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淺水原之戰,得從隋大業13年(617年)說起,薛舉和他的兒子薛仁杲從甘肅起兵,自稱西秦霸王,聚眾十三萬之多,佔據隴西之地,隨即稱帝,遷都天水。 而同年年五月,李淵於太原起兵,並利用瓦崗軍牽製洛陽王世充的機會進取關中,以長安為據點。
如此一來,薛舉的西秦變成了李唐問鼎中原之前必除的腹背大敵,因此到了618年5月李淵改元稱帝時,會把剿滅薛舉、薛仁杲父子作為大唐開國第一戰,也就不足為奇了。更何況還是薛舉主動入侵涇、豳、岐數州,更是給了李唐一個名正言順的機會將之吞並。
此役始於大唐開國之後的第二個月,以李世民為西討元帥,其下以元帥府長史劉文靜和軍司馬殷開山等率八總管兵。戰役之初相當不順利,先是李世民身患瘧疾而無法指揮,劉文靜與殷開山輕敵冒進,導致八總管全敗,李安遠、劉弘基、慕容羅睺被俘,而損失的兵力更是不計其數。
無奈之下,李淵一邊寫信給佔據涼州的李軌以求聯手,一邊又讓其余總管出兵增援推進至高墌與薛軍對峙的李世民。東海隊便是在此背景下,作為黎陽總管李世績支援李世民的力量介入這場已經接近尾聲的戰役。
在司馬富強看來,這倒是個很好的切入點,讓東海隊可以順理成章地轉換陣營,只是今夜恐怕已經撈不著什麽好處了。
按照淺水原一役的進度,此時薛舉已經病死,而其子薛仁杲此刻是腹背受敵,糧道被斷。在與李唐大軍相持近六十天后,薛軍此時已經開始鬧饑荒了,即便不用李世民出手,他們基本上也已經處於崩潰的邊緣。
就在東海隊夢中人進入位於高墌的唐軍大營時,便親眼見到薛軍大將梁胡郎來降,李世民在安頓好了此人之後才接待的東海隊。
李世民的大帳可不是什麽人都可以進的,尤其東海隊包括小七在內共有九人,這麽一堆人一齊進入大帳實在是有些噪雜,所以仍舊是由司馬富強和黃志作為代表與李世民見面。
從司馬富強手中接過李世績的來函,這名名垂千古的唐太宗默默地閱讀著,而兩名夢中人也趁此機會瞻仰偉人的容貌。
李世民不愧為擁有四分之一鮮卑血統的胡漢混血兒,其容貌和輪廓都有著混血兒特有的深邃與韻味,輪廓分明、五官極富立體感,即便是以現代人的眼光來看,依然不失為一個英武俊朗的帥哥。由於戎馬倥傯的關系,皮膚也呈現出一種極富男人味的小麥色,身材也精乾筆挺,即便是靜靜地站在那裡,也如同中軍大旗一般引人注目。
按理來說,以李世民這樣的條件,本該讓同為男人的東海二人感到些許嫉妒才對,然而他們竟是生不出這種心思。這個號稱是千古一帝的男人舉手投足之間都散發出博大的親和與兼容,這是一種男女通殺的魅力,讓人不由得想要為他賣命。
司馬富強甚至懷疑李世民是否也擁有著和黃志一樣的“社交”神技,竟能讓自己心神失守,一時間竟是忘記了東海領地的宏圖霸業,隻想著投身於其麾下為之征戰四方。
有野史稱西秦大將梁胡郎是來詐降的,司馬富強一貫對於這種說法嗤之以鼻。但是這一刻,他卻釋然了,不管野史說法正確與否都不重要,不管那個梁胡郎是否真的懷有異心,顯然也會在這個男人魅力的影響下放棄初衷。和這樣一個擁有著無以倫比的魅力光環的男人為敵,不管怎麽說都是相當不智的行為。
