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處都布滿了柔和色彩的溫馨小屋,陽光從窗外撒進廚房,晃得鏡頭拍不到任何東西。鄭恩娜立刻走到窗前拉上窗簾,同時又打開了白熾燈。
她像廚房的方向大聲詢問:“泰妍呐,需要幫忙嗎?”
“不用,我自己能行。”扎著圍裙的金泰妍探出頭來,她梳了一條馬尾在腦後,整個人更顯可愛。
鄭恩娜笑著說:“又需要幫忙的就叫我,不用不好意思。”
“今天不是最後一次拍攝嗎,我應該好好的表現一下。”
“嗯,辛苦。”
鄭恩娜不再堅持,出門後心情卻有些低落,因為鄭型敦的‘緋聞’被曝光,繼續維持這段假想關系的關鍵因素便消失不見,觀眾們不會喜歡明明有女朋友的男人在電視上和別的女人大秀曖昧,電視劇還可以用演技來當遮羞布,而綜藝節目卻難免有傷教化的高帽子。
聽到關門聲,金泰妍背對鏡頭,她神色複雜,有幾秒鍾時間毫無動作,就像是在發呆。
為一個男人素手調羹,這情況怎麽看都有些曖昧,她重新動作起來,神情中帶上了一如既往的認真勁兒。
切開南瓜、攪拌雞蛋,爐子上的鐵鍋中水已經開了,把提前做好的功課貼在旁邊的壁櫥上,金泰妍認真讀著上面的每條每項。大概一個小時之後,食物的香氣在這溫馨小屋裡彌漫開來。
此次拍攝很急,距離正式播出大概能有半個月的時間,製作組和電視台方面的討論結果沒有出乎任何人的意料,金泰妍和鄭型敦立刻下檔。
這會不會給前輩帶來麻煩?金泰妍忍不住如此去想。
鄭型敦的私人手機無法接通,在此次拍攝前雙方都只是拿到台本卻並未見面。金泰妍不知道鄭型敦會不會面對某些因她而來的壓力,要知道此時正走紅的少女時代和任何偶像團體一樣,已經有了一群守護她們的熱血禁衛軍。
把裝滿食物的盤子一一擺上茶幾,金泰妍剩下的就只有等待,不經意間看到了窗簾上兩人合作的結婚照,她沉思起來。
鄭型敦的確不是一個‘好丈夫’。但卻是一個出人意料的好搭檔,無論是拍攝前還是在拍攝過程中,他總會給金泰妍以一個溫暖大叔般的照顧。數個小時的通話討論台本、在拍攝中自己失誤的時候幫自己解圍。類似這樣的小事太多了,因為樸孝信而對前輩有了戒備之心的金泰妍,似乎也開始改觀了。
有個這樣的前輩帶著,金泰妍迅速熟悉了所謂‘綜藝’。這段經歷將對她未來的發展大有裨益,現在突然下車不說,主要因素還是因為自己,愧疚這種情緒便油然而生。
開門聲響起,金泰妍看著走進來的人站起身。工作開始,所有的複雜心思都必須被收起。
攝製組的作家來自mbc,是一幫能化腐朽為神奇的人,明明整個‘我們結婚了’攝製組都被鄭型敦那突如其來的‘緋聞’敲了後腦杓,卻依舊可以編排出有意思的劇情。
先是兩人拿著筆記本在鏡頭前你一言我一語的數落對方的缺點,這相當於回顧兩人過去的經歷,最後金泰妍用一句‘背著我和別的女人約會’讓鄭型敦啞口無言,卻帶來了十分不錯的‘笑果’。隨後他們又開始羅列其對方的優點。展示拍攝這段時間以來沉澱下的情感。配合剛剛金泰妍親手準備的晚餐,更顯溫馨。
結束了,這次拍攝只有一個場景,即便內容不少,卻依舊隻用了一個小時,當攝像機關閉。金泰妍的表情迅速垮了下來。
“喂,又不是真的離別。你也不用這樣吧?”
鄭型敦笑著說道,同時用一隻手揉了揉金泰妍的頭頂。想要安慰這心思很重的女孩:“泰妍呐,答應我一件事。”
“什麽?”金泰妍抬起頭,眼神中的認真似乎讓她的雙眸都亮了起來。
鄭型敦說:“以後要提起我的時候,做出一副很嫌棄的樣子就行了。”
“前輩!”金泰妍瞪大眼睛,很不理解。
“我是搞笑演員嗎,大家聽到我名字的時候能笑出來就是我實力的證明。”
鄭型敦收回手,突然嚴肅起來:“拜托了。”
這句拜托,金泰妍自認受不起,她突然有了道歉的衝動,卻被湧進房間的工作人員打斷。鄭型敦轉過身去,逐一對工作人員道歉:“對不起,都因為我,給大家添麻煩了。”
他鄭重的語氣和神情讓人不能抱怨,‘我結’製作組本就捉襟見肘的資金調配出來不少給這一對租了這房子,結果根本就沒用上幾次,便突然無法再使用了。這意外事件仿佛不詳的征兆,看到不少工作人員雖然沒說話,但卻好像很嫌棄的表情,金泰妍走到鄭型敦身邊,跟著一起道歉起來。
“對不起……”
鄭型敦自然驚訝:“泰妍啊,你為什麽?”
