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林蔚然一行回到首爾已經是三天之後,此次中國之行在外人看來,對‘l-rld’與‘CY-rld’的合並似乎沒什麽意義,但原本的競爭對手想要精誠合作,卻又少不得類似的試探跟暗示。被留在中國的李旭就是林蔚然的誠意,做為新韓IT前社長的他以優秀能力和創新思維著稱,即便新韓中國分部暫時只有他一個光杆司令,假以時日也不難風生水起。
剛下飛機林蔚然便接到SK電信方面的邀請,一名高層理事的親自致電已經給了林蔚然極大的肯定,類似這種已經不看市值的市場寡頭從不會對無利可圖的項目投入精力,可見林蔚然的提議在被層層轉達之後已經引起了不少人的高度重視。這樣的邀請林蔚然當然不能拒絕,親自赴約不說還做足了登門拜訪的禮儀,等這場接風宴結束的之後已經臨近午夜,重新回到車上的林蔚然依舊不能休息。
做為他的助理,徐京旭已經被打發回去,等待多時的高棉藥發動車子之後還特地打開車窗,是為了讓喝酒的林蔚然能清醒清醒。
“你確定你這樣能行?不行的話就明天再說,反正他跑不了。”高棉藥看了眼‘紅光滿面’的林蔚然,隻覺得讓他這樣去辦事很不托底。
“沒什麽,就是我喝酒容易上臉,等路上有藥店就買瓶解酒藥,到時候除了臉色肯定讓他看不出毛病。”宴會上雖然喝的不少,但此時的林蔚然著實清醒,中國之行的最大變數只是一個金延平,而歸根結底,還是那張照片的關系。
偷拍者按照高棉藥的說法已經被廢掉雙手,被恐嚇幾次之後,早就沒了在乾這行的勇氣。始作俑者徐仁成被提前退休,而真正的幕後黑手李東煥此時已經身處美國。敵對者不是退下一線就是被林蔚然收編,就連衣戀和CJ-E&M方面也沒逃脫這個結局。
他贏了。
贏的毫無懸念。
新韓借此度過了任何一家上市公司都會經歷的繈褓期。而它的茁壯成長,也正在進行。
奔馳停在路邊,林蔚然站在車外吹風,是為了讓自己更快清醒,把手中的解酒藥一飲而盡。他還點燃一支煙。一口一個心事。
“金延平那邊我盯了幾天,沒發現什麽異常。只是這家夥好像受了什麽打擊,每天晚上都要喝上幾杯,就在距離S.M不遠的一家烤肉店。每次都是一個人喝的也不多,不會因為醉了就說點什麽不該說的事。”
高棉藥簡單說了幾句,頓了下又道:“其實要對付他也容易,
S.M不是也有中國分部?讓金英敏把他弄到那邊去應該不是什麽難題。”
難以處理的事眼不見心不煩最好,林蔚然並非沒有過這個考慮。只是金延平做為李秀滿的半個弟子身份敏感。金英敏會不會為此和李秀滿對立林蔚然並不確定。再者,不管是友情還是親情,人和人相處久了都會有些感情,金延平帶著少女時代從出道到現在,金泰妍做為隊長和這個經紀人接觸不少,在這個時候,沒必要去做那些會讓這丫頭愧疚的事。
丟掉煙頭之前林蔚然一直沒有說話,不是猶豫不決,而是一肚子心事。“麻煩高叔了,金延平那邊不用自盯著了,等有時間我肯定還要見他一面,有些事我們要說清。”
高棉藥看了眼林蔚然,雖然不明白他為什麽要把這事兒複雜化。但是還尊重林蔚然的決定。
兩人上了車,此處距離目的地不遠,二十分鍾後到達的目的地是一處高檔小區,門衛很是嚴格。花費了一番功夫,兩人才走了進去。
最終目的地在十四層。上了電梯,兩人依舊沉默不語,此行的目的是一個提議,一個如果不被接受,就必須威逼對方同意的提議。
下了電梯往長廊的一頭走出不到二十米,兩人站在門前,這裡就是徐仁成的高檔公寓。
門是開著的。
林蔚然和高棉藥推門走了進去。
玄關處已經放好了兩雙拖鞋,想來那大腹翩翩的男人肯定沒這麽精細。
“您好。”
婦人的問候聲傳來,故作熱情的聲音,臉上卻沒與之相稱的笑意。因為這一幕林蔚然蹙了蹙眉頭,而他身後的高棉藥卻依舊面無表情。
“快請進。”
林蔚然默不作聲,因為雙方之間不是這種客套的關系。婦人明顯也知道這一點,便微微後撤一步,迎了他們進去。
公寓很大,粗略計算的能有三百平米,裝潢上也很有講究,特別是剛剛出了玄關,就能在對面牆上看到一幅不知名的抽象作品。
徐仁成就坐在客廳,隱約可見已經略顯斑白的兩鬢。
“我去準備茶。”引著兩人就座,已經瀕臨崩潰的婦人仍然端莊得體,走進廚房,隻留下微微發顫的背影。
林蔚然問:“弄成這樣,何必?”