初時李世民只是將司馬富強和黃志二人視為李世績派來佐助的兩員一般將領,待到他將信函看過一遍,臉上卻是不由得動容,竟是繞過案幾來到二人面前,親切地執手問候。
“能夠為純臣懋功傾力舉薦的忠義智勇兼備之士,必然為我大唐之賢臣良將,能得諸位相助實是世民之幸!大唐之幸!”李世民給了他們很高的評價。
司馬富強表面上謙恭地回應大唐秦王的盛讚,內心卻是驕傲不已。今天東海隊會受到李世民如此青睞,與他當初在黑石之戰所做的抉擇密不可分,也就他這種對歷史人物研究到其骨子裡的人敢做這種長線投資。
換做一個對於李世績之於李唐不夠了解的人,斷不敢輕易放棄自己隊伍在瓦崗軍辛苦打拚所得來的地位,如此灑然地選擇放棄,隻為在李世績心目中留下一個忠義無雙的印象。如今司馬富強的長線投資得到了超乎想象的回報,通過李氏皇室對於這個唯一賜李姓的“純臣”毫無保留的信賴,成功地在李世民的心目中樹立了一個忠臣良將的第一印象。
而他們能夠如此迅速地進入李世民的眼界,並且留下如此深刻的一個印象,可以說司馬富強的貢獻遠超過黃志的“社交”,這也是東海隊有史以來的第一次。但是這種經驗基本上是不可複製的,除了英國公李世績之外,在東海隊所經歷的主線戰爭夢境裡,實在找不出第二個對主君具有如此影響力的降將。
所以得意之余,後面的工作還是得按照老規矩依靠黃志去進行,司馬富強可不認為自己有能力一手包辦這些。
黃志看了看眼前這位未來唐太宗的臉色,按照隊長事先的授意,“突然”開口詢問到,“秦王是否身體欠安?”
李世民聞言笑了笑,先是拉著兩人就坐,才不以為意地回答到,“日前偶染瘧疾,此病怕是無法治愈。”
李世民所言也不無道理,在十七世紀金雞納霜被發現之前,瘧疾基本上是不治之症,只能控制而不能斷根。但是黃志會在此時突然明知故問地提出這個問題,顯然是要以此為切入點進一步加強東海隊與李世民的關系。盡管618年還金雞納霜,但是東海隊卻有女神醫李莎。
在來見李世民之前,夢中人們一起專門這個問題研究了好半天,最終確認c段位的“治療”確實能夠收拾頑固的瘧原蟲。瘧疾又稱寒熱病,從李莎“治療”專屬技能的專業角度來看,這應該屬於“異常狀態”的一種,而此技能c段位效果“驅除”恰好是針對異常狀態的,值得東海隊為之賭一把。
聽聞隨二人前來的尚有一名神醫,李世民也同樣抱著試一試也不會吃虧的想法接受了他們的好意,讓手下將一直等在外面的李莎召入。
簡單地向李世民進行自我介紹之後,李莎立刻投入到治療工作中去。李莎本身於現實世界中就是個專業的醫護工作者,對於秦王所患的瘧疾多少有些了解。
瘧疾是經由按蚊叮咬而感染瘧原蟲所引起的蟲媒傳染病,臨床症狀一半是周期性的發冷、發熱和出汗,大多是在夏秋季節發病,具有一定的傳染性。
而李莎現在所要做的,便是依靠“治療”的c效果“驅除”來將潛伏於李世民體內的瘧原蟲,如此便能根治瘧疾。
李莎的技能不負眾望,李世民隻覺得體內一陣酥麻的感覺,然後便神清氣爽,沉屙盡去,不由得對李莎神奇的醫術大加讚歎,連帶著對於東海隊更是高看一籌。
由於瓦崗軍於九月的邙山之戰慘敗於王世充的隋軍,李密當即降唐。而十月初徐世績被收編,賜姓李,隨後東海隊進入隋唐主線找到李世績。等到他們來到李世民所在的高墌時,時間已經是十一月初一,距離淺水原之戰最終薛仁杲投降的十一月初八只有一周時間。
