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樂居裡,這一天,沈靜儀差不多都坐在涼亭裡出神,手中的魚食無意地撒了又撒,還是珍珠看不下去了,這才上前勸道:“小姐,您再喂下去,恐怕這一池子的魚都要撐死啦!”
沈靜儀這才回過神來,“嗯?”她看了看手中原本滿缽的魚食,此時竟然隻余下一點兒,頓時訕訕地放下了。
“我倒是忘了……”她笑道。
珍珠搖了搖頭,與綠拂相視一眼,兩人皆無奈歎了口氣。
“氣死我了――”不遠處,溫嫻搖著美人扇,快步走來,連身後的丫鬟都差點兒跟不上了。
沈靜儀有些詫異,她認識她這麽久以來,倒是頭一回見她這般生氣的模樣,拉了她的手坐下,便問道:“表姐怎麽了?何人給你氣受了?”
溫嫻一聽,更氣了,“還不是那個容七。
“泛舟?”溫嫻走過來,挽著沈靜儀的胳膊,“泛舟好呀!就聽表哥的吧?”
見此,容七也抬腳過來,看了她一眼,撇了撇嘴道:“人家去哪兒你也去哪兒,跟屁蟲。”
“你――”溫嫻憤怒地瞪向他,“你不惹我,可是會死?”
“會難受!”他刷地打開折扇,搖了搖,這模樣落在溫嫻眼裡,是要多風騷就有多風騷。
她氣的胸脯起伏著,怒極反笑道:“有本事,某個色坯別去啊!”
“總比趕著上去的好!”他悠悠地道。
朱瞻文挑了挑眉,看了看兩人,“真是不是冤家不聚頭,”背著手轉身道:“你倆慢慢扯,我們先行一步。”
說著,他便抬腳離去。
“走吧!”謝宸道,直接將沈靜儀帶在了身邊。
陳煜面色淡淡,與沈楠走在後頭,不疾不徐地跟著。而身後是容七與溫嫻兩人,似乎真是上輩子有仇似的,兩人一路上倒是不見停過。
出了謝府,他們坐了轎子,路上,沈靜儀好奇地撩開轎簾的一個小縫,朝外頭看去。
金陵城可以說是街巷縱橫,閭簷相望,商旅輻湊,酒樓林立。
路上的行人,無論衣著華貴的公子,還是姑娘,皆是散漫的模樣。
這讓她微微有些吃驚,在京都,是很少看見女子這般露面的,即使出門,也帶著幕離或面紗。
更別說,這般光明正大地露臉。
很快,也不知道走到了哪兒,大道兩旁,柳色如雲,清風徐徐中帶著不知名的香味兒。
再往前頭走,便是坊肆林立,宇閣飛金。那十裡畫廊,雕梁繪棟綿延而去,廊畔河水幽碧,綠柳長堤。
這般景象,的確比之京城有過之而無不及。
不,京都可沒有如此繁華。
誰都知道前幾代皇帝簡樸,眾人也跟著簡樸,也就是當朝陛下繼位後,京都才風氣漸變而已。
轎子在湖邊停下,岸邊早已停了艘畫舫,沈靜儀等人下了轎子,踏上了畫舫。
盡管坐了半月的船, 但是沈靜儀還是不太適應這種腳不著地的感覺。
她穩了穩身形,突然,也不知是怎麽了,船身晃了晃,她還未反應過來,便有人在她身後托住了她。
“當心些!”陳煜待到船穩當後,便松開了她。
路過她身邊時,便聽她道:“謝謝!”
嘴角微不可見地彎起,他坐在了她對面,與她四目相對。
四周窗子大開,紗幔也被勾了起來,露出裡頭幾人的模樣。遠遠的,便曉得他們身份不凡。
此時的湖面上,尚有幾隻畫舫,隱約可見離得近些的裡頭是些個姑娘。
朱瞻文玩心大起,敲了敲長案道:“懷瑾,不若我們打個賭,就賭這些姑娘會不會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