莽莽白雲山,周圍丘陵遍布,組成了大面積的山區。 俗話說,窮山惡水多刁民。白雲山一帶正好就應了這句話。即使是在號稱太平盛世的洪武、永樂年間,這裡也沒有少過杆子的足跡。到了天啟末年、崇禎初年這樣的亂世,更是杆子遍布,多如牛毛。
很多混不下飯吃的百姓,隨便聚攏幾個同鄉,拿了木棍就敢過來打家劫舍、沿路剪徑。
成了規模的杆子也有十一家之多,其中自然是以閻王寨為首。
可就是這個被奉為白雲山首寨的閻王寨,竟然在一夜之間風消雲散。先是前幾天的時候出動山寨主力攻打早盛塬,落得折兵損將,甚至連掌盤子的也是身受重傷,在回來後不久就不治而亡。這就已經夠讓人跌破眼鏡的了。
然後,竟然被人家打上門去,連山寨都給攻破了。
閻王寨之堅固,大家都是看在眼裡的。三道崗,不光是天然的地理優勢,大閻王用盡心血經營了十年,更是讓它成為了一道天塹。
前兩年,葭州牛千總剛上任的時候意氣風發,想要將白雲山一帶的杆子一股蕩清。把閻王寨定為了殺雞儆猴的對象,放出風來說,要在一月之內攻破閻王寨。
周圍的地主多受杆子的侵害,自然對這樣的義舉是大大的支持的。不光是送去了各種頌揚的牌匾和大量勞軍的物資,更是親自出動護院的壯丁協助作戰。
當時,朝廷出動了三百士兵,再加上周圍富戶的數百民壯,組成了近千清剿大軍,在牛千總的親自帶領下浩浩蕩蕩地向著白雲山進發。
沿途凡是經過的村寨,百姓都是多有出來歡迎王師。結果,這些“王師”沒有他們想象中的偉大,反而有很多人借故跟周圍村民發生衝突,殺人搶劫,甚至洗劫村寨的都有。
而牛千總,自認為懂得帶兵之道,覺得只有讓士兵得到了足夠的好處,才能在戰鬥中發揮出最大的戰力。因而,對於軍紀的破壞,並沒有過多約束。
結果,到了閻王寨之後,戰力沒有發揮出來,反倒是在一道崗下耗盡了銳氣。最後被大閻王帶人一衝,就給衝散了。就連牛千總本人,都是差點被俘。
可憐朝廷的這次征剿行動,沒有滅了杆子,反而壞了朝廷自家名氣。
當然了,也有傳言說,牛千總當時其實是被俘了的。只是大閻王懂得進退之道,知道如果自己殺了這個千總的話,就要真正承受朝廷的怒火了,到時候征剿大軍源源不斷而來,小小閻王寨即使有三道崗,也是遲早要被攻破的。所以,大閻王不但沒有為難牛千總,還跟他達成了秘密協議,每年用搶來的大量糧食和金銀,來換取一定的武器和馬匹。
也是這一役,奠定了閻王寨不可動搖的白雲山老大地位。
連朝廷大軍都奈何不了的閻王寨,都被凌家軍攻破了;那麽精明的大閻王,也死在了凌家軍的手中。那換做自己的山寨呢?
這下,周圍的山寨都被震動了。這個叫做“凌家軍”的杆子也太厲害,而且他們掌盤子的看來很有野心的樣子,在攻打閻王寨的同時還派人來向他們收孝敬銀。
杆子們都開始擔心了!尤其是那七家拒絕了凌家軍要求的山寨,更是互相串聯,商量著共同對付凌家軍的策略。
這天,在一個重量級人物的牽頭下,七家杆子聚在了一起。
“病虎”王力所拉起的杆子是白雲山一帶當之無愧的老二,而且他的寨子距離閻王寨也是最遠的。
所以,雖然忌憚凌家軍,倒是沒有像其他人那麽地畏懼。 這次杆子聚會的地點,就選在了“病虎”王力的寨子。
一眾人聚在大堂裡,坐在首位的,卻不是王力,更不是實力相對弱小的其他六家掌盤子,而是一個年約三十,白面微須的黑袍人。這個黑袍人大大剌剌的坐在那兒品著茶,對於周圍的杆子頭,連正眼都不帶看的。偶爾瞟一眼眾人,也是露出陰狠的神色。
黑袍人這麽做,是有足夠的本錢的。他是牛千戶的代表,正宗的朝廷命官,正七品的武職,堂堂的把總,李興。這可都是響當當的名號。
雖然朝廷曾經有過征剿閻王寨失敗的不良記錄,依然沒人敢小看了這個天一樣的龐然大物。
周圍幾個掌盤子都是跺跺腳都能讓白雲山顫三顫的人物,可在這李把總面前,也是沒有任何人敢放肆,一個個擺出了一副小心謹慎的樣子。
“現在的形勢,大家也都知道。這個什麽凌風,也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的,一來就把閻王寨給滅了。而且,看他的意思,好像胃口不小,應該並不會滿足於此的,我想你們各位掌盤子的也該意識到危機了吧?”李興李把總品了口茶,不慌不忙地說道。
“是啊,把總大人!不瞞大人說,那個凌風,已經派人來給我們下了通牒了,說是讓我們按照他要求的數目送糧食過去,否則的話,就是他凌家軍之敵。把總大人,您可要給我們做主啊!想我們幾家,都是安分守己的,從來沒給牛大人找過麻煩。可這凌家軍以來就這樣,這不合規矩啊!”“病虎”王力首先開口說道。
“對啊,把總大人!小的們也都受到了凌家軍的威脅。這個凌風,確實不懂得規矩,這麽公然地勒索同夥,這簡直就是要跟我們所有山寨為敵啊!”
“請把總大人做主,出動大軍剿滅凌家軍。”
其它掌盤子也紛紛說道。
“那你們,是怎麽回答他的啊?”李興不動聲色地問道。
“當然是置之不理了!山寨給山寨進貢,沒有這個規矩啊!”
“哼!看來各位還是想要給自己留條後路啊!如果你們真要是那麽決絕的話,當時就應該當面回絕,甚至把那個送信的給殺了!”李把總冷哼了一聲。
包括王力在內的幾個掌盤子都是臉皮一紅。他們確實是這麽想的,畢竟,凌家軍的強大是擺在那兒的。如果直接回絕甚至將信使給殺了的話,可就一點回環的余地都沒有了。要是再因此招來凌家軍的怒火,那麻煩可就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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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郎羨:
這是第二更。下面繼續努力,凌晨兩點左右會有一章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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