所以東海隊於此時加入,也就是看看熱鬧的命,想要即可成為李世民的心腹為其出謀劃策實在是不太可能。在司馬富強看來,能夠和李世民混個臉熟已經相當不錯,爭取下周再次進入此主線時才伺機進入李唐陣營李世民派系的核心階層。
可是出乎意料,他的“沙盤推演”技能可謂聲名在外,估計是李世績在信中重點提及此事,所以李世民竟是第一時間給東海隊安排了一個任務,讓他們去將高墌附近的幾處戰略要地的沙盤製作出來,供軍議之用。而此役之所以得名的最終決戰之地淺水原,便處於高墌西南方向約二十裡處。
東海隊還是搭上了淺水原之戰的末班車。
能夠快速地融入李唐陣營,司馬富強何樂而不為,當即帶著隊友們東奔西走,將高墌一帶的地形摸個滾瓜爛熟。回到營地之後,連夜將一座栩栩如生的沙盤趕製出來,以備明日軍議之用。
第二天上午,也就是十一月初二,由於西秦軍降將梁胡郎帶來最新消息,薛仁杲斷糧了。所以李世民和他的謀士們一致認為薛軍不會繼續相持,勢必於一兩日之內與唐軍決一死戰。所以便召集一眾謀士與各領兵總管、將軍前來合議。
作為東海隊的代表,司馬富強和黃志也有幸列席,不過這時候他們也知道自己尚未在李唐陣營站穩腳跟,人言輕微,能夠列席已是萬幸,輕易不敢隨便發表意見。
李世民先為大家介紹了新降的梁胡郎,並讓他說明薛仁杲的情況。梁胡郎簡要地將薛仁杲斷糧的情況說明,並且肯定西秦另一員猛將宗羅睺會攜精銳於兩日內再次來挑戰,若是唐軍屆時願意與其接戰,宗羅睺勢必會饑不擇食地貿然發動進攻。
只要唐軍事先根據這個情況做好部署,必有可為。而一旦被譽為西秦第一猛將的宗羅睺戰敗,薛仁杲必定慌亂,進而導致斷糧的西秦大軍士氣更加低迷,到時候就算想要兵不血刃地拿下其據點折墌也不是什麽難事。
有了梁胡郎這個深悉西秦軍境況的降將一番分析,秦王手下的一眾將領立刻活躍了起來,紛紛出謀劃策,並且很快就根據司馬富強製作的沙盤選定了與宗羅睺交戰的地點,正是那高墌西南方地形對唐軍最為有利的淺水原。
眾人經過一個上午的合議很快就有了結果,並且立刻將決議中的各項安排落實到諸將頭上,即刻開始執行。
首先是由行軍總管梁實率一部於淺水原扎營堅守,誘使宗羅睺來襲率西秦鐵騎來襲,但又堅守不出,挫其鋒銳。然後於十一月初五左右,讓右武侯大將軍龐玉率步軍列陣於淺水原南部,那時候宗羅睺肯定會忍不住強攻龐玉以發泄心中怨氣。而此時一直埋伏於高墌的秦王李世民則親自帶領唐軍並不佔優勢的騎兵從其背後發動突襲。
司馬富強聽得直點頭,李世民及其麾下諸將的這番運籌帷幄,基本上如實地還原了歷史原貌,此戰的流程也基本上也就是這樣了。
他和黃志盡管在軍議上沒有發表什麽意見,但由於李世民特意介紹,所以諸將也記住了這兩人,尤其是對司馬富強的沙盤技能印象深刻。至於黃志,盡管此時還沒有展現出什麽突出的地方,也憑借其“社交”技能迅速地與眾人混熟了。
但是在此期間,黃志敏銳地察覺了這些與會的將官中有一人表現得有些不太正常,每當他注意到此人時,對方總是眼神閃爍,不敢與之對視。而且其他將官都會被黃志的“社交”技能打動,多多少少地與他閑聊幾句,做一下自我介紹。唯獨此人完全不受影響,也不與黃志進行任何交流。
那麽結論已經很明顯了,此人應該是比東海隊先一步加入李唐陣營的夢中人。只是不知道他背後所代表的隊伍是哪一支,而他們於李唐陣營所處的位置有多高,對於李世民的影響力又到了什麽樣的程度。這些個問題盤桓在黃志的心頭,如哽在咽。
