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天爺好像真的跟羅祥平賭氣了,偏偏就不讓他羅祥平臨死前想要道破天機的希望實現。接下來的日子裡,平平安安踏踏實實的過著,劉滿屯的家人,並沒有遭受什麽意外的災難和詭異事件。 即便如此,劉滿屯還是有些擔心,憂心忡忡,不過去十五歲的生日,他心裡就踏實不下來。所以他又一次搬回了自己的老家住,和所有人都不怎麽再聯系,包括鄉中學的紅衛兵戰士,他們革命的再熱鬧,劉滿屯暫時退出。好在是有趙保國繼續做他的司令,鄉中學的紅衛兵們到不至於有什麽不滿,偶爾還是要來看看劉滿屯,當然,他們沒有太多的時間,因為革命還未成功,同志們仍在努力……
秋收的工作,緊張而忙碌的進行著,劉滿屯也會每天去田裡乾活兒,賺取工分,只是,有意無意間,他故意的與家裡人疏遠開距離。而趙保國很優越的可以不去幹活兒,放下一切乾革命去了,這讓村裡的幹部們很無奈,他們不敢說什麽,難道要去阻撓紅衛兵們鬧革命麽?
原本,劉滿屯也完全可以這樣的,只是他不想和趙保國以及那幫鄉中的革命戰友們,在一塊兒摻和。萬一生日到來之前,可惡的老天爺要收拾掉所有和自己關系好的人了,怎麽辦?這是個很讓人擔憂的萬一……
這期間最倒霉的,莫過於苗樹堂和鄭希明了。鄭希明在鄉裡已經完全被打倒,天天挨批鬥,日日受教育,偶爾還會承受皮肉之苦,而且無論他怎麽誠懇接受批判和教育,無論如何悔改學習檢討,好像永遠無法滿足紅衛兵們的條件要求。事實上以趙保國為首的這幫紅衛兵,壓根兒就沒打算讓他鄭希明能夠改造好教育好,他們認為鄭希明無可救藥。
苗樹堂更慘,兒子和女兒再次與他徹底的劃清了界限,卻依然被同學們視為異類,整日裡抬不起頭來。苗樹堂本人在村裡被掛著牌子天天掃大街清茅廁,吃飯前得到大隊部毛主席像前請罪,然後再承受村民們一番狂轟濫炸,才能將就著吃點兒,晚上睡覺不能摘掉脖子上掛的牌子。趙保國只要從外面回來了,總得先帶著人找到苗樹堂,狠狠的教育一番,嗯,當然少不了拳腳一通……這還不算完,孤零零故意躲著所有人單獨生活的劉滿屯,在傍晚和早起的時候,總要拎著根兒棍子滿大街找苗樹堂,看見了就打。村子本來就不大,苗樹堂也是每天早上起來最早乾活的,也是每天晚上最晚收工的,劉滿屯要想碰到他,簡直是輕而易舉的事兒。
後來苗樹堂只要遠遠的看見劉滿屯,就發足飛奔,逃之夭夭,他寧肯受批判受別人的教訓,也絕對不願意被劉滿屯拎著棍子狠揍,那小子動手的時候,太狠了,光看那眼神兒,就是想要殺人似的。
苗樹堂連反抗都不敢,他已經是所有村民的敵人了,膽敢稍微有點兒反抗,那就會罪上加罪……指不定哪天真就被革命群眾判了死刑當場執行呢。
漸漸的,劉滿屯有點兒把教訓苗樹堂,當作是發泄自己心頭鬱悶和不快的一種方式了。就是在這種有些變態的心理狀態下,劉滿屯有些矛盾的期待著,哦不,等待著自己生日的到來。
生日那一天,是劉滿屯最為忐忑不安的一天,他躲在自己的家裡頭不出門兒,緊張的等待著有可能要到來的危機和災難……他甚至祈禱著老天爺,有事兒就衝自己來,千萬,別去禍害其他人。
劉二爺心裡也踏實不下來,滿屯這孩子的命格實在是太詭異了,大凶之命啊!萬一真的在這一天裡搞出什麽亂子來……不會的不會的。
劉二爺否認著這樣的想法,但是依然讓所有的孩子都不許第二天去找劉滿屯,不許出門兒,就好好的待在家裡面。家裡面就絕對安全了麽?劉二爺不知道,但是人總是這樣,無論在什麽時候,彷徨不知所以然拿不定主意害怕驚慌的時候,首先想到的,就是回家。 或許,這就是家的一種概念一種作用吧,不然的話,為什麽所有人對於家,都有那麽那麽的眷戀呢?
