敷衍似的說了這些話。
可劉滿屯聽了這些話卻覺得這個男人怎麽這樣啊?既然不想透漏自己的身份,想要做無名英雄,那就別說這些冠冕堂皇的話,給自己臉上貼金還是怎麽的?
年男子並沒有想到劉滿屯此時心裡會做出這種想法,不然的話這位中年男子想必會氣得吐出血來。
當然,正如同劉滿屯所想,中年男子確實是在欲擒故縱,想要做出神秘的樣子,以便讓這個年輕人更加的好奇自己,再加上自己幫了他的大忙,他豈能不感激一下自己?那接下來,慢慢的聊一會兒,就可以認識了,以後……會有很多巧合讓他們慢慢熟識的。想到這裡,中年男子微微一笑,伸手微微一揮,兩道藍色的如同綢帶般的光芒從地低下陡然飛出,落入中年男子手中,消失不見。中年男子說道:“邪物已除,你大可放心了!”
“哦!”劉滿屯冷漠的點了點頭,幾步上前把肖躍放在鄭國忠身邊,便一屁股坐下不再說話,連看那中年男子一眼都懶得看。
劉滿屯並不知道,這個中年男人,是徐金來的父親——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