徐仁成微微搖頭:“我也不知道,如果我知道的話就不會弄成這樣。她跟我相濡以沫這些年,很多事都瞞不住她,林會長可別當我這是在裝可憐、博同情。”
林蔚然又問:“難道你覺得你還沒到博同情的時候嗎?”
徐仁成承認:“的確,我是應該裝可憐,但我想了想又覺得沒那個必要。如果林會長想讓我消失就不會到我這裡,你來了,隻證明我還有用,有用的人不會莫名其妙就消失。”
林蔚然沉默片刻,說道:“以前你可沒這麽聰明。”
徐仁成露出笑容,沒有得意,只是有點處於這種境地的淒涼,和知道情況不會在壞了的豁達。不想給廚房裡準備茶具的妻子更多壓力,他直奔主題道:“林會長是不是想讓我到國外去?”
林蔚然默不作聲。
徐仁成接著道:“我是最好的替罪羊,比起死無對證,明目張膽的跑到國外去更可疑。新韓股市上的波動我聽到一些風聲,不出意外應該是引起了證監會的注意。”
林蔚然不承認也不否認,只是從懷裡掏出一個早準備好的信封放在茶幾上,這就要起身離開。
不需要徐仁成做什麽表演,他在具勇甲處探聽那份報告的消息就足以讓禍水東引。身為新韓股東借用職權操作股票,別說是證監會,如果罪名做實,韓國司法部門也絕對不會姑息。按照預計,到六月林蔚然便會完成在新韓增持股票的計劃,就是說在六月之前,徐仁成必須在韓國消失。
廚房內盡力不發出飲泣的婦人顯然是聽到了外面的動靜,慌慌張張跑出門,隻瞧見林蔚然跟高棉藥的背影,半是疑惑半是如釋重負想要送客,快步追到兩人身後時卻是腳下脫了力,一個踉蹌,如果不是被人攙了一把,險些就要摔倒。
抬頭看向這明顯是主導者的年輕人,婦人心中一陣驚懼。
“夫人別擔心,我只是徐社長在公司時的後輩,前段時間在國外,回來後聽說前輩退休所以就過來看看。”
或許是這年輕人的笑容太過無害,婦人竟一時間將信將疑。
林蔚然收回手,站直身,保持著無害笑容最後道:“不好意思,這麽晚實在是打擾了。”
鞠躬之後方才離開,林蔚然帶上進屋之後便未發一言的高棉藥出了門便直奔電梯,原本計劃的威逼利誘幾乎全部作廢,沒有信誓旦旦的承諾,自然也沒有任何信任。
徐仁成會走嗎?
看似沒人知道。
上了電梯,高棉藥打破沉默:“你相信他?”
林蔚然輕笑道:“無關信不信,只是覺得他肯定會走。”
高棉藥不置可否。
林蔚然卻輕聲感歎,帶著自嘲。
“以前看電影的時候總是覺得壞人用家人來威脅好人太老套,而壞人因為家人被感化或者變化倒很可信。陰魂不散的徐仁成也有今天,看起來每個人都有點為之能不顧一切的東西。”
林蔚然問:“高叔你的是什麽嗎?”
高棉藥依舊沉默,他向來不跟林蔚然討論這種話題。做為林蔚然無往不利的一把刀,他的出場似乎總代表著林蔚然往見不得光的角落越陷越深,再說弘揚大愛是牧師要做的事,他倒是期望林蔚然能有一副讓人為之膽寒的鐵石心腸,因為那樣才能活的夠長,因為那樣才能在更高的位置上站的更久。
他曾經往這個方面做過努力, 但效果卻不怎麽好,直到現在,他也覺得林蔚然變‘好’一些沒什麽不好,只要他知道一個男人什麽時候該真正的硬起心腸。
沒得到答案的林蔚然並不追問,只是自言自語。
“想想,也就高叔能聽我嘮叨,以前就知道為了保護身邊的人所以我要強大那種論調,但這東西就像是鬼,聽過的多,見過的少。一直到輪到自己了我才知道,電影電視劇裡那些不要錢字眼還真有,愛什麽的,為了什麽的,一個跟我說要贏別輸的女人,一個把自己那點家當都扔在新韓上的女人,我一直避免說她們,因為覺得這樣會對不起誰,現在雖然也是這樣,但我也終於能破罐子破摔了。”
“既然已經對不起她們了,那我就沒必要在其他方面繼續讓她們擔心了。”
“既然我已經站在這個位置上了,那就沒必要藏著掖著了。”
林蔚然低下頭整理袖口,最後道:“接下來,該收拾金延平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