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想問大管事一些事兒罷了,不妨到東次間吃杯茶水?”
大管事抬手,“夫人有命,小的不敢不從。”
東次間裡,沈靜儀命人奉上茶水,大管事客氣道:“多謝世子夫人。”
沈靜儀微笑,“大管事已是花甲之年,在府中,可是真正的老人了。見識與閱歷,皆不是我能比的,往後,許多事,還要賴大管事多多相助了。”
大管事聞言,連忙抬手,“不敢,世子夫人雖然年幼,處事卻雷厲果決,沉穩內斂。世子爺說的沒錯,往後府中交給夫人,定然不會差了去,若是有用得著老奴的,老奴定當鞠躬盡瘁。”
沈靜儀微微一笑,原來陳煜已經安排好了,思及此,她道:“那就辛苦大管事了,當下,還真有件事兒,要大管事幫忙。”
“夫人請說。”
“世子爺母親原來的陪房和婢子奴才,有些被趕到了別莊田莊之類的地方,還要勞煩大管事,幫我將他們召回見上一見。”
“老奴遵命,不日就將人給您帶來。”大管事說道,吃了茶,也沒再多留。起身之際,沈靜儀命珍珠給他塞了一個荷包。
禮多人不怪,雖說是陳煜的人,可,該有的也不能少了去。
待到大管事離去,珍珠上前道:“小姐,那幾個管事嚷著要見老夫人,您看……”
“他們說要見就要見了?”
“可,若是老夫人怪罪下來,如何是好?”
“即便如此,那又如何,他們犯錯是不爭的事實,我處罰他們有錯麽?”
再說了,老夫人這般對她,當真以為她不計較了?這次,她就是要拿她的人開刀,給她提個醒兒。
縱然她嫁入陳家,身後還有個侯府,並非無依無靠之人,可以任由她拿捏。
珍珠似是明白了其中關鍵,點點頭,“那府中這一下子空出這麽多位置,即便將世子爺母親的人調回來,只怕填不滿,小姐,要不要將我們的人安排進來?”
這個問題沈靜儀不是沒有想過,她看了看那些人貪圖的東西,若是再遲些處置,只怕到時候這些禍事就全輪到她頭上了。
不過,要說將她的人安排進來,倒是沒有多大必要,“暫時不必,且等往後再看吧!”
“是,小姐。”珍珠應下,其實,這麽做也是無可厚非的,只不過她們家小姐替陳煜著想罷了。
沈靜儀想了想,覺得今日那個董家的有些問題,便又讓她去查查她的底細,“……除了這件事,你再給我將那些人犯下的錯以及證據都整理好給我,待到世子爺回來,給他看過一遍再送到老夫人那兒,堵住她的嘴。”
珍珠眼睛一亮,忙道:“是,小姐,奴婢這就去辦。”
沈靜儀微笑,繼而轉頭看向綠拂,“跟我到書放去。”說著,便起身離去。
腰腿還有些酸疼,是以她走得並不快。
綠拂連忙跟了上去。
書房裡,沈靜儀用筆蘸了蘸墨汁,剛寫幾句話,突然抬頭道:“侯府近日都沒什麽事兒發生麽?”
綠拂點頭,“奴婢有派人看著,幾位爺和小姐都不曾出府,沒什麽事兒發生。”
“看似平靜麽,”沈靜儀呢喃道:“想來,應該快了。”
“小姐,什麽快了啊?”綠拂停下手問道。
沈靜儀看了她一眼,笑道:“你說,今年何時下雪?”
“這個奴婢也不大清楚呢!不過,瞧這天兒似乎快了,這幾日都好冷。”
“是冷了,回頭還要命人趕製冬衣了。”沈靜儀說完,快速地寫完手中的信,密封好,遞給綠拂,“你親自送到侯府,一定要交到大伯手上。
”綠拂見此,不敢耽誤,“是,奴婢這就去!”
沈靜儀頷首,看著她離去,卻仍舊坐在書案前未動。
已然入冬,只怕慈寧宮裡不大好過吧,今年,一定會很熱鬧。
皇城,慈寧宮內,北風呼呼地刮著,宮裡不像以往,暖和熱鬧。
寢殿裡,清冷一片,床上,太后正由慧姑姑伺候著吃藥。
“太后,您可一定不能倒下,如今齊王還盼著與您相見,您一定要撐下去啊!”
似乎是聽到了她的話,床上,那年邁,滿頭銀絲的老人緩緩睜開了雙眼,渾濁的眼睛撇了撇,“為何這般冷?”
慧姑姑頓了頓,低聲道:“惜薪司沒有供給碳料,奴婢去拿,卻說已經沒有了。”
“放肆……”才將將說兩句,她便喘息起來,喉頭的痰聲更重,嚇得慧姑姑連忙擱下下,將她扶起來拍了拍後背,又拿出痰盂伺候她吐出積痰。
慧姑姑掃了眼,那痰幾乎是血了,突地,心頭一跳,面上卻平靜道:“太后,趕緊將藥喝下吧,只有快點兒好起來,才能翻盤不是?”
“你說的是,”太后撐著身子,慧姑姑給她身後墊了一個大引枕靠著,“皇帝如今是存心想要逼死我,我怎會讓他們如願?”
“太后,您打算如何?”
“給齊王傳信,讓他不必顧慮我,動手吧!”
“太后,”慧姑姑睜大眼睛,“可,如今會不會太早了,朝中一切還未安置妥當,若是貿然行動,只怕……”
“忠勇侯如今兵權已失,若是不歸齊王帳下,就是死路一條。且,有兩城兵權在手,等齊王一路攻入皇城,便可以裡應外合。反正我也活不久了,屆時,給齊王一個借口討伐,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慧姑姑一驚,“太后,您這是要,犧牲自個兒麽?若是齊王知道了,定然不會應允的。”
“既然命不久矣,何不做一點兒有用的事,總比在這裡,活活被他們熬死的好。”太后接過她手中的藥,“你不必勸我了,我心意已決,你隻管按我吩咐的去做便是。”說著,她一口喝下玉碗中的藥。
慧姑姑見此,紅著眼眶,“是,奴婢謹遵太后旨意。”
門外,一道身影悄悄離去。
當晚,侯府接到來信,沈治叫了沈楠在書房談了一夜,破曉之際,沈治終於定下。
他將面前的兩封信依次燒毀,開口道:“逸之,我們已無退路,唯有如此了。”
沈楠低頭,“但憑父親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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