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應了聲,與他拱了拱手離去。
見此,容初更是肆無忌憚地在高椅上坐下,拿過上頭茶壺倒了杯茶給自己,順便瞥了眼謝宸,“現在後悔還來得及。”
謝宸面色淡淡,放松了身子倚在太師椅上,“你見我何曾後悔過?”
他這一生,絕不會後悔,做了便是做了,倘若後悔,當初又為何去做?
那些說後悔的人,他最是瞧不得!
與懦夫有何區別?
“唉,你倒是比我狠。”容初扯了扯嘴角,原本到口的香茗也變得淡而無味起來,“既然你要做,便做的徹底吧!直接派人將沈琮殺了,說不定,還能讓沈家就此萬劫不複。”
他原本以為謝宸既然已經做到這個份兒上了,應該不會再顧慮這一點,可沒想到,他拒絕了。
容初驚愕地看著他,“為何?”
“此事不急,”謝宸說道:“沈家在京中立足多年,有不少的根基在,若是不徹底拔出,他日也總會成為禍患。徐徐圖之,才是正道。”
“你確定,不是為了沈靜儀?”容初盯著他,面上帶著笑意,眸子卻裡明顯有著懷疑。
只是謝宸絲毫不避諱,迎上他的目光,冷漠道:“這是她的命,在她選擇嫁給陳煜開始,便注定了,要怪,只能怪她自己!”
明明他給她機會了,可她依然理他而去,既然如此,他還顧慮什麽?
他謝宸的表妹確實不多,可,也不只有她一個。
容初抿唇,微微掃了眼他緊握的手掌,卻沒說什麽。
刑部大牢中,太孫與陳煜正在沈琮所在的牢房裡頭,看著沉默了不少的沈琮,兩人眼中都有著擔憂。
但願,不要因此而一蹶不振得好。
“官職沒了就沒了,男子漢大丈夫,再建工便是了。現在唯一的問題,是李奎到底是如何死的。”陳煜說道。
照沈琮回憶時說的,他確信凶手另有其人,只不過,玩了套栽贓而已。
坐在泥炕上的沈琮閉上眼,搖搖頭,“我真不知道,當日我被灌醉了,隱約只是撞見過李奎,爭吵幾句而已,可我在酒樓中一醒來,李奎已經死了。”
朱瞻文皺眉,“你想不起來,到底後來還沒有與李奎再有接觸麽?”
“我不知道,”沈琮低著頭,他現在真是生不如死,即便不出去,也料得到外頭是個什麽情況。
只怕自己,給沈家惹了大麻煩吧!
“殿下,陳煜,”他抬起頭,短短幾日,已經成了下巴上竟已經長滿了青褐的胡渣,頭髮凌亂,眼窩下陷的模樣。
陳煜倒還好,只是太孫有些驚訝,心中到底不是太好受。
對於自己人,他一向比較護短,因此,又給李太傅記上一筆。
沈琮自個兒不在意此時的狼狽模樣,他只在意外頭的人,“我的事定然叫父親大人與兄長為難了,還有祖母,我已好幾日未回去,千萬不能叫她知曉我的事。子銘兄,靜儀也請你多多護著她,我的事,無關與她。”
陳煜頷首,“你放心便是,一切我都會安排好,你安心待在這兒,我和殿下會為你再想辦法。”
“多謝殿下,子銘兄!”沈琮放下心,臉上依舊頹廢不堪。
陳煜見此,心中沉重,其實說是這麽說,可他心中卻不像嘴上說的那般輕松。
一旦沈老夫人有個意外,沈家便是危機四伏。即使僥幸破了李奎之案,可,抵不住暗箭傷人。
“好了,總待在這裡也不是個事兒,不如再去找找線索,我們先出去吧!”朱瞻文看向陳煜道。
後者點點頭,看了眼沈琮,“無需太過擔心,我不會讓你死的!”
沈琮聞言卻沒有反應,只是道:“若是太過為難,便放棄吧!只要我一死,李太傅想必也再說不得什麽了。”
沈家以及他的父親,也不用受他的牽連。
“胡說八道什麽?”陳煜惱怒,“你便這麽想死?可你想過旁人沒有,你死了,老夫人會如何,侯爺會如何,你二哥幼弟,以及靜儀又會如何?”
“可我不死,他們必然會被我所牽累。”
“你死了,才是連累他們,”陳煜冷著臉,“若是你真著了對方的道兒,可想過你父親會如何?”
聽到這話,朱瞻文睨了他一眼,氣得直瞪眼,這家夥是當著他的面兒拾掇造反?
“我……”沈琮抬起頭,眼中滾熱一片,“可我不想拖累他們……”
陳煜見此,放下心來,緩了緩聲音道:“不想拖累他們就給我好好地活著,否則,沈家就真的陷入絕境了。”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異常認真,沈琮微微一怔,抿了抿唇,“那一切就拜托……”
“大人――”
沈琮的話被打斷,陳煜皺眉,看向來人,不悅道:“什麽事?”
那錦衣衛先給幾人行了禮,再附首過去同陳煜低語幾句。
頓時,陳子銘猛地看向朱瞻文,後者一頓,明顯收斂起了那股懶散勁兒。
“好好待在這兒,我與殿下出去辦趟事兒。”說著,就要轉身離去,沈琮連忙叫住他,“子銘兄,可是我家出事兒了?”
陳煜身形一僵,平靜地道:“不是!”說完,幾人便消失在大牢裡。
出去時,陳煜不放心,特意吩咐了自己的人,“多派些人暗中守著,務必保他無事。”
無論他猜的對不對,多防著點兒總不會有錯。畢竟,想要沈琮命的人,可不止謝宸一個。
忠勇侯府, 陳煜與朱瞻文一前一後下馬,來不及受禮便快步走近內院,驚得府中丫鬟管事連連行禮通報。
嘉善堂裡,哭聲一片,兩人來到皆僵了僵,目中凝重不掩。
看來,老夫人真的去了。
偏偏在這個時候,到底是天意難測!
“什麽時候的事?”朱瞻文站在正房外頭,瞧見裡頭跪著的一大片人,突然感覺老天跟他下了一盤死棋。
一個婆子被他嚇了一跳,瞧見他,立即磕頭道:“參見殿下,老夫人,老夫人去了已經有三刻鍾了。”
她嗚咽著將頭抵在地上,傷心不減。
陳煜走了進去,喉頭艱澀起來,他在想,該如何同沈靜儀交代呢?
果真是命中注定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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