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紅花的動作很快,束衣捆袖下水,動作十分流暢,好像練習過千百遍一般。
看劍則是在岸邊小心警惕著
她們選擇的這個下水位置非常巧妙,這裡位於整個島嶼岸線中部一塊內凹區域,而且在經過長時間的衝刷後,這裡的海岸也沒有成為沙灘,而是一片碎石淺灘,最為重要的是,臨近這碎石淺灘有一片小小的樹林,樹林雖然不大,但已經足以掩蓋她們二人的痕跡。
再加上關紅花之前在自己和看劍身上畫下的特殊符文,用以阻擋道念掃尋
不過偽裝在巧妙也是偽裝,並非憑空消失,道念掃視可不是現代雷達那般粗糙,每一寸每一厘處於道念范圍內的物質都會被道念以感知的方式傳回修者腦中,無論是多麽細微的變化,還是多麽細小的差別,都會一一體現在道念之中。
所以關紅花和看劍兩人中最終還是決定留下一人用以吸引目光。
犧牲型戰術往往是消耗最大的,但毫無疑問,它也是成功率最高的。
從一開始的月侍弓,之後的姬別情,現在的看劍,兩個小組在進行這次任務的過程當中無時無刻不在消耗自己的人手。
當然這也並非是無謂的消耗。
他們從一開始就根據凌雪閣閣內的情報網絡確定了位於長歌門內部的高手數量,以及他們的位置,並且在最為合適的時間、最為合適的地點,做出最為合適的犧牲。
例如在宴會中引導楊逸飛和李白視線的月侍弓,再如主動要求以吸引目光為代價尋找月侍弓的姬別情,最後是拖延可能出現的長歌門高手‘松先生’的看劍。
長歌門底子雖厚,但是那是指他們的整體實力,從他們中隨便抽出來一個二十多歲的弟子就是望真期這一點就能看出來,但是他們的平均實力雖然高,但是尖端實力還是不夠。
長歌門僅有的幾個高層,楊逸飛、李白、趙宮商、松先生都被幾人算計了進去。
剩余的幾個高手中,‘幻魔心’韓非池在外遊歷,‘一氣傾樓’鳳息顏在七秀憶盈樓有一場演奏,‘白玉濯心’周宋則在追查大唐商會的賊匪案件,雖然距離較近,但也至少隔著六百裡,短時間內不可能趕回來。
那些千真琴坊中則沒幾個能打的,雖然聽說那崖牙挺出名,但也不過是個太元境而已,算不得什麽。
至於那個長歌門門主楊逸飛的傻子哥哥楊青月?
忽略不計
所以關紅花等人只需要用最高的效率、以最高的完成度結束這個任務就足以了。
這種計劃看似最為粗糙,也會造成一些不必要的消耗,但是兩個小組本身就是競爭關系,會造成面前這種局面也是由於兩個小組的關系本身就並不友好,自然不可能會有人去費腦子想太多沒必要的,讓自己背上更多負擔。
說實話,如果不是閣主指定月侍弓去進行這次任務,這兩個小組打死都湊不到一塊。
不過,現實沒有如果。
從效率上來看,他們的行動很成功。
要知道,從月侍弓偷襲開始到現在總共也不過兩個時辰罷了,而姬別情估計應該也將那個叫趙宮商的小子收拾掉了吧?
畢竟對方只是個道心境而已。
只是不知道如果殺掉那家夥的話,能不能將那些高層吸引到那邊去,好歹是一個二十五歲的道心境六重呢,若是將這麽好的一個苗子舍棄掉了,即使是對長歌門來說也是一個巨大的損失吧?
顯然,長歌門是不可能允許出現這樣的損失的。
因此,最有可能的就是派出其他人去對在那裡吸引目光的姬別情進行一次定點狙殺。
這並不是說這些長歌門的高層腦子蠢如何如何,而是一次純粹的‘天才’與‘寶貝’之間的取舍罷了。
二者選擇哪個往往很難進行抉擇,某些寶物可以提升人們的實力,而天才則代表著一個門派的未來。
二者孰前孰後,明眼人都能看出來。
很多時候,人們不需要選擇
因為他們沒有選擇。
這就是關紅花等人的計謀
在最為合適的時間、最為合適的地點,做出最為合適的抉擇,這就是計謀。
他們沒得選擇。
可惜,他們並沒有算上某些變數。
......
楊逸飛的表情有些漠然,兩根手指交錯摩挲,不知道是在摩挲什麽。
“魚鉤準備好了,魚餌也在那了,雖然上鉤的時機有些突然,但是對於一個老練的漁夫來說,應該也不是什麽難題。”
緩緩抬頭
“大師兄,你說,是吧?”
全身被暗色真元環繞著的人影漸漸顯露,一手端著茶杯,一手玩弄著心脈的一根玉質古箏指甲。
指甲晶瑩剔透,套在手指上撫著古箏更顯修長,微微撥弦,聲音清脆而悠長。
“他們可比那些老奸巨猾的官賊傻多了,一份情報就能蒙過去,真沒什麽意思。”
來人語氣中帶著一股止不住的高傲,話語不但輕挑,還帶著一股凌人的輕蔑!
不過雖然高傲,卻也帶著一股幾乎將人淹沒的強烈自信。
楊逸飛也不在意對方的語氣,聲音依舊溫和。
“那就拜托師兄你了...”
聲音明明那麽溫和,卻帶著一股十足的寒意
“..把他們,抹掉吧。”
盤坐當前的韓非池這才緩緩站起身來,長發散散的披著,身形瀟灑卻帶著一股狂士特有的傲然。
“嘿, 包你滿意。”
......
華山,坐忘峰山巔,一道身披白色道袍的老者漸漸睜開了雙眼,老者須眉盡白,皮膚卻嫩滑好似嬰兒,面色紅潤,體態豐和,雖然盤坐著,卻依舊顯示出一股不同於常人的精氣神。
左手三指並合,右手兩指再捏,眉頭微微皺著不知道是在算著什麽。
最後卻值得無奈的長長歎了一聲
“三天六道,終不可為,此劫難過啊。”
......
埋伏在河岸旁邊的看劍好像突然感覺到了一股莫名的波動,身體猛然動起,再回首,面前竟是多了一隻黝黑枯瘦的皺皮手掌
老人和藹的笑著,可那笑容卻怎麽看怎麽讓人膽寒
“小友,你好像想做一些不得了的事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