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大帥是個好杆子

接下來一連串的事件，讓李保長有些目不暇接了。

首先是在塬下通往塬上的路上，原本寬敞的大路上，一堵四五米高的城牆拔地而起。城牆的外表用石塊兒壘就，內填黃土築成，遠遠看去頗為壯觀。

數百青壯正在城牆上下忙碌著，擔土挑石，加固城牆。

城牆下開了一道四米寬的城門，幾個把守的士兵認認真真地檢查一番，就將一行人放了過去。

進入到塬上之後，就見幾近乾涸的早盛河上，又是一群人在修築著河堤，淤堵的河道也被分段疏通。

走近原河東村所在的時候，又見一群群身穿鐵甲的士兵在進行著訓練。他們會『操』的方式很奇特，一群人排著隊列，平舉著長矛走來走去。也見一些人進行刺殺訓練，可總的來說，跟朝廷軍隊會『操』的方法差異似乎不小——李保長前些年有幸在榆林鎮見過邊軍的會『操』。

到了河東村之後，並沒有見到杆子的掌盤子，據說，他們稱作“大帥”的那個掌盤子外出有點事兒，似乎不在家的樣子。

湖二村這夥人就被安排在了河東村外的一片空地上，周老指揮著他們伐木建屋，臨時造了一些木屋。

同時，在村子裡已經有幾口大鍋支起，嶄新的大鐵鍋，下面旺旺地燒起了小火，鍋裡的水滾滾地開著，然後就有幾個鍵『婦』過來，拿著大瓢，就著旁邊的幾個甕，將袋子裡的大米淘好了，放進大鍋裡。

只是一會兒的時間，就有陣陣地米香飄了出來。

趕了大半天的路，湖二村的村民早就饑腸轆轆，不過，卻沒有人敢有什麽非分之想。同樣被安排在這兒的，還有其它幾夥陌生的村民，不知道是從哪兒遷過來的，可凌家軍的戰士就在旁邊守著，雪亮的長矛對準這邊，李保長也不敢上前打聽。

大家都是看著這些米飯直咽口水，心裡暗暗羨慕周圍的這些凌家軍戰士——大家看地清清楚楚，一口鍋裡放了那麽多的米，熬出來絕對是稠稠的米飯，而不是稀稀的清粥。這樣的夥食，可是相當不錯啊！

就在大家的胡思『亂』想中，米粥已經熬好了。

“快，快！大家都拿了碗過來盛吧！不用客氣！”不光是周老過來招呼湖二村的人，連其他村民也都是有人熱情的招呼。

“什……什麽?老周你的意思是這米粥有我們的份?”李田李保長有些不敢相信的樣子。他家的條件是村裡最好的，可在現在這年頭下，也不敢天天吃這麽好的米粥啊！凌家軍剛把他們領過來，就給大家吃這麽稠的粥，難道糧食真的多的沒地方擱了不成?

“什麽叫有你們的份，這本來就是為你們熬的。我都說過了，只要你們過來，每天白面饅頭和米飯管夠，足量的供應，絕對不是在騙你們。”看著李保長的表情，周老總算是揚眉吐氣了，真有一種痛快淋漓的感覺。一路上他好話說盡，可大家明顯都是不信，現在事實擺在眼前，沒有人會再有疑『惑』了吧?

眾人還是猶疑著不敢向前，虎子已經排眾走了出來:

“怕個鳥！反正是讓咱們吃飯，還怕什麽。就算是一會兒要殺頭，現在也要做個飽死鬼再說。”

一邊說著，拿著自己的海碗走到了粥鍋前面。

在這兒掌杓的師傅倒是很和善，並沒有一般施粥人臉上的那份優越感，而是笑著為虎子添滿了，嘴裡還說著:“你們是剛來的吧?甩開膀子吃吧！大帥說了，一律管飽，不管你是多大的大胃王，都管夠！”

這下，原本有些情緒的虎子倒不好意思了。抓著腦袋悶悶地走開，他是粗人，說不出謝謝的話，可心裡邊還是有些感激的。

燙燙的米粥盛在碗裡，端在手中，對於已經有很多天沒有吃過飽飯的虎子來說，可是個不小的誘『惑』。

顧不得滾燙，虎子已經將碗湊到了嘴邊，使勁兒一吸溜——“滋溜——”一聲響，滾燙的米粥吸進嘴裡，咽進肚裡，立馬一陣暖洋洋的，舒服極了。

周圍其他村民見虎子果然領到了粥，這才相信不假，一窩蜂的搶上前去！

“別著急！每個人都有！”