只是…..孩子們終究大了,他們會絕對就聽從劉二爺的話呢?
趙保國壓根兒就不會待在家裡面,他找借口說自己要去鬧革命,不能被革命戰友們小瞧自己,更不能讓革命戰友們知道自己和家裡人都信封建迷信。於是劉二爺無奈的讓他走了。
其他幾個孩子自然不能像趙保國那樣,他們隻好待在家裡面玩兒。
中午吳梅丫給家裡人做好飯,趁他們都吃飯的時候,偷偷的給劉滿屯做了一碗長壽面,送了過去。這還不算,吳梅丫還專門兒往碗裡面,打了一個荷包蛋。
那時候一碗面條有多麽稀罕,嗯,如果我們不誇張,稍微再往好點兒的條件說一下的話,這一碗面條,本來是應該四口人一起吃的,當然,要加上湯湯水水菜菜窩窩,才湊夠一頓飯。便是這樣,一個月能吃上這麽有面條的飯,也算是相當不錯的生活了。
這讓劉滿屯頗感為難和感動,本來這一天,劉滿屯委實是不願意有人來找自己,生怕老天爺降災的時候,把別人給順帶著捎上了。再說了,這一碗面條加一個荷包蛋有多麽的珍貴,劉滿屯心知肚明。所以他很是推辭了好一會兒,然而吳梅丫卻堅持要他吃下去,吳梅丫說:“滿屯哥,我聽爺爺說了,你過了這個生日啊,以後就不會再像以前那樣整天倒霉了,所以這碗面你可必須得吃,長壽面嘛!”
“我才十五……”
“吃完面就十六了!”吳梅丫堅持著,並且似乎有些生氣似的,瞪起了杏眼。
“呃……那咱倆一塊兒吃。”
“我不吃,這是給你做的。”
“你不吃,打死我也不吃。”劉滿屯心裡矛盾著,碗裡面飄出來的香味兒,確實勾得他流口水,同時他也看得出來,吳梅丫抿著嘴的模樣,似乎……也很饞。
吳梅丫撅著小嘴兒,很不好意思,卻又不得不坐下來,答應劉滿屯倆人一起吃。吳梅丫在心裡給自己找著理由,以求能讓自己安心的和劉滿屯一起吃:滿屯一人兒吃心裡堵得慌,好歹這是過生日呢,身邊兒連個家裡人都沒有,那怎麽行呢?
倆人你推我讓的,結果一碗面條都涼了,還沒吃完,荷包蛋還剩下一半兒。於是倆人盯著那半個荷包蛋就都不好意思起來……倒不是說倆人都想讓給對方吃,而是……倆人忽然意識到,那一個荷包蛋,倆人你咬一小口,我咬一小口,一來二去,一雙筷子一塊兒使,一碗面條一塊兒吃……畢竟,畢竟倆人都十五歲了不是?
氣氛稍微顯得有些尷尬,劉滿屯說:“梅丫,我吃飽了,剩下的,你吃吧。”
“不不,我飽了,你吃吧,給你做的。”
“聽哥的……”
吳梅丫臉紅了,說道:“滿屯哥,你好長時間沒教我識字兒了。”
“找保國哥教你……”劉滿屯說完這句話,又覺得不合適,便說道:“我會的,都教給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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