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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多小時後,隨著一個首領級美婦被瀟瀟雨三劍殺死,殘余的百多名靈鷲宮宮女終於在心悸中,一哄而散。
眨眼間,殺戮的戰場上,還站著的就只剩下背著楊振的瀟瀟雨一人了。
四周,遍地屍體,至少有三五百。
忽然,瀟瀟雨的左手一松,一直背在她背上的楊振一下跌落在遍地的屍首中。
而瀟瀟雨自己卻突然雙腿一軟,跌坐在楊振旁邊。
一口氣連三五百人,她也力竭了。
全身一松懈下來,她身上突然汗出如漿,全身濕透得就像剛從水裡撈出來一般。
在瀟瀟雨的注視下,楊振全身的顫抖慢慢停止。
蜷縮的身體也慢慢展開。
十幾分鍾後,楊振緊咬的牙關松了下來,緊閉多時的雙眼緩緩睜了開來。
眼中,盡是疲憊。
他身上出的汗並不比大戰一場的瀟瀟雨少,同樣汗出如漿。
“謝謝。”
楊振雖然一直閉著雙眼,但耳朵卻沒有聾,知道這一次是誰救了他,疲憊的聲音真誠地向瀟瀟雨道謝。
但這聲道謝聽在瀟瀟雨耳裡,卻覺得非常諷刺。
她追殺他五六個月,今天終於等到他了,結果,卻拚死救了他一命。甚至,為此還搭上了對她忠心耿耿的綠衣一命。
怒蛟幫還能回嗎?
想到自己所作所為與幫主長恨天的命令截然相反,瀟瀟雨心裡就知道,等今天的事情傳到長恨天耳裡,她就會成為怒蛟幫追殺的對象了。
至於,黑蛟殿之位,肯定也不會屬於她了。
“欠你一命,我已經還給你。從此,兩不相欠!”
瀟瀟雨冷著臉拄著斷劍,從地上站起,說完這句話,便轉身離去。
望著她離去,楊振沒有出聲挽留。
早在生死符發作之前,聽到她報出“瀟瀟雨”的名字,楊振就知道她原來想做什麽了。
尤其生死符發作的時候,趕到瀟瀟雨身邊的年輕女子一認出他是傲天魔神,就揮劍要殺他的時候。她奉命來殺他的目的,他心裡就已經清楚了。
只是,楊振沒有料到後來,靈鷲宮那些宮女圍殺過來的時候,她會背著他,帶他殺出去。
所以,此時,楊振能理解她的心情。
本來要殺的人,不僅沒殺,還拚命救了一次,換作是他,也會選擇這樣離去。
……環目四顧。
楊振發現周圍的景物全部改變了。
除了附近幾座山的位置沒有改變,原來大大小小的樹木,只剩下幾棵歪脖子小樹還孤零零的立著,其余不是被刀劍削斷,就是被人踐踏在地。
原本入目處的野花野草,也被踐踏得面目全非。
他栓馬的那棵歪脖子樹,連馬帶樹全部不見了蹤影。
前天晚上他點燃的那堆篝火灰燼,也尋之不見了。
遍地的屍身、遍地的血汙、數百把刀劍散落在遍地的屍身旁邊。
楊振撐著近乎虛脫的身體站起身,一步步走到幽靈公主的屍首前,略略猶豫,便蹲下身開始搜索她的屍體。
他中了她的天山生死符。
那種生不如死的折磨,會時常來臨。
只有同樣屬於天山靈鷲宮的天山六陽掌可以解除他身上的生死符。
此時,楊振希望能從她身上搜到天山六陽掌的秘笈。
雖然說,天山六陽掌至剛至陽,以他的內力屬姓,不能修煉。但如果能搜到那本秘笈,他可以找一個修煉純陽內力的人修煉這套掌法,然後解除他體內的生死符。
或者,找一個沒有修煉過任何內力的新人,應該也可以。
幾秒之後。
楊振果真從她懷中搜出一本古舊的秘笈。
但……“《九陰真經》下?”
看著這本秘笈封面上的四個大字和一個小字,楊振心裡一陣失望。
如果他身上沒有中幽靈公主的生死符,沒有經歷不久之前,生死符發作時的痛苦,搜到這本《九陰真經》的下卷,他會很高興。
因為他知道《九陰真經》的下卷記載了聞名天下的九陰白骨爪。
如果能把這門爪法融入他的鷹爪功裡,想必能讓他的鷹爪功威力增添不少。
但現在,他最想要的是《天山六陽掌》。
失望地把這本秘笈收進袖袋裡,楊振又去搜索厲鷹的屍首。
結果,只在他身上搜到五張面額為一百兩的銀票和幾十兩銀子。
無論是幽靈公主,還是厲鷹,都沒有用兵器的習慣。
靈鷲宮普通宮女的佩劍,楊振又懶得一把一把去撿,加上此時身體實在虛弱,如果再有一個武功稍微厲害一點的敵人出現,他將自身難保。
因此,搜了幽靈公主和厲鷹屍首後,他便咬著牙關,忍著體內的重傷,加快步伐離去。
……差不多時間,廣州一座面海的別墅、二樓朝南的寬大陽台上。
此時,陽光溫和。
陽台上有一把直徑五六米的遮陽傘,傘下一隻木質躺椅和一隻木質茶幾。
此時,茶幾上有紅酒,有女士專用的香煙,煙盒上全是不知道是英文還是法語的文字。
一個身穿金色絲綢睡衣的高挑女子,正面無表情地躺在躺椅上,右手食、中二指間夾著一支細長的女士香煙。
茶幾上的紅酒瓶旁邊,放著半杯暗紅色的酒液。
女子左手裡握著一隻精致的粉紅色女士手機。
女子的身形很曼妙,臉蛋也很秀美,但左臉上一道近兩寸長的疤痕卻將她這張臉的柔美破壞殆盡。
可能是十分鍾,也可能是十五分鍾。
女子指間的香煙已經吸完有一會兒了,她手中的手機終於響了。
“有她消息了嗎?”