“排好隊了！咱們這兒都是管飽的，不用著急！”

掌杓的師傅使勁兒的喊著，可人群早就有些瘋狂了，誰還顧得了這些。剛才是畏畏縮縮不敢上前，現在在食物的刺激下，則是毫不顧忌的幾乎要動手搶了，這可真是兩個極端。

最後，幾個凌家軍戰士出動，才將人群整理好，排成幾個隊，開始按秩序盛粥。

很快，平曠的原野上就蹲滿了喝粥的人。暖烘烘的米粥喝下肚裡，大家的心也安定了不少。不管怎麽說，這粥總是假不了的。

喝飽了粥，大家的臉上也都有了笑容，開始互相談論起來。

“你是湖二村的啊?我是小李莊的。也是被這夥杆子用長矛給『逼』過來的，不過，他們在村子裡並沒有殺人，就連那些個動手反抗的後生也只是被打傷而已。”

“我們村是一個老匠戶投靠了杆子，帶著杆子過來的。要說那個老匠戶，原本人是不錯的，也不知道這次是怎麽想的，難道真的是帶大家來過好日子?”

“誰知道呢！現在咱們都已經過來了，人家的刀槍『逼』著，按說也沒必要再騙咱們了，可還是管飽飯。說不定，這真是一股好杆子呢！”

“是啊！你們沒聽人家說嗎，這都是大帥吩咐的，要讓咱們吃飽，看來這個大帥真是個好人啊！”

“嗯，大帥是個好杆子！”

“……”

一頓飽飯，讓大家對凌家軍的印象好了不少。只有李田李保長的疑慮更深了，在他看來，杆子們管飽飯，無疑是為了收買人心。這麽看來，他們的志向還真是不小啊！難道這是想要當反賊跟朝廷對著乾?

李保長恨不得現在就擺脫這裡，可他實在是無能為力。甚至看著周圍人對這夥杆子的好感倍增，他連說出心中想法的勇氣都沒有了。

好好休息了一下午，晚上又是蒸好的白面饅頭，噴香的白面，不少人都已經大半年沒有聞到過了，現在拿到手裡，竟然有種要落淚的感覺。

雖然沒有菜，可也沒人在乎這個。每人兩三個大饅頭，一碗稀粥，這就是晚飯。

痛痛快快地吃飽了躺在搭好的窩棚裡，胃裡暖烘烘地，這種感覺已經多長時間沒有過了?恐怕每人能說的清楚。

多年來，大家都已經習慣了空著肚子睡覺，半夜裡被餓醒了也只能忍著，現在這樣的日子，簡直就是神仙一樣了。

到第二天早上還有早飯的時候，不用凌家軍戰士吩咐，大家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哎呀，咱們山裡人，每天兩頓飯就可以了。三頓飯，就是地主老財家也舍不得這麽浪費糧食啊！”

“就是啊！早飯就省了吧！這周也挺稠的，留著中午熱熱，就夠午飯的了！”

並不是不想吃，只是人們都擔心照這麽吃下去， 凌家軍很快就負擔不了，那這樣的好日子可就要過去了。

“呵呵，大帥說了，只有一天三頓飯，每頓吃飽，才能長足力氣。兩頓飯，餓的跟軟面條似的，那怎麽使得?”一個瘸腿的管事反而安慰大家。

村民們雖然都是新過來的，可昨天也有人見過這個面目慈祥的中年人，聽杆子們似乎都叫他趙千戶，大家也就跟著喊了。

“趙千戶，我們吃得飽飽的，要是老閑著的話，還真是過意不去。要不然，您就安排我們一塊兒乾活吧！昨天我們看到好多人在修築城牆，疏通河道，這都是需要人手的。我們別的不行，吃飽了飯，總是有把子力氣的。跟著乾些這樣的活總是沒有問題的。”

“是啊，趙千戶！就讓我們跟著去幹活吧！要不然總閑著也挺不好意思的！”

趙武嘿嘿笑了笑，果然像大帥所說的一樣，這些山民都是淳樸的，幾頓飯的花費，就讓他們歸心了。

“那好吧！從今天起，你們吃完飯後就跟著一塊兒修築城牆，疏通河道吧！等大帥回來之後，再給你們安排具體的事體。”

“好嘞！”

民眾們快樂的答應一聲。

“那現在先吃早飯吧！”趙千戶大手一揮。

村民們知道自己今天要乾活，感覺這頓飯不白吃，也都高興地拿起碗筷開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