金泰妍笑著敷衍:“我其實也沒做好什麽。”
一直以來好像搞笑電視劇男女主角的老夫少妻如今真的有了‘夫妻范兒’,即便節目結束了也是讓人喜聞樂見的好事兒。屋內的氣氛因為金泰妍的行動逐漸回暖,所以待這裡的工作結束,便又開始其樂融融了。
因為接下來還有日程的關系,所以金泰妍並沒有參加韓唯依親自組織聚餐。當結束了dj工作之後天色已經黑了,謝絕了前輩強仁提出的安慰聚餐邀請,重新回歸單身的金泰妍乘車回了宿舍。看著經紀人離開,金泰妍獨自一人走入夜色中。
路邊停著一輛奔馳,看駕駛位置附近的地面很乾淨,金泰妍斷定對方並沒有等待多久,她拉開副駕駛的門,徑直上了車。
“吃飯了嗎?”
這是林蔚然的開場白:“我知道一家日本料理很不錯,如果你喜歡壽司的話我們可以去試試。”
想起今天的拍攝,金泰妍悶聲回絕:“其實我是來找你吵架的。”
林蔚然問:“想好吵什麽了嗎?”
金泰妍回答:“沒有,不過我現在很想替另一個男人說話。”
林蔚然笑著問:“你確定?如果是因為衝動的話,我建議你冷靜下來,然後換個方式跟我說這個男人的好話。”
金泰妍又開始默不作聲,天色太黑,奔馳車停著的位置又沒有路燈,隱約間林蔚然看著她感覺有點不同以往,半晌後才發現是她換了個髮型。
“你梳馬尾看起來挺可愛的。”
金泰妍依舊沉默,只是重新把頭髮披散開來,然後望向窗外,低聲說:“我不餓,不想吃飯。”
這是反抗,林蔚然知道,如果她好像什麽都不在意似的和自己去吃飯,或許他才該心中打鼓。林蔚然發動車子,緩緩駛離路邊。
奔馳車,漫無目的的在馬路上前行。
最起碼金泰妍認為就是這樣,她沒有和林蔚然爭執的底氣,即便他的做法讓自己像個被隱形線操控的木偶。今天是搞走了鄭型敦,明天難道就搞走她身邊的所有男人?
還有,為什麽?因為我們的第一次發生在那種狀態下,你眼中的我就是這麽隨便的女人?
胡思亂想便會越來越氣,知道林蔚然是個自己不開口也絕對能穩住架的男人,她便在心中拚命提醒自己冷靜下來,然後問:“你不信任我?”
“嗯。”林蔚然居然輕聲應了下來。
金泰妍隻覺得腦門上的血管跳了起來:“不信任我,不如別來找我。”
“不信任你的原因不是因為你,而是因為我。”
林蔚然目視前方,認真說:“我知道我對你缺少什麽,關心、安慰、關懷,甚至溫暖。你想替鄭型敦說的所有好話都是在提醒我,我沒有這些東西,在方面我沒什麽優勢,所以只能使用一些手段。”
歪理邪說!
指望氣憤中的女人理解根本就是妄想,金泰妍冷聲問:“你當我是別人對我揮舞棒棒糖,關心呵護幾句,就會跟他走的小女孩?”
“難道你不是嗎?這方面你的所有經驗都來源於我,而我不能提供給你溫暖的東西。”
林蔚然的話讓金泰妍無可辯駁, 其實吵架這種事跟講理本就沒什麽關系,想著要說一句‘看來我應該去找些經驗’這種話氣氣他,卻又馬上發現這種攻擊方式的效果取決於林蔚然對她的重視,換句話來說,她唯一可以利用的東西就是林蔚然對她的感情,而這種方式本身又太像情侶。
相比之下,林蔚然卻可以直接影響她的生活,突然正視這其中的不對等,金泰妍瞬間蒙了一下。
原來從最開始,她就已經處於弱勢。
此時,處於自我糾結中的金泰妍突然聽到一個奇怪的提問。
“從那上面跳下來的時候,你害怕嗎?”
金泰妍順著林蔚然的目光望去,隻瞧見那在夜色下點燃了霓虹燈的蹦極台,她四處張望,發現這地方拍攝‘我結’的時候曾經來過,而在那蹦極台上,還發生了很多趣事。
緊接著,她又聽到林蔚然的說:“他不能陪你跳下去,但我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