女子面無表情地按下接聽鍵,把手機放到耳邊,一開口,就問了這句話。
電話裡,一個中年女人的聲音傳過來。
“宮主,還沒有。”
年輕女子沉默不語。
電話那頭的中年女人等了片刻沒有聽到年輕女人的聲音,立即慌了,趕緊主動說:“宮主,您放心!我再想想辦法!一定盡快把她的蹤跡找到!請宮主再給我一個月的時間。”
等中年女人的保證說完,年輕女子,才淡聲說:“半個月!半個月後,還沒有她的消息,後果……你自己想。”
說完,她就掛斷了電話。
她,不是別人。
正是剛剛死在楊振爪下的幽靈公主。
睜著眼睛、閉著眼睛,她的眼前都有傲天魔神的影子。
這讓她內心很煩躁。
但她顯然是一個很擅於隱藏情緒的高手。
心裡煩躁無比,臉上卻是一點表情也無。
從她剛才的通話中,可以知道她正命手下之人尋找一個人。
只是不知道,在死於楊振爪下之後的現在,她命人半個月內尋找那個“她”有什麽用。
……楊振離開廝殺之地的時候,並不是胡亂選了個方向去的。
在他的面前,始終有一溜馬蹄的蹄印。
蹄印旁邊始終有很多凌亂的劃痕,楊振估計那應該是樹枝在地上拖,然後劃出來的。
沿著馬蹄的印跡,楊振往西走了三四百米,便看到了他那匹大黃馬。
看到它的時候,饒是楊振此時重傷在深,一笑,肺部就火燒火燎地痛,但他還是忍不住面露笑容。
只見那匹大黃馬果然如他所料,因為逃跑,將那棵歪脖子樹連根拔起,栓在韁繩上一直拖到這裡。
但不幸的是,此時,這棵栓在馬韁上的歪脖子樹正卡在山間幾塊亂石之中,任由它怎麽使勁拽、拉,那棵歪脖子樹就是牢牢地卡在幾塊亂石之中,怎麽也拉不出去。
看到這一幕,楊振就忍不住想笑。
看來,如果不是這幾塊亂石卡住了那棵栓著馬韁的歪脖子,這匹膽小的大黃馬還會往前跑。
現在這樣,倒是省了他繼續往前少找了許多路。
看到楊振的身影,這匹還在用力拉韁繩的大黃馬停止了這無謂的努力,嘴裡嗚嗚幾聲,甩著尾巴來到楊振面前,親昵地用濕漉漉的大舌頭去舔楊振的右手手掌。
這家夥顯然認出楊振這個主人了。
“呵呵,走吧!笨家夥!”
楊振微笑著走過去解開栓在歪脖子樹上的韁繩,然後翻身上馬,騎著它上路往青州主城方向去了。
楊振根據來時的經驗,此地距離青州主城應該已經不遠了。
今晚入夜時分,應該就能趕到青州城裡。
……晚上八點十幾分的時候,楊振果然策馬來到青州城北門外。
城門早在入夜之前,就已經關閉了。
此時雖然夜幕籠罩大地,但城門這一段幾百米內,還是甚為明亮。
一支支粗壯的火把斜插在城頭上,每隔二三十米的地方就有一個士卒在來回巡視。
楊振策馬剛來到城門前,就被城上的一個士卒發現了,那士卒頓時就對著城下一聲大喝:“什麽人?”
也怪楊振來的時間太早。
這個時候剛剛入夜不久,城上的兵士都是剛剛換防上來的,精神正抖擻,楊振選的地方又是城門正前方,他一人一騎,這麽大目標,城上的士卒怎麽會發現不了他?
城牆十幾米高。
士卒居高臨下,嗓門又大,喝聲便在寂靜的夜裡傳出老遠。
楊振微微一笑,十來米高的城牆,他根本就沒有放在眼裡,就算現在身受重傷,他也沒有放在眼裡。
也不回答城上士卒的喝問,楊振驀然飛身而起,棄了坐下大黃馬,整個人飛鳥一般凌空踏步,一眨眼的工夫,就踏步十余步,身影一閃,已經飛臨城頭箭垛之上,城頭上看見這一幕的十幾個兵士正看得目瞪口呆之時,楊振身影已經如大鵬一般飛躍進城中。
雙腳哢嚓一聲,落在城內一座民居的屋頂上,踩碎幾片屋瓦之後,身影便迅速踏著一棟棟民居的屋脊,迅速遠去。
眨眼間, 他的背影在城上兵士的眼裡,就小成一個小點,再片刻工夫,便完全遠去消失在夜色裡。
“好輕功!”
城上一個兵士驚愕之余,忍不住輕聲讚了一句。
“唉!這些武林中人,實在是太囂張了!天天晚上,都有當著我們面翻城牆的,簡直無法無天……”
“我要是也有那樣的輕功就好了……”
“你想幹嘛?偷東西?還是偷女人?”
目瞪口呆之後,城上的那些兵士一個個放松下來。
就像他們所說的,這樣的事,每天晚上都會上演。
神州各地都是如此。
這個時代,高來高去的武林中人實在是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