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她,老夫人眼中溢滿了淚水,若是想,她不想這般。
若是可以,她不想那些事曾發生過。
可他們就是發生了,也彌補不了了。
“這事兒,是你父親一時糊塗,儀姐兒,你該恨該怨,祖母不攔你,可,祖母希望你能歡歡喜喜地活著。莫要被這仇恨負累,更莫苦了自個兒。”
“苦了自個兒?”沈靜儀蒼涼一笑,搖搖頭,“祖母,你瞞我,瞞得好深,好苦啊!”
“儀姐兒……”
“您叫我往後如何面對您,面對父親,面對整個沈家?”
“祖母只是希望你平安快樂,儀姐兒,祖母只是希望你好好的啊!與其知曉這些,背負這些,不若什麽都不知道。”
沈靜儀看向她,“所以,把我當傻子養?”
老夫人一頓,臉上也盡是懊悔之色。
若是可以,她哪裡想如此?可是沒辦法,她怕啊!
若是沈靜儀知曉了,報復怎辦?無論是誰,她都不想看到任何一個人受傷。
因為,該死的人,本就只有一人。
想到此,她看向顧氏,眼中露出凌厲之色。
察覺到她的視線,顧氏無所謂地笑了起來,“老東西,你也有今天呐!怎麽,你身邊的寸步不離的桂嬤嬤呢?”
不提這個還好,一提這個,老夫人心頭就像是被刀生生割開一般。
“賤人,你害了我沈家,害了我儀姐兒,害了多少人,還不夠麽?你竟然陰險至此。”
“哈哈哈……看來,我估摸的不錯,卓哥兒已經不在沈家了,你們,這是想來逼我說出他的藏身之處?我告訴你們,想都別想了,我既然留了後路給他,便不是那麽容易的。好戲還在後頭呢,老東西,你不是最想要沈家和睦興盛麽?我倒要看看,謝家知道你們做的這檔子醜事後,會如何對付你們。”
她知道,謝家從來都不簡單,否則,又怎能多年來,在滿門男丁死盡的情況下,還盤踞在江南,做世家之首?
老夫人瞪大眼睛,咬牙道:“你說什麽――”
“你的意思是說,沈卓的離開,便是去將消息遞給謝宸?”
沈靜儀開口道,眸子微眯了起來。
若真是如此,謝家,絕不會放過沈家。
有什麽從她腦海裡一閃而過,只是快得讓她來不及抓住。
“你以為,我會沒有安排地,就任你關進來麽?”顧氏冷笑,“告訴你,我顧敏不好過,你整個沈家都別想好過,就是死,我也要你們一塊兒陪葬!”
“你敢,莫要以為我不會殺了你!”老夫人捂著胸口,任由阮嬤嬤與翡翠扶著,瞪向她。
而此時,沈靜儀平複了內心,越是這個時候,她越不能亂了分寸。
看向她們,道:“讓郡主就這麽痛痛快快地死了,太便宜她了。”
顧氏身子一僵,看向她,扯了扯嘴角道:“沈靜儀,你別忘了,只要卓哥兒將這件事捅出去,不僅沈家會有大麻煩,沈坤也是要進牢房的。”
“是麽?”沈靜儀勾起唇,“你都說了,沈家如此對我,我為何還要為她們著想?”
“你……”顧氏不可置信地瞪著她,一旁的老夫人身子晃了晃,突然感覺到一口一抽,一口氣竟是差點兒沒緩過來。
沈靜儀收回目光,眸子裡,一片清冷,“走!”
隨即,珍珠與綠拂低著頭,跟著她離去!
暗室裡,顧氏揚起勝利般的笑容,看著老夫人,“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這滋味兒不好受吧?老東西,你我鬥了這麽些年,今兒個我倒要瞧瞧,孰贏孰輸!”
老夫人冷眼看著她,她隻恨,這麽些年除不掉她。
“便是死,我也不會讓沈家毀在我手裡!”
撂下這句話,老夫人面色從新變得堅毅起來。
這個時候,她決不能倒下,必須撐下去。
她要看著重孫出來,看著沈靜儀成婚,看著沈家繁榮昌盛……
出了嘉善堂,沈靜儀便一路朝著西苑走去。
縱然那裡已是荒涼一片。
腳步一頓,她看著坐在石堆上的人,素色的深衣將他身形襯得更加清瘦。靜儀眯了眯眼睛,揮揮手,讓珍珠與綠拂停步而自己走了過去。
一股酒香鑽入鼻尖,曾經,她最是厭惡!
“親手殺了自己妻子的感覺如何?”她瞥了眼地上的酒壺。
那人背部一僵,微微垂首,轉過來,卻並未回答她,隻道:“過來坐坐!”
沈靜儀對上他平靜的眸子,很難想象,聽到她這句話,為何他還能坐的住?
抿唇,到底走了過去。
足足有兩刻鍾,身邊的人隻管喝酒,一言未發。而沈靜儀也這般坐著,隻言未吐。
直到酒壺空了,沈坤這才笑了笑,扔下它,“又沒了……”
沈靜儀眸子清冷一片,“需要我給你再拿點兒麽?”
“不必了,便是喝得再多,也無法忘記她!”
“父親所說的那個她,是郡主麽,她如今就在祖母的暗室裡,想必您也知曉了。去求求祖母,說不定她就能將她放了,讓你們雙宿雙棲!”
充滿諷刺的言語並未影響到沈坤,他輕聲念著那幾個字,“雙宿雙棲?她曾經也說過的,後來是我負了她,傷了她的心。”
待到他彌補時,卻早已人去樓空!
“幸虧母親已經不在了,不然見她聽到這些,也不知會不會惡心了去。”
“儀姐兒,你便如此恨我麽?”
沈靜儀不說話,但是抿緊的唇透露了她此刻的想法。
這是肯定的!
他想了想又笑道:“也是,拋下你這麽些年,你恨我,也是理所應當。為父,不是個好父親!”
“不,您並非不是個好父親。”沈靜儀看著他,“您是根本不配做父親,更不是母親的良配。”
沈坤心中一窒,被抓緊的心臟猶如刀絞般。
疼得他幾乎麻木!
“你要相信,我對你母親,是真心的。”若不是真心,他何必聽話地娶她,只因年少時,她是他唯一傾慕的女子。
縱然後來他被顧氏設計,可他愛的依然是她,他不否認沉迷過顧氏,可清醒後,所有事情已經無法挽回了。
這些年,他避開顧氏,一直外放,除了無法面對沈靜儀之外,何嘗不是為了逃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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