原本對於東海隊而言相當單純的淺水原之戰,也因為黃志發現了其他夢中人隊伍的意外而變得撲朔迷離。
東海隊雖然沒能直接參與淺水原之戰,但是留在隋唐主線的這一周時間卻是有事可做了,必須盡快地查明此人和他背後隊伍的底細。不過這一點對於黃志而言是毫無難度,他找到了一個對於李唐陣營知根知底的元老套近乎,很快便把對方的底細給摸了個一清二楚。
黃志“勾搭”上的人是劉文靜,此人與唐高祖李淵過從甚密,是李唐太原起兵的主要策劃者,又對李世民相當看好,算是溝通李世民父子之間的一座橋梁。可惜他因為嫉妒與李淵最為寵信的裴寂有怨而屢屢與之作對,終於因為口出狂言被其落井下石,早早地便於619年被李淵誅殺。否則只要他能安分守己地恪盡職守,很有可能會因此改變歷史的進程,直接讓玄武門之變無從發生。
這名元帥府長史對於自己在李唐陣營的地位多有不滿,總是認為自己應該與裴寂平起平坐才對,所以此刻黃志主動與之攀談,讓他又有了發牢騷的對象,很快便把李唐陣營的門門道道都給倒了出來,讓黃志迅速地獲取了自己想要的資訊。
那名神神秘秘的夢中人叫做王虎,和他的七個夥伴自稱是中原人士,早在617年太原舉兵之時便來投靠李唐,此時官至軍司馬,算是接替因兵敗於薛舉而被免職的殷開山。不過王虎這個軍司馬的影響力顯然還不夠高,於軍中也是個說不上多少話的人物,只是來淺水原之戰混個資歷,以求再進一步。
王虎所謂的中原人士,在黃志看來再明顯不過,那便是中原隊的代稱。而根據司馬富強對唐朝九品中正製的了解,王虎這個軍司馬的職務也差不多是正五品,和他自己的定遠將軍相當,只要東海隊多花點時間經營隋唐主線,超過中原隊指日可待。
只是沒想到李世績的能量如此之大,能夠授予剛剛加入李唐陣營的司馬富強如此地位,免去了東海隊重新打拚的辛苦。這即可以算是司馬富強的預料之內,但同時也是超出意料的。
即便當初在瓦崗陣營的時候,他也不過是一員散置的雜號校尉,充其量就是七品左右的中級軍官,離拜將尚有一段距離。按照他的設想,即便是東海隊在瓦崗陣營的貢獻度能夠全盤由李唐陣營所繼承,也只不過是官複原職,斷不可能會有升官這等好事出現。
然而現在好事確確實實出現了,只能說熟悉隋唐歷史的司馬富強還是低估了李世績的能量。
確認了中原隊王虎的身份之後,東海隊也稍稍安心,畢竟兩隊之前沒有任何交集,友好是談不上了,但仇恨也同樣沒有。只要大家保持應有的克制,還是可以共處於李世民帳下的,畢竟李唐陣營和秦王李世民此刻正處於上升期,大家還可以有很長一段時間各顯身手以爭取更好的座次,斷不至於一開始便拚個你死我活,讓其他隊伍漁翁得利。
但是就在黃志剛剛松了一口氣的時候,一張熟悉的面孔突然出現在了西討元帥的大營裡,這是一張無法讓他安心的面孔。此人的出現,已經意味著東海隊在未來於李唐陣營的日子絕不會平靜,甚至只有不可化解的生與死的較量。
“南海隊!賈軍師!他也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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